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戚和魏饶》三文鱼霸霸

2、损友

　　“咳咳咳…咳，靠！”魏饶倒在软垫里一把抢过损友递来的毛巾，狠狠擦着脸和头发。
　　“还好吗？”印戚在他旁边坐着，撑着下巴心情愉快地看他一副狼狈相，另一手夹着燃着的香烟。
　　魏饶剜了他一眼没做声，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这…毛巾用来干嘛的？”他拎起搭在肩上的毛巾发现上面有颜色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毛.发，顿时警惕起来。
　　“我不知道，你问老板。”印戚耸肩。
　　“啊？叫我干嘛？”店铺的老板抱着只长毛猫过来，也不知是那猫的毛太蓬松还是怎样，看起来个头足有小猪仔似的大，但瞧老板抱着它那费劲的样子，魏饶估计那是它的净重。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魏饶发现老板裹着那猫的毛巾似乎跟他手里擦头发的是一个图案。
　　“嗯……”大概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毛巾跟宠物的用统一款式吧？
　　魏饶瞅了瞅自己手里头的毛巾，“那也就是说…”
　　“印戚你怎么拿来鸭鸭的毛巾了？”老板也很意外。
　　印戚显得很无辜：“你不是说随便吗？”
　　“我是说架子上的随便！”老板叹气，转而安慰魏饶，没关系的，鸭鸭很爱干净…”
　　魏饶跟那只精神萎靡的猫对视了一会儿，表示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你们聊，我先忙去了。”老板也觉得理亏，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魏饶跳起来打死，马上扛着鸭鸭跑了。
　　魏饶盯着印戚。
　　“抱歉啊。”印戚忍不住笑了笑，魏饶头发湿透之后有点打卷，瞪着他的模样就像个赌气的小孩儿。
　　“唉。”魏饶看着他的笑容不由得叹气，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人全仗着一副好皮相才天天为非作歹肆无忌惮。
　　“吃吧。”印戚还算有点良心，到店里的时候已经为他点好餐了。
　　“这什么牛排，这么好吃！！”本来还有气的魏饶，切了一块肉塞进嘴里的那刻眼神放出光来，切开的牛肉嫩.红多汁，泡完水吃到如此美味他仿佛看见满天神佛看着他眉目慈悲。
　　“儿童套餐。”印戚道。
　　“你就耍我吧，等哪天耍不了我了就找地儿哭去吧！”魏饶冷笑，叉子狠狠扎进配菜中的西蓝花。
　　“那我得抓紧，不然以后没人耍了。”印戚毫不在意他的威胁。
　　“……”魏饶简直能幻听出一个声音充满嘲讽地对自己说:“你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吗？”
　　“这回又是什么任务，搞得这么拼？”印戚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给他的杯子续上水。
　　他这举动如同知道魏饶需要什么似的，刚把倒水的瓶子挪开，魏饶端起杯子一气儿灌下，那架势就像没经过嘴直接倒喉咙里了。
　　“什么话，我这叫敬业奉献。”魏饶状态还不错，刚被人追杀又投水还能面不改色吃饭聊天。
　　印戚无奈笑笑，都不知该说这人心大还是没有常识。
　　魏饶瞅了他一眼，又埋头苦吃，嘴里含糊道，“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工作啊。”印戚回答得理所当然。
　　“这里有什么好风景可拍。”魏饶理解不了，整个乙市形如鬼城，现代化的钢铁森林对他的吸引力远不如丙市那种悠闲自在的环境强。
　　“不同的人看到的风景也不一样。”印戚掐了快烧完的烟，两手比了个相框，把魏饶吃东西的脸圈在中间。
　　“听着不错。”魏饶点点头，单纯只对这句话表示赞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现照片传了三分一不到就卡住了。
　　“怎么了？”印戚见他皱起眉。
　　“信号不太好。”魏饶也不做多想，把手机摊在桌上慢慢等它传。
　　印戚扫了一眼，拿起放在一边的相机低头摆弄：“魏饶，你现在也算个政.府人员了吧？”
　　“四舍五入算吧。”他入职一年多，现在还是处于他们部门的食物链底端。
　　“没想过跳槽吗？”据他所知，印戚的薪水在甲市水平只排中等偏下。
　　“我又没拖家带口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这个位子待得也蛮还成。”魏饶耸肩，他是独子，父母在他十五岁时就双双去世了。
　　“......”印戚了解他是个求稳的人，但是做这样一份四处奔波的工作却也不见得安生到哪里去。
　　“啊对了，今天是15号，都快忘了。”印戚抬起相机，脸藏在镜头后面。魏饶习以为常擦了擦嘴，随意地后靠在椅背上看向他。店里冷气开得十足魏饶都有点凉，然而印戚依然将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的皮肤肤色洁白，搭在快门上的手亦如此，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藤蔓一般盘虬在他手背的青色血管隐约可见，腕骨的形状清晰，随着手上的动作而愈发显眼。
　　魏饶觉得这是他的性.感点（之一），不由恨恨想到，这人怎么不干脆去做小白脸好了？
　　大约这种情绪透露在了脸上，印戚从相机后露出一只眼睛看向他。魏饶笑了笑把领口刚刚因为热解开的扣子系上，说：“现在好了。”

　　这是约定，每月的15号印戚给他拍张照片。一开始魏饶只当他说笑，没想到这人非常有毅力，说什么“如果坚持下去就很有意义，拿去投稿的话一准能拿奖。”听到有奖金，魏饶最后一点排斥情绪都没了，反而积极配合拍照还问需不需要摆造型。
　　不过印戚没有特别要求，只从他日常生活中截取片段。
　　没想到一拍就是很多年。
　　印戚调整着光圈，透过镜头看认识了十多年的老友，竟忽然有些不认识了，对他而言挺新鲜。
　　魏饶发色浅，窗外阳光照进来就跟头顶了个天使光圈似的闪眼。
　　他眉棱略高，又总喜欢微微扬着下巴，看起来就像无时不刻都对人挑眉示威，看着不好打交道。这份冲劲却被他那双眼化解不少，眼梢向上，配合下方小小的卧蚕，天生一对和气的笑眼。印戚眨了眨眼，没有再仔细看下去。魏饶脸小显得年轻，和煦笑着的时候像少年学生一样腼腆。他将此刻定格下来。
　　“好了。”说罢他就见魏饶脸上的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卸下。
　　这的确才是魏饶平时的样子，耷着眼皮，嘴角基本没有弧度，并非本人心情不佳，而是这是属于他的“节能模式”。
　　印戚作为好朋友可以理解，就像魏饶理解他坚持拍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