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绾绾二嫁》疏兮

3、我不干了

　　抬头看去，侯夫人王氏正端坐在紫檀镶楠木山水图罗汉床上。容长脸儿，肤色白皙，眉眼深邃，世子朱怀信那双深刻的凤眸正是遗传了她，微眯着眼看人的时候，尤其幽深，冷光湛湛，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王氏年过四十，着一身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深紫马面裙，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戴凤尾金步摇、赤金珠簪，赤金点翠耳坠，端庄华丽。又因保养得宜，看来不过三十来岁，却威严赫赫。
　　刻板的的孙嬷嬷正端着手站在她一侧，不动声色的冷眼打量着她。
　　赵绾绾扫了眼室内，没看见那位表小姐在。她微垂眼睑，顶着王氏冷泠泠的目光，温顺的搭手行礼：“儿媳见过母亲，不知母亲招儿媳来所为何事？”
　　王氏眉头微皱，凤眼又深邃了几分，抬着眼睑，打量她几眼，漫不经心道：“坐着说吧。”
　　“是。”赵绾绾起身，在一旁的红漆雕花椅上坐下。
　　丫鬟安静地上了茶退下。
　　赵绾绾端起白釉茶盏微微沾唇，汤色杏黄，香似白兰，顶好的黄山毛峰。
　　虽王氏素来看不惯她，但当着面，倒也从不在这些细节之处为难，到底是宗室侯门，底蕴深厚，不屑于斤斤计较，行事还算有些章程。
　　不过可惜这好茶，她有了身孕，最近都不怎么敢沾惹茶汤一类。略尝了味就放下了。
　　手刚离了茶杯，上头就响起了王氏威严的声音：
　　“信哥儿媳妇儿，你嫁进我武定侯府也快五年了吧。这几年，信哥儿对你怎么样，想必你是知道的。不说在外沾花惹草，就是府里正经的姨娘通房也没得一个，就守着你了。”
　　“可你呢？不说为他诞下个一儿半女，如今月姨娘好不容易有孕了，你竟还拈酸吃醋，打骂于她，她可怀着信哥儿的骨肉！怎么？因着信哥儿宠爱你，就敢如此嚣张恶毒？连未出世的庶子女都容不下？再怎么说，你也是前太师府出来的，难道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为人媳的？”
　　这是在讽刺她父母不会教女儿？
　　赵绾绾站起身，平静道：“母亲训示，不敢不听。不过，儿媳家中父母兄弟身边除了正妻，并无姨娘通房，因此并未有这方面的经验教授给儿媳。但儿媳想着，月姨娘是妾，儿媳乃正妻，她若对儿媳不敬，儿媳有义务教教她规矩，否则，岂不是乱了伦常”
　　好个牙尖嘴利的赵绾绾。王氏脸色一冷。训斥道：“那你也得注意分寸！她如今肚子里可怀着信哥儿的孩子！”
　　赵绾绾微微一笑：“母亲放心，儿媳省得。所以儿媳只叫人打了她嘴巴，肚子那儿可是碰都没碰一下。”
　　狡辩！
　　王氏心里怒极，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慢慢说道：“好，月姨娘的事，算你有理。但你作为妻子没为信哥儿诞下一丝血脉，可是犯了七出之一，这，你怎么说？”
　　赵绾绾笑的贤良：“这不是有月姨娘吗。若儿媳实在不能生，到时候月姨娘生了，把孩子抱到儿媳名下养着，儿媳定会将他视如己出。您看如何？”
　　王氏冷冷一笑：“你再视如己出，那也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是正经嫡出！”
　　“这……”赵绾绾犹豫，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只能再等等，看看儿媳还能不能生了。”
　　王氏气白了脸，她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子，简直无耻！
　　赵绾绾瞄见了，微微一笑，心情愉快。想要刻薄她？她不回敬些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们一番心意。
　　“姑姑，还是让我和姐姐说吧。”
　　这时隔间的门帘被掀起，一个少女亭亭玉立走了出来。
　　她看着十五六的年纪，着粉白撒花紫色滚边缎面对襟褙子，腰肢处掐得细细的；褙子下露出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摆，缀着拇指大南珠的厚底绣花鸟纹缎面鞋，随着走动的脚步若隐若现。
　　她尖尖的小脸上樱桃小嘴微弯，浮现羞涩的笑意；略长的柳叶眉下圆圆的杏眼水光潋滟，泛着淡淡羞意，娇柔貌美，惹人怜爱。
　　这就是丞相府嫡三小姐，要将来与她共侍一夫的“姐妹”了。看着比她还柔弱，赵绾绾想着，打架她或许能赢，但在勾起男人的怜意上，她还是略逊一筹的。
　　不行，敌方软实力太强，她不是对手，得采用迂回之策。
　　“蕊儿？你不是在休息吗，怎么出来了？姑姑这儿正有事儿呢。”王氏微微皱眉，眼神示意她回去。
　　“姑姑，没事的，赵姐姐最是讲理的人了，只要咱们将道理都说清楚了，赵姐姐一定能明白。”
　　当然，她是讲道理了，至于别人讲不讲道理……赵绾绾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有淡淡的讽意。
　　王氏想了想，就没说什么了。
　　王玉蕊向赵绾绾柔柔一礼，含羞笑道：“赵姐姐，蕊儿不是故意偷听的，还请你不要见怪。”
　　“怎么会。”赵绾绾很是大度。
　　王玉蕊似是松了口气般，走近赵绾绾，握住她的手，笑道：“蕊儿就知道赵姐姐是好人，不会怪我的。”
　　赵绾绾借着整理衣袖抽回手，王玉蕊脸色微窒，赵绾绾轻柔问道：“不知道王小姐要和我说什么？”
　　王玉蕊咬了咬唇，娇柔的小脸上鼓起一抹勇气，说道：”赵姐姐，蕊儿……蕊儿喜欢表哥，想和他在一起，还请你成全……“说着，羞涩地打量赵绾绾的脸色，诚恳道：“姐姐娘家发生了那样的事，玉蕊也替姐姐觉得可惜……你如今在京城独身一人，连个靠山都没有，玉蕊想着，咱们以后姐妹一处，妹妹会把姐姐当成亲姐姐一般敬爱。姐姐……你觉得呢？”
