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有方》鬼子墨默

76、第七十五章 皇后薨世

　　赶走李林，魏子薰满腹心事来到姜雪忆身边落座。

　　姜雪忆见状询问道：“可是有事发生？李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魏子薰看了看姜雪忆轻叹一声：“父亲不是将名单拿出来了嘛。那名单上遍布太子的字号，再和着咱们手上的证据，看来太子要有麻烦了。”

　　姜雪忆闻言轻蹙黛眉，沉思片刻道：“你不是说父亲这几日总是闭门谢客，谁都找不到吗？怎么这么简单就把名单交出来了？”

　　魏子薰明白姜雪忆的顾虑，将早前在国公府内发生的事，和与韩邵间的对话内容讲与姜雪忆知道。姜雪忆再度蹙眉，问道：“这几日你可知父亲的去向？”

　　魏子薰摇头：“不知，许是他不想牵扯其中于是故意闭门不出吧？”

　　“子薰，你怎么糊涂了？”姜雪忆质疑道，“父亲从不是会遇事推诿之人，怎的这回只因名单在他手上便这般优柔寡断了？再者倘若他真是有心让你别掺和，大可以一早将名单交予皇上定夺，怎会拖到现在？”

　　魏子薰听姜雪忆说完如醍醐灌顶，立刻招来知凡询问：“最近我父亲都在哪里出现过？”

　　知凡明显没料到魏子薰会提出如此问题，迟疑片刻道：“这……知凡这就去查问看看，不知侯爷想知道什么？”

　　魏子薰思量片刻倾吐两个字：“全部。”

　　知凡应声退下。

　　待人走后，魏子薰仰望月朗星稀的夜空，陷入沉思。姜雪忆上前轻抚夫君臂膀不再多言。夜如表面般平静度过。

　　翌日晌午时分，知凡快步跑到魏子薰面前，慌张道：“爷，您快进宫看看吧！刘皇后自尽了！”

　　“什么！”魏子薰闻言大惊，“怎么回事？”

　　知凡平稳了呼吸传话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宫人传话来，说是今日早朝后刑部李尚书面见了皇上，不知说些了什么使得皇上大发雷霆，当即命人将太子押进冷宫监禁。刘皇后听说此事后立刻找到太后求情，太后便带着刘皇后去找皇上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不知怎的双方就吵了起来，刘皇后一时想不开说是要以死明志，为儿子洗脱冤屈，就夺过侍卫的佩刀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抹了脖子。这会儿敬安公主已经赶进宫了，您也快随宫人去看看吧。”

　　魏子薰听后，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来应是李林将名单呈报给了魏帝，魏帝一怒之下将太子软禁，刘皇后想救儿子但面对多方凭证又无能为力，这才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魏子薰想到此立刻更换一身朝服，快步随宫人进宫。刚到宫门口，就听里面传来“皇后薨了”的讯息，顷刻间所有宫人、侍卫一律下跪默哀。魏子薰愣在当场，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感觉这一场腥风血雨要开始，而他也会牵扯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魏子薰才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皇后寝殿外侯驾。寝殿之中传来一片哭声，其中听得最清晰的莫过于太子魏翰那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想想也是可怜，他从小到大最宠信他的人为他而死，心里该有多痛多悔一般人怕是体会不了。

　　这时的魏子薰站在原地，面对这与他格格不入的氛围心中奇怪，即便他沾个皇亲，但在后宫寝殿门外侯驾还是头一遭。刚才也忘了问宫人是谁召他进宫的。这样愣头愣脑地站在这儿别扭不说，怕也于理不合。

　　想着想着，魏子薰决定退到寝宫之外的过道去候着，这样兴许不会惹来太多非议。

　　刚走没两步，魏子薰听到寝殿的门开了。回头还没看清是谁出来，一个人影就向他飞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魏子薰一个闪身巧妙躲过来人攻势，一个反手牵制住那攻击而来的拳头，臂膀勒住了他的脖子。这时他方才看清这大喊大叫而来的人正是太子魏翰。

　　魏子薰紧皱眉头问道：“太子这是何意？”

　　“你放开本宫！你个下等的杂碎！放开本宫！”魏翰见自己不是对手口出脏言叫骂着，“你个低贱的狗东西，你害死母后，本宫要你偿命！快放开本宫！”

　　“放肆！”魏帝也从寝殿走出来，看到刚才那一幕听着自己儿子如同市井无赖一般的叫骂声实在忍无可忍，“朕看你是被你母后宠坏了，竟敢如此辱骂朝廷重臣！”

