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篇》K1998

1、是的，只有一章☆

　　简单收拾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天夜往床上一坐，手里慢悠悠叠好需带衣物，眼里闪着不舍。
　　她十岁就上山拜师学艺，在这里生活了整整十年。而现在她要离开云之山了，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家，心里涌上一股悲伤情绪，把她的心塞的满满，透不过气。天夜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打开那扇木窗，云之山夜景美不胜收，那一头是不尽的黑夜。天夜双手撑住下巴，放松了自己情绪，全身心感受风的细抚。满眼星辰，如火光般耀眼却不炽热。今夜会不会梦见那个人呢？
　　身后的脚步声逼近，天夜收回神绪。回头对坐在木桌上优雅饮茶的云兰一笑。关上了窗户，恭敬的叫声“大师姐”，便坐在她对面。
　　云兰看见床上放置的包袱，皱眉。而后叹声息。迟迟开口问：“真的要走吗？”
　　天夜点点头，又笑着说：“我又不是不回来，等我找到了，定会回来探望师姐和师傅的”。
　　“如果找不到呢？”，云兰定定看着她。
　　天夜摸着茶杯边缘，摇摇头，说：“会找到的”。
　　“天夜，那只不过是个梦！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你找到他又能做什么？对他来说你也许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人海茫茫要去哪里找？又要找多久？
　　“不做什么”，天夜轻齿微笑，清澈明亮的眼睛笑弯成月。“师父说过凡事皆出必有因果。我相信那不仅仅是个梦，那是我的前世。就算像师姐所说的那样，我在那个人眼里是谁不重要。欠他的我能还自然倾尽所能。……去守我与他的约定，无论多久都要找到他”。
　　云兰不赞同这样的想法，既然是前世之事为何要今生来背负。可她有没有立场来阻止天夜的决心。“你真倔强”。
　　“那你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总听你说要找一个人，但从来没听你说他是怎样的人呢”。云兰好奇的问。
　　天夜摇摇头，说：“不知道”
　　嗯？云兰疑惑的看着低头思索的天夜。不知道这不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加难吗？还是说天夜不过是一股脑热罢了。她还是想劝阻天夜，毕竟天夜自从到云之山生活，对山下一概不熟悉。能不叫她担心吗？
　　“是啊，不知道”，天夜闭上眼睛。耳边，清冷的声音总在环绕，紧紧揪住她的心。那个约定就像个诅咒一样，每晚让她不得安睡。
　　沈夜溪，你一定要找到我……沈夜溪是她，但沈夜溪要找的那个人又是谁呢？是谁呢？
　　“虽然不知道，但我想，如果有一天她站在我面前，我想，我一定能认出她来” 。

　　第二天，山间吐白，天夜站在云庄阁门前。重重吸口清凉空气，眼眸闪烁着期待神色。身后只有云兰。师父……
　　云兰走过来，抚上她肩，给她一个浅拥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师父的了”。
　　天夜紧了紧手握的剑，坚定点头。转而是一头不回的下山去。
　　她时常做一个梦，梦中有两个人。天夜一直不放在心上，就像云兰说的，不过是一个梦罢了。可这个梦就像永远也不会结束那样缠绕着她每个日月。十五岁那年，梦中的她们不再是残影。夜里，天夜惊醒过来，两行清泪让她挣不开眼。天夜捂住发疼的心口，却不知为何而痛。只有那个声音，变得清晰变得真实。沈夜溪…沈夜溪，来生再见，我等你…
　　客栈，天夜醒来时天还未全亮，懒懒伸个腰。天夜心情好的勾起嘴角。这是山下了啊，果然热闹。