　　王氏也看向她，脸色轻松起来。
　　啧！这番明暗示也算是掐着她七寸了。
　　赵绾绾笑了笑，看着王玉蕊高兴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是好事呀，母亲和儿媳直说就是，儿媳怎会不答应呢。”
　　王玉蕊惊喜地笑了，顾不得害羞，问道：“真的？姐姐愿意？”
　　赵绾绾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你愿意就行。你毕竟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为了世子，如今甘愿入府为妾，可见你是真心喜爱世子！倒时你与月姨娘一起替我分担照顾世子的重任，我高兴还来不……”
　　“你胡说八道什么！”坐上的王氏突然呵斥出声。
　　赵绾绾被吓得愣住了，疑惑地看向王氏横眉怒目的样子，似是很不明白一般问道：“这……这是怎么了母亲？难道儿媳哪里说错了？”
　　又看向王玉蕊泫然欲泣的样子，愕然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刚刚不是还说得挺高兴的？”
　　王氏看着她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忙把伤心的侄女叫到身边来，怜惜地安慰了几句。
　　看向赵绾绾时，脸上的厌恶便不加掩饰，冷冷说道：“我丞相府娇养的大小姐怎么能给人做妾？你赵绾绾安得什么心？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武定侯府已于丞相府交换了庚帖，定下了亲事，下个月十六，蕊儿就会嫁进来！”
　　赵绾绾惊愕，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氏，无措道：“母亲……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小姐嫁进侯府？那儿媳呢？儿媳怎么办？”
　　“哼！”王氏冷哼一声，说道：“你若愿意也就罢了，到时自会给你个平妻之位。若是不愿——凭你赵绾绾善妒、无子这两条，就能叫信哥儿休了你，仍是谁也挑不出错来！”
　　赵绾绾踉跄退后一步，脸色苍白，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喃喃自语：“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侯府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
　　趴在王氏怀里啜泣的王玉蕊看着赵绾绾的眼神里冷光一闪，这时门帘那有蓝色衣襟闪过，心里一跳。她抬起头，对赵绾绾委屈道：“赵姐姐，蕊儿只是想陪着表哥，并不是要与你争什么。就算……就算以后生了孩子……也可以交给你养，你成全蕊儿好吗？”
　　赵绾绾仿佛还陷在打击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王氏厌烦地瞥了她一眼，对王玉蕊不赞同道：“蕊儿说什么傻话，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以后只有她求你的份儿！”
　　“姑姑。毕竟都是服侍表哥的姐妹，蕊儿只想和姐姐和平相处……就算，就算表哥喜欢她些，我也认了……”她失落的低下头。
　　王氏极满意她的大度，毕竟是她们丞相府里出来的姑娘。比较起来，如今区区白身的赵绾绾还敢挑三拣四，只会衬得她心胸狭隘，更加不堪。
　　咬了咬唇，王玉蕊走到赵绾绾身边，试探着去扶着她，柔声说道：“赵姐姐……啊！”
　　话未说完，她突然被赵绾绾一把甩开，摔在了地上，惊叫出声。
　　一时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孙嬷嬷反应快，忙跑过来把王玉蕊扶了起来，连声问道：“哎哟三小姐，可摔到哪儿了？真是作孽呀，您这样柔弱的人，怎么还有人下得去手！这得是多恶毒的心思啊！”
　　这是王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赵绾绾怒喝：“赵绾绾，你敢！”
　　门帘被一把掀开，朱怀信大步走了进来，他冷着脸，看了一眼赵绾绾，转身去把王玉蕊扶了起来，又问她可伤到了哪里。
　　烟雨香茶两个听见里面的响声，也忙跟在世子身后进来了，看见这场景，俱都不动声色的站在赵绾绾身旁护着她。
　　“我没事表哥，你别怪表姐了，她一定是因为我要嫁给你心情不好，才……”王玉蕊颤抖着声音说道。她眼含泪水，欲落不落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向赵绾绾的眼里有丝丝惧怕，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朱怀信的袖子，躲在她的身后。
　　朱怀信安抚地拍了拍她，回头紧皱了眉头看着赵绾绾，见她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顿了顿，到底不愿苛责她，略放柔了声音道：“我看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赵绾绾被烟雨两个丫鬟扶着，木然着脸离开了。
　　“信儿！”王氏不赞同的看着朱怀信。
　　朱怀信不理，对孙嬷嬷说道：“嬷嬷先带表妹下去休息吧，我与娘有话要说。”
　　王玉蕊有些失望的垂了眼，复又乖巧地行礼：“姑母，蕊儿先告退了。”又看向朱怀信，恳切道：“表哥，你千万别怪赵姐姐，换了是我……也会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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