《我就是贾家人又怎么样！》双面美人鱼

42、起

　　施针抢救后，晕厥过去的王桂枝醒转过来，服用了汤药后，再次睡去。
　　贾政迎上去看她，“请帮犬子收拾一下。”
　　虽没有鹤发童颜的张大夫未曾蓄须，也是满头白发，他看了一眼贾环，“七分，你帮贾少爷处理一下。”
　　“我不打紧的，张爷爷，我母亲她怎么样了！”贾环急切得问着，他身为人子却不知道母亲身患疾病，实在是不孝。
　　张大夫见如此情形也是瞒不下去，“太太之前不过是偶然心痛，这三月间，竟添了结代脉跟喘症，如今又厥脱过去……”
　　贾艾死死抱住贾环，一双凤眼死死得盯着张大夫，“这是什么意思，是你们没治好！”他日日都去请安，骗他说那是补汤，就是欺他不懂。这三个月间才病情变坏，岂不正是他不听奶奶的话，非要去参考的时间吗！
　　“都是我的错。”贾艾满腹愧疚，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一向好好的奶奶，身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被清洗包裹起来的贾环只得弯身单手搂住贾艾，“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
　　贾艾瞪着大眼睛，晶莹的泪珠不住的滚落，见者无不心疼。

　　“这是病，生死病死，世间规律，谁的错都不是。”
　　贾政出来说着，“你们俩都进来吧，她要见你们。”好容易有点精神，就说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一定要见见他们，也不想想自己。

　　王桂枝原左右悬着念，苦心瞒着他们，如今想通了，心里竟还舒服了些。她歪在垫高了的枕头上，才一伸手，贾环贾艾自然就把手伸上去，贾环跪在床下，贾艾蹬了鞋紧紧靠住他。
　　“您怎么不说呢？”贾艾泪水涟涟，“您早说，我哪儿都不去，天天守着您……”
　　王桂枝摸着他的手，“之前觉着还好，免得惊动。再说你守着我也没有用，不如去干些你自己正经想干的。”她又白抢了近四十年活头，早该知足了的。
　　贾环也忍不住泣泪。
　　“好了，男儿有泪莫轻弹，哭过就好了，再说我可是病人呢，都别哭了，啊。”王桂枝哄着他们，“我还有事要交代你们呢。”
　　“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就是了。”
　　“你三个哥哥姐姐都有人伴着，惠娘却芳年早逝，早早得去了，留下了你孤伶伶的。艾儿虽然聪明，却还年幼，你再把他带在身边吧。”医者也只能治病，救不了命。她让张大夫培养了接生婆跟女医，却仍然没办法让圆圆的媳妇顺利生产，可见天命如此。

　　这还是想着他们，贾环强忍悲意，笑着道，“母亲这话说的，这还用得着您说嘛。”
　　王桂枝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方又道，“艾儿，你别怪你娘亲，她是最爱你不过的，为了生育你，也是千辛万苦。是我执意要养你，才把你跟你亲娘硬生生的分开……”
　　“奶奶，您别说了！”贾艾哪里听得进这些。
　　贾政看着不像，又把他们都赶了出去，“都是些浑小子，这时候还只知道哭，出去流你们的猴尿去。”
　　“还是你最好，知道我的心。”王桂枝虚弱的笑笑，拉住他的手摇了两下，“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睡吧，我就在旁边陪你。”看她真闭上了眼，贾政才背过身眨眼，把眼中的泪花拭去。

　　张大夫跟他的两个得意弟子看着厅里的人，从王妃到状元才子，都有大能力者，别说人参雪莲，就是龙肝凤胆，只要这世上有的，只怕也能让他们找到，只可惜……
　　他定了定神，“太太这病，在于心。”怕他们听不懂，“非是心病，而是真生于五脏之心中之病。《内经-痹症》中说的脉痹不己，复感外邪，内含于心……”张大夫细细说着病症，堂中的儿女子孙们都凝神听着，无人敢扰。
　　最后语毕，还是大儿子贾珠，如今户部尚书先问道，“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治吗？最坏的情况是？”
　　“旦发夕死，夕发旦无。”张大夫叹着气，“最怕的就是厥心痛，一旦心痛晕厥，汤药不进，药食无灵，只有针炙一法，却也极有可能喘不上气，心停脉息。”
　　这就是说必死无疑。

