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猪的秘密》小小哈哈

67、荷兰猪小敢的自白

　　尖嘴猴腮的杂色荷兰猪小猴，一只荷兰猪孤零零地蹲坐在笼子里。

　　在它身旁，空置了二十九个空笼子，里面设备齐全，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荷兰猪。

　　它和时归，小灰，还有那两只威猛的狗，一起送别了朵朵、小巧、红眼、逆毛……现在，就只剩下它了，只剩下它这只长得最难看的荷兰猪，这种难看，不是后天的，而是天生的，天生如此。

　　人类喜欢圆润，它尖嘴猴腮，人类喜欢好看的毛绒绒，它只有杂乱得一点规律都没有的毛发。

　　来了那么多面试的新主人，也只有一位为它停留，最后也被小猴让给了那只没有耳朵的荷兰猪。

　　夜晚，尖嘴猴腮的荷兰猪小猴，难过地将头埋进了窝里。到了白天，时归小灰它们就会来陪它，它不想在它们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自卑，也只有在夜里，它才能真正地伤心。

　　在摊贩的家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类选择它，逃过恶猫的狩猎游戏，来到时归主人的家里，来来回回那么多人类，不论是谁，他们的第一眼都会放在那些好看的荷兰猪身上，从来没有人类第一眼就看见它。

　　直到有一天。

　　小猴永远记得那一天。

　　那是个阴天，云层遮住了太阳，树木的倒影印在窗户上，那个穿着小背心，浑身肌肉虬结，甚至连脸上的肉都嘟了起来的男性人类走了进来。

　　他将一个粉色外带包背在肚子上，小小粉粉的一个，和他过于健壮的身体完全处于两个极端。

　　他一点礼貌都没有，连门都不敲，直接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甚至都没看旁边的小灰和时归它们，他直接朝着尖嘴猴腮的荷兰猪小猴走了过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它：
　　“你长得真好看。”

　　尖嘴猴腮的荷兰猪愣住了，有荷兰猪夸它聪明，有人类夸它善于模仿，可从来没有人夸它长得好看。

　　真的……真的好看吗？

　　尖嘴猴腮的杂色荷兰猪瞪大了那双豆子眼，两只爪子抓住栏杆，和人类对视了一会儿，它连忙躲起来，慌忙地梳理着自己的毛发，心里还想着，它的毛发是不是哪里没弄好，头顶的毛今天起床还没来得及弄，弄完之后会不会更好看，人类会不会更喜欢？

　　那毛发的颜色杂乱如打翻了的颜料，再一次在尖嘴猴腮的杂色荷兰猪的梳弄下，翻了个底朝天。
　　小猴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一直用来吸引人类的手段，那是它跟着电视机，没日没夜地自己学的恭喜发财的动作。

　　其他荷兰猪都有自己的特色，就小猴没有，所以小猴自己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它还学了一个动作，是青年荷兰猪小巧在临走前，偷偷教给它的，躲猫猫，别的荷兰猪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只是，小猴正躲在窝里呢，突然一阵晃荡，笼子悬空了，紧接着，一张人类的大脸出现在它的眼前。

　　伴随着嗒嗒笼门打开的声音。

　　“我叫李勇，你这名字不好听，我给你改改，就叫小敢，勇敢勇敢，正好咱们的名字配一对。”李勇的声音就如同他的外表一样，粗犷，沉厚。

　　尖嘴猴腮的杂色荷兰猪小猴，哦，不，是荷兰猪小敢，就这样蹲进了粉红色的外带箱，跟着外表同样粗犷的男人回家。

　　它在箱子里开心得直转圈，身上的毛发都被弄得凌乱了很多。

　　软软和时归说得没错，真的会有人类喜欢它，而且，喜欢的是它最为自卑的外表。

　　……

　　“一楼那李勇家养了只好丑的荷兰猪啊，还真是，自己长得不咋样，就会养一只不咋样的宠物。”

　　“他身上的肌肉看得我都泛恶心，一坨一坨的，你说他每天这样健身，为什么还是长得那么丑，脸上的横肉啊，只怕是没人敢下嘴。”

　　“就是就是，一脸凶相，贼眉鼠眼的，跟他养的荷兰猪一个样。”

　　“可是……他和他的荷兰猪也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一道非常弱弱的声音从角落响起。

　　“我看他一眼我都觉得害怕，总觉得他要打人，没办法，初始印象就是这样，再也改不了了。”

　　“是啊，太吓人了，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群从来不养宠物的人正在闲聊着，那表情极为夸张，甚至开始模仿起李勇的表情来。

　　“你们在说我和小敢吗？”一道粗犷低沉得像是在震动的声音响起。

　　坐在小区娱乐场地的众人惊恐地抬起头，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穿着小背心，浑身肌肉虬结，满脸横肉的李勇，肩膀上蹲着一只杂色的荷兰猪。

　　他抬起手臂，让肌肉看上去更加恐怖，鼓起来一坨坨的，力量十足，像是一拳就能打飞一位成年的人类。

　　那名被称呼为小敢的荷兰猪，也学着李勇的动作，表情凝重，横向伸出爪子，握紧了那细细的荷兰猪爪，好像也在秀肌肉一般。

　　“你们这些人，就会说瞎话，也没见你们怎么做，要和我打一架试试吗？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个好人。”李勇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说着说着就要往前冲。

