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猪的秘密》小小哈哈

14、如果我们逃不出去呢

　　透明囚笼里。

　　新来的荷兰猪动作矫健，残疾的荷兰猪磕磕绊绊，受伤的荷兰猪小心翼翼，它们纷纷跑到青年荷兰猪小巧的身后。

　　“它真的会来救我们吗？”一只只剩两条后腿的荷兰猪匍匐在地上，怯生生地问道，也不知道它是在问青年荷兰猪小巧，还是在问自己，问自己相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相信它，它和它的小伙伴肯定会来的。”三色荷兰猪软软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即便只是见了一面，它对时归非常信任。

　　或许，每一只被主人精心呵护的荷兰猪，都像软软这样，信任着所有人，单纯善良得让青年荷兰猪小巧都忍不住侧目。

　　“即便我们能够出去，可是，出去了之后，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我们已经没有主人了，人类不会喜欢残疾的荷兰猪的，而我现在，连独立进食都做不到了，甚至连给自己清洁身体，对于我来说，也变得很困难。没有人类的帮助，我根本活不下去，而我，再也没有漂亮柔软健全的荷兰猪身体，让人类喜爱了。”只剩两条后腿的的荷兰猪失落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上半身，曾经的它，也是那一窝荷兰猪里最漂亮的那一个，每个人类见了，都会夸一夸它。

　　“朵朵，你可是一只纯色的长顺黑色荷兰猪，你蓬松柔软的毛发让我见了都羡慕，更别提人类了。再说了，连我这只三色荷兰猪都能找到一个那么那么喜欢我的人类小女孩，你这么漂亮，肯定能找到一个不在意你的前肢的主人。我的主人可好了，她是一个人类小女孩，她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然后给我顺毛，喂我吃好吃的青圆椒，有时候她惹我生气了，她还会小声地给我道歉，骑着她的脚踏车带我出去兜风。我前段时间伤着了腿，她都舍不得让我走路，还给我弄了个小躺椅呢。连我这样普通的荷兰猪都能有这么好的主人，你一定也能遇到这么好的主人的。”软软伸出两只爪子给这只纯黑色的、失去了两条前肢的荷兰猪整理毛发。

　　“真的吗？”朵朵，也就是那只失去两只前肢的纯黑色荷兰猪，它有些不敢相信，却又期待地问道，软软描述的美好生活，让朵朵都开始喜欢了。

　　“当然是真的，我软软从来不撒谎，这是我主人教我的。”软软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人类女孩就是这样对她的妈妈保证的，没想到竟然让软软学了去。

　　“那我呢？我不够漂亮，也能找到这样的主人吗？”一只瘦小得有些尖嘴猴腮的杂色荷兰猪挤了进来，它浑身灰扑扑的，却肢体健全身上没有一点伤痕。

　　这是恶猫的狩猎游戏结束后的第二天，被补充进来的新的荷兰猪，它们是从养殖场、摊贩或者其他途径买来的，它们还未经历过游戏的残酷，却被那些存活下来的荷兰猪吓破了胆。

　　“当然能找到了，我的小主人有好多朋友，他们每天都在羡慕我的小主人能有我这么一只荷兰猪，如果你实在找不到主人，我就让我的小主人联系她的朋友，我保证，你们每一只荷兰猪都能找到新的主人，温柔又善良的主人。不仅仅是我，还有时归呢，时归它们的主人一定也非常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帮你们物色主人。”软软黑色的耳朵因为激动而时不时地抖动着，软软的，真是猪如其名。

　　“那，新......新主人还会丢下我吗？”一道非常虚弱的声音突然插入，一只没有了耳朵的逆毛荷兰猪不自信地问道。

　　丢。

　　这个字一出，在场的所有残疾荷兰猪瞬间安静了下来，而新来的荷兰猪沉默着。

　　它们中的大部分，都是被主人丢进这里的，作为这场游戏的道具，用伤口和生命为人类提供几个小时的笑料。而那些被买过来的荷兰猪，即便从未拥有过主人，可它们也同样害怕着这样的事情。

　　软软刚才烘托了好久的氛围，就被这一个字打破。就连青年荷兰猪小巧，也低下了头，捂着自己受伤的脖子。

　　“当然不会，你们知道吗？有一次我故意躲起来不让我的小主人发现，结果小主人回到家没见到我，她都急哭了，一边哭一边喊着：软软，你快出来，我再也不逼你吃你不太喜欢的提摩西干草了，我一定好好攒钱，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果树草。”看着这群灰扑扑的荷兰猪难过的神色，软软连忙补充道，唯恐慢了一步，它们就要哭出来了。

