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猪的秘密》小小哈哈

12、恶猫的狩猎

　　当时归正在指挥着黑狼犬寻找几十只荷兰猪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小灰突然开口道：“我知道在哪，我来过这里。”

　　时归和黑狼犬同时看向小灰，时归问道：“小灰，你也是被抓进来的？那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时归从未想过小灰竟然有这样一段遭遇，小灰待在时归身边时，总是一副傻乐的模样，今天来到这就不对劲了，也难怪小灰今天闷闷不乐的，一句话也不说。

　　“我很害怕，我逃不出去的，后来......”小灰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它只是看向时归，它那怯懦胆小无处着根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了起来。

　　“后来，有一只荷兰猪帮了我，我就逃出来了。”小灰说道。

　　“那，那只荷兰猪呢？”沉默的黑狼犬突然插嘴问道。

　　小灰避开了时归和黑狼犬的眼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它转移话题，带着以往的欢快道：“时归，你总是揪着我问这个问题，我们再不去，待会回家你又要被卫琦捏着脸颊教训了。”

　　“快快快！小灰你指路，我们尽快，我可不怕他的教训，我就怕他逼我吃更多的提摩西干草。”时归一惊，两只小爪子揪住了黑狼犬背上的毛，催促道。

　　黑狼犬的四只矫健的细腿跑得飞快，风吹起它背上两只荷兰猪柔软的毛毛，吹得它们都变了形，时归却突然侧头看向小灰，黑豆眼里闪着思索，又很快地放下。

　　......

　　红色大门缓慢地关闭，一座透明得宛如囚笼的玻璃房出现在了两猪一狗的眼前——那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关着无数的生命。

　　还未靠近，那股挥之不去怎么也消散不了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地袭来，活生生地将这一片空间侵染成仿若飘着红色雾气的、荷兰猪的地狱。

　　一股剧烈的疼痛沿着太阳穴上的血管蔓延到时归的脑袋深处，时归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荷兰猪的尖叫和呐喊，所幸只维持了一瞬间，快得好像从未出现过。

　　黑狼犬猩红的眼睛警惕地望向那座玻璃房，而小灰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时归从黑狼犬的身上滑下来，靠近这座玻璃房，荷兰猪崩溃的尖叫声从那个透气的铁网小孔穿透了出来，那声音里带着惶恐不安和极致的害怕，时归这才发现刚才的尖叫声并不是自己的幻听，那是荷兰猪对同伴的呼唤和求救。

　　时归往里看去，里面的情形触目惊心。

　　地上铺满了乱七八糟的干草，本该翠绿无比的植物属性的它们，被暗淡的红色侵染，透露出一股带着死亡气息的黑青色，那颜色一点也不均匀，就像是被溅得到处都是一样，这种不均匀反而更令人恐惧，给人一种这样的猜想——那是鲜血喷洒而成。

　　......那么，如何才能做到让鲜血喷洒而出呢？

　　恐惧的的尖叫声打断了时归的思索，时归这才看向玻璃房里关押着的生命——约莫五六十只形态各异的荷兰猪。

　　它们畏畏缩缩地挤在这偌大的玻璃房角落，硬生生地给玻璃房留下了一整片空地，就好像这小小的角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样。

　　“你们是谁？”一只三色短顺荷兰猪靠近了透气孔，好奇地问道。

　　与其他荷兰猪不同的是，这只荷兰猪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长得油光发亮的，胖嘟嘟的身体一看就知道被养得很好。

　　“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听说有人在这里虐待荷兰猪，所以我们来查探一下。”时归轻声说道，唯恐吓到了里面脆弱的荷兰猪。

　　或许是听见了陌生的声音，里面那群荷兰猪不安地移动着，往更深处挤去，挤得最里面的荷兰猪发出不适的叫声。而这么一移动，那被荷兰猪们藏得好好的身体暴露了出来。

　　瘦骨嶙峋的、不完整的、缺胳膊少腿的、残疾的身体，触目惊心，时归甚至看见了一只只剩下一条腿的荷兰猪，它匍匐在地，伤口冒着黄色的脓液，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躲在众多荷兰猪的身后，苟延残喘，呼吸着生命中最后几口空气。

　　时归还看见，一只没有耳朵的荷兰猪，如同一个被一层皮包裹着骨头的骨架子，走起路来，一碰一撞的，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会觉得很好笑，可这搞笑背后，是辛酸痛苦的事实。