　　林黛玉早咬着帕子哭得停不住，贾宝玉也是执袖抹泪。厅中无人不是满眼是泪。
　　贾珠头晕目眩腿脚发颤，“眼下如何？”
　　“不痛就还好，只要太太神情安宁，不耗心神，养上三五月也成，若是好了，一两年也未可说。”这类病症，发作时极快，一两个时辰内若是能救，人也能从鬼门关拉得回来。
　　贾玥就往一两年处去想，她顾不得泪痕显面，就走出去吩咐跟她过来的王府中人，“你们自回去回王爷，就说我要在荣国府里住上几日。”
　　仪亲王府的两个嬷嬷都乖乖应下。
　　“王妃可还有别的话吩咐？”
　　“去吧。”她心里乱的很，哪里顾得上其它。母亲从来都重保养，怎么就得上了这个病！

　　贾环抱着早已经哭晕过去的贾艾，听到母亲还有希望能活一两年，心略为放松，“二哥哥，我三姐姐她……”
　　“我们已经去信了，想来过几日她就赶回来。”王熙凤赶紧道，她看元春是要回家里住，好能就近陪着在太太，“只是一些病的重些，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去准备餐饭。”她心虽也悲，却到底是有主意的人。
　　李纨朝她点了点头感谢示意，他们急慌慌地，又听了这样的事，自己完全没想到其它的。

　　贾政看着贾珠，“你跟我过来。”
　　“是，父亲。”贾珠赶紧整肃衣袖，跟着贾政来到小书房，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原本书墨之香中的淡淡花果香，却只剩下了冷凝。
　　坐到椅上，贾政问了几句朝廷上的情况，轻轻一叹便道，“你写折子，报母病请假吧。”
　　贾珠心里一惊，“难道母亲！”根本不是像张大夫说的那样！
　　“不是，张大夫对你母亲的病情，一字未瞒，跟我知道的一模一样。”贾政看向儿子，“我让你请旨告假，一为试探圣意，二则才为陪你母亲。”
　　夫人的心病，有大半也是为了眼下的朝中情势。她的大元商号与皇族牵连最深，皇上的身体情况，她最为清楚。可眼下皇上却在本应中年振兴之时有了不解之疾，他三十六时称帝，如今未到五十，为防党争，一直未立太子。如今虽然将元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元恪立为太子，却是独木难支！
　　如今的皇后殷氏，江南望族出生，所育四皇子虽年方九岁，却早有传聪慧之名。
　　此时情形，若是在皇上能多撑几年，让太子站稳了脚跟，或许能平稳过渡。可皇上之疾难说，太子也身不康健，京中堂官丞相们尚能静得下气，外面的消息早传得乱七八糟沸沸扬扬，无人不盘着自己的日后去路，原本被禁的请安折子再次频繁得递向京里。夫人那里的传送飞鸽都累死了百来只。

　　“皇上近来虽未大朝，但小朝却无空落过一回，儿子听圣上言语之声，不算中气十足，也不是无力之态。”贾珠明白但凡皇权更迭，都不可能一团和气，皇上登基之时，若无太上皇亲自将两位王爷诛杀，将两府人丁均发派海外，皇上的位置，哪里又能如此安稳。
　　“我们贾家，跟皇权已经走得够近了。”贾政叹着，“一朝天子一朝臣，从龙之功，护龙之位，我希望你不要抱着一腔热血就奋勇而上。要想想你的父母兄弟，家中大小！”皇上这时候觉得幼子元忆会被母族外戚把控，选择了长子元恪为太子做为继位人选，可要是太子的病要比皇上还要严重呢？到时候皇上是选嫡子还是另外两位已经成年的皇子，都不好说。
　　贾珠身为户部尚书，此时就搅进局中，如何安身立命？
　　借着夫人病了的机会，让他退一退，再看一看。

　　*
　　贾振声看着往外拿着一本本实录的贾兴九，“小九儿，你没付出什么代价吧？”他不是兴冲冲问了，真没想到贾兴九还真给他拿到元高宗皇帝的实录了。
　　“没有。”贾兴九其实也很意外，但元承阳又确实没说什么，只说问问哥哥，之后就同意了。
　　他开心得道，“只是族长，您只能看，不能抄录也不能摄像的，而且一次只能带出五册。”
　　“这就行了。”贾振声也没想去查人家的事，只是想从实录里找到有关于贾家的一些痕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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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就一天没更嘛，就掉了好几个收藏，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