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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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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巴黎,早有人等在巴黎接待他们,林关正走在邓明秋身边。邓明秋看出林关正全无前些日子的紧张拘谨,显出些年轻人特有的开朗来,“既是谈生意,也是出来放松。台北的雨季闷的人喘不过气来。”
林关正眨着黑亮的眼睛:“我倒成了陪人度假的了,昇林可还有一摊子公务等着我。”
邓明秋笑道:“陪别人度假是陪,陪我度假也算得上你们昇林的公务吧。”
林关正有些讪讪:“哪有你这样揪着人短处不放的。”
“不然你怎么肯来?”
林关正心里忽然有些被人需要的充实感,好像他不是为邓明秋出手帮助昇林而付出的代价,更像是邓明秋因为需要他才肯出手帮助的昇林,又想起报纸上邓明秋约会的那个女明星江美迪来,林关正暗笑自己一个男人怎么想到那上面去了,掩饰般地端起了面前的咖啡。
巴黎的夏天晴朗温和,不像台北随时要下雨一样的压抑,又没有昇林那些繁杂的事堆在面前,忍不住让林关正想起读书时候的日子,和白人同学商量好逃掉写作课,在洛杉矶的公园里一躺就是一下午。
邓明秋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林关正回过神:“好像不在台北的时候,都很高兴。”
邓明秋望着河上的船只:“我也不喜欢台北,所以总要挑些日子出来躲一躲。”
“那你怎么想起来从美国回来?”
邓明秋的眼神忽然飘远:“我是邓静美和纪少功的儿子,我随了母亲的姓氏,我原名叫纪则楷。”纪少功曾经是台湾第一大地产商,林关正小时候就知道,“我赶在纪少功去世之前回到台北,我想让纪少功看到贺通是怎样吞掉他手里所有的地皮的。”邓明秋神色平静,“五年前台湾和马来西亚楼市崩盘,我本想让纪少功活着看见,却没想到他死得那么快。”邓明秋重新挂上笑意,“纪少功的长子纪则均跳了海,我也不算白回来这一趟。”
林关正冒出些冷汗,邓明秋的往事他一概不知,彼时他正在读书,没想到邓明秋能这样狠下心肠,林关正忍不住开口:“是什么样的事让你这样恨你父亲?”
“我母亲是马来西亚邓家的二小姐,却嫁给了纪少功做姨太太,母亲是个痴情的女人,不在意名分也要嫁给他,当时纪少功已经有了几房姨太太,他借着我母亲的名义与邓家合作马来西亚的地产生意,暗地里将公司做成了空壳,套走了邓家的大部分资本,邓家一夜破产,我外公邓汝平自杀,加上纪家其他女人的排挤,母亲精神崩溃,我和母亲被纪少功送到了惠灵顿。”
林关正看着邓明秋带着笑意的脸,难以想象眼前人竟然有这样不堪而痛苦的曾经,邓明秋语气平缓,毫无情绪,林关正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接话,顺着邓明秋的目光看着平静的河水,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辉,有人划着船桨向岸上的人招手。
“是不是开始同情起我来了?”邓明秋放下杯子,“都是久远的事了。”
“你不会稀罕我的同情。”林关正转过脸。
晚上是一场酒会,在巴黎郊外的古堡里,林关正上下打量着古堡,邓明秋走过来:“这里从前是个贵族的宅邸,现在成了酒庄。”
林关正侧过头:“你们有钱人总有普通人想象不到的享乐方式。”
邓明秋为他取了酒杯:“试试这里酿造的红酒。”
林关正法文并不熟练,在一旁看着邓明秋同法国人交谈,仅能听懂一些只言片语,昇林与法国少有贸易往来,林关正更是不懂金融,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远处几位身穿礼服的法国贵妇来,邓明秋很快察觉身边人的出神,偷偷捉住林关正的手:“跟我来。”
林关正还未来得及反应,被邓明秋紧紧抓着手走出去,邓明秋走得很快,林关正颇有些不自在,走到无人的庭院角落,邓明秋笑起来:“这里又不是台北,你紧张什么。”
“就这样溜出来,邓先生,你不谈生意吗?”
邓明秋并不回答,“我知道城里有一家很有名的餐厅。”夜色晦暗不明,庭院的角落里没有灯光,只有月色铺在邓明秋肩上,林关正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莫名感觉眼前人不是贺通的董事长,反倒像个玩心重的小孩子。
林关正被刚喝下去的几杯红酒扰乱了心智,有种想拥住眼前人的冲动,他不再顾及身份,抱住邓明秋:“这里不是台北。”邓明秋不再挣扎,回抱住林关正:“回酒店。”
林关正气息不稳,一只手关上房门,黑暗中邓明秋脚下不小心碰倒了房间里的小酒桶,酒的香气氤氲在空气里,平白给夜色添了几分醉意,林关正得以放松多日来紧绷的心弦,台北的一切皆被他抛却脑后,这份醉意竟撑到了天明,这一夜没有曾经纠缠不休的梦魇,难得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