　　“你们看，他们不仅不敢丢下我们，还会哄着我们，仍由我们发脾气。你们以前的主人那么糟糕，那都是你们的眼光不好，你们看，我的眼光就很好，一下子就选中了一个好的主人。人类也是有好坏之分的，就和我们荷兰猪一样，有好的荷兰猪，那就有坏的荷兰猪。”软软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软软说完这话，所有荷兰猪又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它们暗淡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亮晶晶的，如同黑暗里燃起来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青年荷兰猪小巧站得离它们远远的，看着那群单纯的荷兰猪说着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它想走上前去给它们泼一盆冷水，用刺耳尖锐的声音告诉它们没那么容易，人心复杂，人类的恐怖不是荷兰猪能够想象的，可它看着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如此活泼的同类们，它又忍住了，勉强告诉自己，也许，奇迹真的能发生呢？

　　“那，软软，你以后帮我选主人好吗？我叫三花。”

　　“我也要，我也要，我叫汤圆。”

　　“我是第三个，软软，我叫兰兰，你帮它们两个选了好主人之后，就来帮我选好不好，你给我选一个和你的主人一样好的，要一模一样的。”没有耳朵的逆毛荷兰猪强撑着身体的虚弱，开心地说着。

　　“我也是！”

　　“小美！”“小菊！”“大耳朵！”......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们，不过你们太多猪了，到时候我一定拉着时归一起帮你们看，它的眼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软软那张黄色的小脸，严肃得如同一个要分配任务的小领导一样。

　　众位荷兰猪们一个一个地挤在软软的身边，报着自己的名字，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名字充满了这间曾经被沉默和恐慌淹没的玻璃房囚笼，它们虽然看起来灰扑扑的一点也不健康的样子，可却生机盎然，生命之花似乎重新绽放。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只身黄脸白的荷兰猪，带着一只灰色荷兰猪和黑狼犬，带给它们另外一种选择。

　　“那我们要多吃一点，节省力气，一起等着时归它们来救我们。”那只瘦弱得尖嘴猴腮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看的荷兰猪提醒着其他荷兰猪。

　　“对对对，多吃一点，多吃一点，再过三天，时归它们就来了。”

　　原本沾着血迹无猪问津的干草，突然变得抢手了起来，它们一根根地仔细挑选没被血迹沾染的部分，吃着这仅剩的食物喝着不干净的水。

　　“以后，我们每天都会有蔬果吃了。”

　　“那如果新主人不让我们吃甜甜的水果呢？只给我们吃一般好吃的青圆椒芹菜黄瓜生菜。”

　　“那我们就和软软一样撒娇生气，等着主人哄我们，我们偷偷藏在自己的小窝里，新主人一定会拿着好吃的食物哄我们出来。”

　　“不能这样，新主人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对新主人好，我会藏起我最喜欢吃的青圆椒，悄悄地放进主人的食盆里，他看见了，一定会高兴的。”

　　“可我就想让主人宠着我，软软和时归给我选的新主人一定非常好，才不会介意这些呢。”

　　“就是就是，新主人一定非常好，把我们养得和那只黄白荷兰猪和灰色荷兰猪一样的胖。”

　　残疾的荷兰猪们纷纷说着未来有了新主人的事情，就好像这件事马上就要发生，它们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那些相同的豆子眼里，一闪一闪地，出现了年龄各异性格各异的新的人类主人们，唯一相同的点是，那些人类主人，同样的温柔，同样的爱着荷兰猪们，同样的不会放开荷兰猪的小爪子。

　　可是，突然，一声弱弱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些荷兰猪们的叽叽喳喳：

　　“如果，就算它来了，我们还是逃不出去呢？”

　　如同正在灼灼燃烧的火焰，突然被一阵冰天雪地给覆盖，玻璃房里安静得能听见风吹动干草的声音，沙沙沙沙。

　　青年荷兰猪小巧捂着疼痛不已的脖子，如指甲划过黑板的难听的声音响起：
　　“我们这么多荷兰猪，总有一些能逃出去。”

　　荷兰猪们沉默了一瞬间，又重新燃起了笑脸，它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以往的经历，说着自己以后想要做的事情，让对方记住，自己以后出去之后一定要做的事情。

　　或是承诺，或是誓言，又或是——临终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