　　“小花，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它们看上去都受了重伤？”看着这些，时归心里一片沉重，被人类宠爱着的荷兰猪时归，从未受过伤，而这些没人护着的荷兰猪，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黑狼犬低声呜呜着，小灰瑟瑟发抖地走上前来，躲在时归的身后，警觉地伸出一只眼睛看着里面的荷兰猪们，好像只要稍微受到一点刺激，它就会立刻缩回去。

　　“我不叫小花，我叫软软，这是我主人给我取的名字，她是一只人类幼崽。”三色荷兰猪，也就是软软，它鼓着自己的胖脸，十分有精气神地说道。

　　“至于它们，我也只来了几天，我被抓过来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如果我不调皮跑出来，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你们呢，你们叫什么名字？”软软有些后悔地说道，随后，它问起了面前三只动物的名字。

　　“我叫时归。”时归回答道。

　　“我是小诙。”小灰小声地说道。

　　“煤......我叫黑狗。”黑狼犬黑狗听多了时归和小灰叫它煤炭，竟然差一点自我介绍成煤炭了，它掩饰般地走了两步，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听这里的老荷兰猪说，每七天，这里就会举行一场宴会，开始一场游戏，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是那场游戏结束后的第二天，你看到的那些受伤的残疾荷兰猪，就是在那场游戏之后变成这样的，而我们这些身体完好的荷兰猪，也是在游戏结束后的第二天，才被关到这里的。”或许都是外来的荷兰猪，软软对它们有着善意和天然的好感，它吐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托盘而出。

　　“等下次宴会，这里又要换一批荷兰猪了。”一只沉默的老年荷兰猪突然开口道，吸引了两猪一狗的注意，只是说完这句话，它便再也不开口了。

　　“你们为什么不逃跑呢？”黑狼犬突然开口道。

　　——你为什么不换一个主人呢？

　　——因为我只有一个主人。

　　黑狼犬才刚说完，这句话就出现在它的脑海里，它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可是，逃跑也是死，待在这里也是死，不管怎么办，我们的结局都只有一个字——死，我们弱小的荷兰猪是斗不过它们的。这样的我们，怎么去逃跑呢？”

　　尖锐得刺耳的声音响起，就好像人类的手指甲划过黑板，铁丝摩擦着铁板，直听得时归身体发毛，背后发寒，心里一阵不舒服。

　　一只消瘦得过分的青年荷兰猪从软软的身后走了出来，它的身体长长的，巧克力色的短短的毛发松垮地挂在身上，荷兰猪本该圆润的肚子也是瘪瘪的，如同被刺破了的气球，在那吐露着最后一口空气，用皮包骨来形容它也不过分，可即便是处于这样的境地，它身上的毛发依然被它整理得干干净净顺顺滑滑的。

　　只是，时归的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定在了青年荷兰猪的脖子上，那里，四块深入骨髓的齿痕活生生地穿透了脖子，时归甚至能看到从黑洞里透露出来的光，还有那因为高温而腐烂得生了虫子的伤口。

　　青年荷兰猪伸出爪子，熟练地将伤口处的虫子扒拉下来，就好像已经做过这样的动作很多次了。

　　看得小灰捂住了眼睛，黑狼犬沉痛地撇开了脑袋。

　　“它们？是指人类吗？”时归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就好像这样的虫子即将出现在自己身上一样，它竟然也感同身受的觉得难受恶心了起来。

　　“你们的主人一定对你们很好吧？”青年荷兰猪再次发出刺耳的声音，看似嘲讽又看似隐晦的羡慕。

　　铁网外的两只荷兰猪，它们圆润的身体干净的毛发，还有脸上那没有一丝惊慌的镇定的神色，无一处不透露着它们良好的家境和温和的生活环境，即便是那只体型不够大的未成年黄白荷兰猪，它脸上的理所当然和自信的坚定，还有那只灰色怯懦的荷兰猪，即便是眼神闪烁，也看不出一丝阴霾。

　　——这是被宠着长大的荷兰猪才会有的神态，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还有那只黑得发亮的黑狼犬，毛色如此顺滑，体型如此矫健，青年荷兰猪又如何看不出它所处的环境。

　　青年荷兰猪突然的问话让二猪一狗一愣，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可它们还是回答了。

　　“当然，我主人只有我这么一只荷兰猪。”时归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对啊，他只有我一个。”小灰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是的，主人对我很好。”黑狼犬藏住肚子上的疤痕，轻声地说道。

　　“那我问你们，你们听说过“恶猫的狩猎”这个游戏吗？”青年荷兰猪瘦得只剩皮的脸上，缓慢地勾出一个荷兰猪的笑容。

　　“恶猫的狩猎？”二猪一狗异口同声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