　　看到魏帝出现，魏子薰松开了牵制魏翰的手跪地请安。

　　魏翰见魏子薰松手跪地，趁他不备举起拳头照着魏子薰的后脑就要下黑手。

　　“住手！”魏帝见魏翰如此无法无天，本来因皇后之死变得动摇的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来人！给朕将太子绑起来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魏帝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魏翰直到侍卫上前将他擒住才反应过来，开始哭闹：

　　“父皇！我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帮个外人？母后尸骨未寒，你要把你的亲儿子也一起丢了是不是？父皇！我是你的亲儿子！父皇！你要相信我！是魏子薰想要害我！父皇！！……”

　　魏翰的叫嚷声随着侍卫将他越拖越远而越来越小，再到消失。魏子薰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安静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抬。

　　太后和敬安从寝殿中走出来，敬安见儿子跪地不起而魏帝亦是一声不吭地盯着他便要上前询问。可还未迈出步子就被太后拦下。

　　只见太后略使眼色，上前道：“这不是薰儿吗？你能来看皇后，有心了。”

　　魏子薰抬头看了眼太后请安道：“微臣参见太后。”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太后摆摆手，回身问道：“是皇上宣薰儿进宫的？”

　　面对太后，魏帝表现得很是恭敬：“回母后，正是朕宣他入宫的。关于环彩阁一事，朕还有很多话要问他。”

　　太后闻言点头道：“嗯，也好，哀家对此事也不甚明白，既然薰儿来了，咱们就一块儿听听他怎么说吧。”

　　众人随太后回到慈宁宫，在魏子薰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后。魏帝怀疑道：

　　“你是说，是你父亲将环彩阁恩客名单交予李林，你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那为何你父亲不在一开始就将名单交予朕？”

　　魏子薰看看太后，低头不语。

　　太后见状微微蹙眉，说道：“薰儿，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外祖母给你做主！”

　　魏子薰思量再三，将韩邵和他在书房中的对话内容告知众人。魏帝听后脸色不免有些发绿，但又不好发难，毕竟他们父子的顾虑不假，历朝历代伴君如伴虎，况且这父子俩猜得亦不差。想到此，魏帝轻叹一声，叹得不是他们心中思虑转变，叹的是自己老了，老到当年可全心倚仗的亲信如今却变得满腹怀疑与猜忌，令他们原本可全心全意为朝廷办差的良臣如今却为求自保竟在如此大逆之前选择避嫌和沉默。

　　太后见魏帝陷入沉思，自己也是摇头叹气：“薰儿，你过来。”

　　魏子薰上前跪倒在太后身前，太后慈祥地抚弄着他的发梢：“薰儿长大了，孩子，总是催人老啊……你且和你母亲回去吧。此事你继续查办，旁的不必理会。记着，有皇上和哀家为你撑腰，不必顾虑过多，放手去做。”

　　魏子薰明白太后的意思，行礼应承一声与敬安齐齐退下。

　　二人走后良久，魏帝终于开口：“此事依母后看，朕当如何处置？”

　　太后看了看魏帝，幽幽开口道：“当年先帝在世时，就十分宠信老三魏源，刚出生就封为英王，还大赦天下，之后又是亲自授艺。记得那年在猎山，你父皇金口玉言说倘若英王能猎得猎物，便正是册封为太子。那年英王才十二岁。自我大魏开朝以来，他所受的都是前所未有的荣宠。所幸他当年没能走出那猎山，否则怕是今日就是另一番局面了。你也是，虽未像你父皇般将万千宠爱集于他一身，但他自幼便被你安排了秦政肃和魏觉亲授技艺，教他如何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扪心自问，你可有正眼看过皇后和翰儿？皇帝，这若是追根究底都可算是你的报应啊！”

　　说到最后，太后语带责难，令魏帝惭愧。

　　“母后……”魏帝无言以对，“当下，咱们还是想想如何救翰儿，如何平息刘老太傅明日一早怒发冲冠的场面吧。”

　　太后定睛看了眼自己自惭形秽的儿子，叹气道：“你舅舅那边哀家去解决。至于翰儿……哀家看得出薰儿并未将此案盖棺定论，而韩邵会在这个节骨眼让他儿子避嫌，肯定是猜到此间另有玄机。当下，皇帝还是要沉住气等等看。若说韩邵经过这些年有所转变还说得过去，若说薰儿会因皇帝的猜忌而涉入党争，哀家不信。那毕竟才是哀家亲身看大的孩子，他不会。”

　　魏帝点头思量片刻，道：“如此……朕亦是这番打算，子薰他……唉……不早了，母后该歇息了，朕还要去御书房批折子，先行告退。”

　　说罢，魏帝向太后行了个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慈宁宫，独留太后在宫中仰屋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