　　此时的天夜是男子装扮，只是师姐的告诫。一个女孩子家终究让人难以放心，天夜不在乎，而且…清秀的她利落束起墨长发，多年习武炼艺使得周身仿佛散发种锐气之感，整一个英气不凡的剑客少年。奈何肤质嫩白，往那一站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白面小生，给人错觉。天夜下山自然是为了寻找人，可天生的正义感又身怀不凡哪有不露一手的道理。天夜追赶官府通缉悬赏的凶犯，不仅能得到不菲的报酬还能为民除害，何乐而不为。
　　天夜一边侠义天下，一边寻找梦中的人，而遥遥无期。不过三年时间，天夜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少山和水，遇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可是谁是她？她是谁？天夜犹豫过怀疑过想放弃过，可是耳边的声音一直叫她放不下。她还要找几年？天夜害怕的是，那个人还会在等她吗？天夜叹气，当真像师父说的，随缘吧。
　　继续南下。天夜抱着剑走在热闹的集市中，听说今是七夕节。天夜无所事事的走走看看。今夜她可有任务。湖那边似乎集聚了许多人，天夜好奇的走近一看。湖上传来琴声，像天夜这种不大识琴懂音的人也听的入了迷，心里连同赞好。
　　“那是朱家大小姐，不仅美如天仙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天夜眯着眼，看那被称为天仙一样的朱家小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今日才子佳人游湖作诗。天夜暗中观察那位朱家小姐。她想，若是采花贼今夜出手，她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天夜倚在湖边的一颗青柳树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朱家小姐，纤纤玉手挑拨琴弦，清悦琴音配上莺莺歌声。天夜向一旁迷了眼的小哥问坐在朱家小姐旁的那位是谁？
　　被问到的小哥挑眉，神色骄傲的说：“那是秦家的小姐。你是外地人？不知道吧，我们这里啊，白家、王家、朱家公子被称为三大才子，还有的就是朱家小姐，慕家，秦家和徐家被称为四绝美人。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貌美如花。啧啧，谁娶到她们啊，真是上天修来的福气咯”。
　　天夜听的不认真，这人真能夸大，长得再好看也不过两眼一鼻一嘴巴？
　　突然的，传来了喧哗。天夜回神，湖中的船只周围冒起烟雾。此时已夜幕降临，丁点星光开始点缀夜空。天夜瞧见湖中有一人踩着平静湖面接近湖中那艘船。是那采花贼？他带着笑脸面具，天夜不能看清容貌。急急踏了一脚，向采花贼跑去。那人把朱家小姐弄晕过去后抢了人便走。想不到竟然这么明目张胆。众目睽睽下掳人！以至于那些家丁还能反应过来人便不见了…
　　而采花贼怎么也想不到，遇到了对手。天夜反应快，在他有动作时就抢先跑，因为在湖上不好出手。采花贼被她紧追着挤进了集市中，妄想借用人群甩掉天夜。这哪来的人呐，甩也甩不掉。天夜眼看要被他逃了，一跃跳上，双手用力，身体空中一翻。落在一户低瓦屋顶上。大喊：“抓住那个采花贼，朱家小姐被采花贼抓啦，抓住他”。
　　“什么，采花贼，哪里？”
　　“朱家小姐！！哪里哪里”
　　“那里，朱家小姐被抓啦，打死他！”
　　“打死那个采花贼！”
　　采花贼也是傻，背着这么一大个的活人，还是长得这么鲜明标志是哪位的朱家姑娘。朱家可是大户人家，救了朱家小姐，想来报酬也是丰厚的。人群轰动，逼的采花贼无处可逃。饶是轻功了得的采花贼在失控的情况下也是自乱了脚步。只好轻盈避开，天夜随时而下，挡住了他的去路。没来的及做出反应的采花贼被天夜横脚一踢，痛苦的弯下了腰。天夜趁机把他扛在肩上的朱家小姐接下，交给了赶来的家丁丫鬟。继续追赶采花贼去。