　　“weiweiwei……”小敢挥舞着荷兰猪的拳头，做出嘿嘿哈哈的动作。
　　对！你们要和我打一架吗？

　　“快走快走！李勇和他的荷兰猪来了！”因为无聊在那八卦的众人们纷纷起身，一个一个地溜得飞快，就好像被恶狗追赶一样。

　　人类总喜欢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在自己过得不开心的时候，用看似平淡却别有目的的嘴巴，一说一个准地戳着别人的伤心事。

　　如果是曾经尖嘴猴腮的杂色荷兰猪小猴，听了一定会很难过，可它现在是荷兰猪小敢，它还有一位硬茬主人李勇。

　　看到自己和主人一起将那些人类给吓走了，小敢十分骄傲地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非常用力，像个大猩猩一样。

　　“小敢，今天做得不错，回去给你奖励。”李勇张着宽厚的大手，放松了力道，对着肩膀上荷兰猪拍去。

　　小敢自信地伸出自己的一只小爪子，啪的一下，和主人李勇来了个对掌，完事之后，小敢还得意地扬起了荷兰猪的下巴，这是它跟着主人李勇学到的动作，听主人说，这样做，人类就会更加害怕他们了。

　　荷兰猪小敢刚被李勇带回家的时候，它还不是这样。

　　它行事小心翼翼，就连吃干草也吃得慢吞吞斯文无比，其他人类只需要随便地说一句它的不好，它就很容易陷入难过的情绪，一只荷兰猪偷偷摸摸地躲在笼子里难过，也不敢让别人发现。

　　那时李勇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带着荷兰猪小敢，故意将自己穿得凶神恶煞的，然后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偏僻的角落，看到坏人欺负其他人类，就上前帮助。

　　打得那些劫匪们落荒而逃，揪着碰瓷人的衣领送去警察局。

　　从一开始他们对李勇和小敢的谩骂，到李勇制服他们之后，对李勇和小敢的求饶和痛哭流涕，各种好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地说出来。

　　自此以后，那些偏僻的小巷道里，即便是有意图不轨的人，即便只看见了荷兰猪小敢，还没见着李勇呢，就一窝蜂地逃跑了，连靠近都不敢。

　　而荷兰猪小敢的自信，就在李勇那看上去凶狠却对它格外温柔的肌肉力量下，慢慢地重塑，直到彻底恢复荷兰猪的自信，那是毫无顾忌的自信，那是自知身后有着强有力的护盾，有着一个护着它的主人的自信。

　　李勇这个粗糙的大男人，他学不会别人的温柔小意，于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陪伴小敢。
　　笨拙，却又带着隐隐的小心翼翼。

　　满脸横肉和虬结肌肉下，是一个用行动证明着，会好好对待荷兰猪小敢的绝世好主人。

　　……

　　一人一猪就这样回了家。

　　这原本是一套和李勇的风格完全一致的房子，荷兰猪小敢来了之后，这偌大的客厅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摆放着李勇的各种健身器材，而另外一半，则是专门为荷兰猪小敢准备的，粉色的，红色的，黄色的，各种各样的荷兰猪玩具，只要是荷兰猪需要的东西，全都有。

　　这天晚上，夜深了，整个老旧的小区一片漆黑，甚至连虫鸣都没有，安静得不正常。

　　卧室里，李勇躺在床上，打着呼噜，睡得很沉。

　　客厅里，荷兰猪小敢睡在主人最新买来的小窝里，它总喜欢在半夜的时候来客厅上厕所，久而久之，就干脆睡在客厅里。

　　一声尖叫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像是爆炸一般，连楼房都在震动。

　　荷兰猪小敢在烟熏火燎的空气里，咳嗽了几下，被熏醒来了，它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浓烟。这黑暗的夜里，明明没有开灯，可是主人李勇的房间却透着红色的、危险的光芒。

　　是火灾，火势蔓延的速度太快了，就这睁眼的功夫，卧室的房门已经烧起来了，然而，客厅和其他的地方，也只是弥漫着从房间里传出来的灰烟。

　　它的主人李勇还在里面，那个浑身肌肉给荷兰猪带来无限安全感的人类，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小敢，咳咳，快，推开客厅的窗户，从铁栏杆那里跳出去！”粗犷的声音从那危险的房间传来，像是被呛得狠了，不断地在咳嗽着。

　　明明身处最危险的地方，可那个人类第一时间，却是先来叮嘱门外正在安全地方的荷兰猪小敢。
　　荷兰猪小敢看着房门内危险的红色，门底下，火舌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吞灭房门，贪婪地朝着那个特意为荷兰猪小敢准备的小洞伸出了触手。

　　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奋不顾身地朝着那个被火淹灭的小洞冲了过去，炽热的火焰拂过它的身体，烧焦了它的胡子，浑身只感觉仿若躺在油锅里一般的疼痛，它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股肉烤糊的味道，好像是从自己的肚子上传来的。

　　可它什么也不顾了，只管往里面冲。

　　曾经那么多的人类嘲笑过它，那么多的动物讨厌过它，只有这个人类，第一个对它伸出温暖的手，第一次夸它好看，还会带着它和别人吵架。

　　这是荷兰猪小敢从来不敢想象的生活，那是它毕生所求的温暖。

　　“你这个小傻蛋，明明可以逃出去，还非要过来陪我。”李勇一把捞起这只尖嘴猴腮的杂色荷兰猪，将它塞进被水打湿了的被子里。

　　“weiweiwei……”荷兰猪小敢仰着脑袋，豆子眼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类。
　　你是我的主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