　　采花贼功夫了得，却还是谦逊于天夜。不及天夜灵活多变，不一会功夫，天夜将他踢出两米在。恰好惊动了路过的车马，车夫稳不住受惊的马，横生乱跑起来。天夜一惊，哪还顾的上躺地上的采花贼是死是活。慌忙丢掉手里的剑。来不及回头去看谁大叫的“小姐”。天夜粗鲁一把抓过将要被马车撞向的那人，躲开。马车撞在一旁栏杆上停住。天夜粗缓着气，放开怀里抱着的人。也许是受了惊，惨白的脸色，在失去天夜的支撑后，脚软的向下划。天夜手疾眼快，一把捞住她的胳膊，防止她跌坐地面。
　　被天夜这么一拉扯，没有控制好力道，轻许弄疼了她，竟抬起了脸。习惯带有拒人千里的清冷音色，唇齿轻启。给天夜道声感谢出手相救。不为别的，天夜在黄昏灯光下，看清了那人的脸。心，猛然跳动。
　　“你怎么哭了？”，慕清缘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少年。
　　天夜抹一把脸才后知后觉发现，她哭了。恍如隔世，梦境与现实重叠。她不知道梦里喊她沈夜溪，要她去找她的人是什么模样。可是，当慕清缘站在天夜面前时，她知道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找到你了”。
　　慕清缘茫然，看着这个奇怪的人。直到身边的丫鬟一遍又一遍的喊她。耳边有个声音在呼唤她，好熟悉。慕清缘眼神瞬间清明，脱离了半世混沌。慢慢的，笑意爬上绝美容颜。灯光下，魅惑不已。“等你好久了”。
　　…………………
　　沈夜溪与苏青青一同长大，认识多年情同姐妹。沈夜溪也觉得此生有苏青青这知心姐妹高兴不已。小时候，沈夜溪是一惹事精。到哪都带着苏青青，快乐的高兴的或是伤心的，俩人彼此分享分担。当沈夜溪告诉苏青青她要嫁给苏青越的时候，她以为苏青青是和她一样高兴。
　　沈夜溪看着眼前哭红了眼的人儿，苏青青喃喃自语，为什么要嫁给苏青越？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呢？嗯？为什么？苏青青也想不清自己为什么难过，为什么无理取闹。沈夜溪要嫁人了，嫁给喜欢的人，她应该替她开心才是。可她好难过。她要说什么？要沈夜溪可不可以不嫁？呵，苏青青梗咽，泪水划过嘴角，淡淡苦涩。那晚，沈夜溪不知所措的安慰着苏青青。那晚，苏青青安静的听着沈夜溪对未来的生活的构画。那晚在苏青青离开后，沈夜溪不知为何哭了整夜。
　　从不离开，依旧如常。只是沈夜溪已嫁为他妻，苏青青还是那个苏青青，难以再亲近。
　　十年间，失去的得到的，随时间来随时间流去。沈夜溪病重躺在床上，阵阵咳嗽使得心肺疼痛。沈夜溪无力的闭上那双曾有流光溢彩的眼睛。苍白的脸色，益发难看。她是知道的，命不久已。
　　苏青青来看她。一如安静陪在沈夜溪身边。沈夜溪并不想让她看见她这副模样。
　　苏青青还是一个人。尽管沈夜溪曾劝她老大不小了，该嫁人了。苏青青怒气的说不要她管。沈夜溪只好收起笑脸，在苏青青看不见的地方露出黯然神伤。
　　“青青，你说会不会有来生？咳咳…”。沈夜溪咳的划出泪水，消失在耳边墨发。空洞的眼神忆起一幕幕似昨天又似今天发生的事儿，似乎每一幕都有个苏青青在。
　　恍惚间，沈夜溪听到了孩童时俩人无忧无虑的笑声。微微勾起唇角。
　　苏青青无任何波澜的表情，看着沈夜溪。一贯清冷的声色低低的对沈夜溪耳语。
　　“沈夜溪，你听着。若有来生，不准把我忘了。我会在某个地方等你，一直等你，一定要来找我”。
　　最后的一眼，是苏青青温暖如光的笑颜。“好”。
　　…………………
　　慕家三小姐失踪了。
　　慕清缘跟着天夜先回云之山看望云兰师姐和师父是否安好。
　　“这样真的好吗？”，天夜少有担心的问道。
　　慕清缘摇摇头，说：“没什么不好的”，她对慕家一点感情也没有，作为庶出的女儿，慕清缘在慕家过的并不大好，而今母亲也不在了，离开慕家才是慕清缘活的最轻松一刻的。
　　“嗯嗯，我知道了”，既然这样，她也不算是拐的了吧。
　　“天夜”。
　　“嗯？”。
　　“亲我一下”。慕清缘浅浅一笑。亦如天夜十多年来梦中那个温暖笑颜。
　　天夜耳尖红透，双手捂住了脸。慕大小姐脸皮太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