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骨道心》鱼玄玑

13、师命难违生死别

　　一回到五道盟，宋天颐又开始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为着白辰的突破做准备，年仅十七岁的白辰已经是筑基后期修为，即将踏入金丹期，这简直就是修真界的奇迹！
　　整个修真历史上，能在三十岁之前迈入金丹期大门的都不超过十人，二十岁以内的金丹修士更是绝无仅有，就连当年被誉为旷世天才的宋天颐，也是在二十四岁的时候才跨入金丹期。
　　白辰要打破一个新的记录！
　　作为当事人的白辰对于外界的赞誉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她的师父宋天颐就不一样了，白辰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证明了他当初的决定是无比的英明！
　　他在白辰身上看到了希望，他比任何人都坚信：白辰将会是三百年之后，镇压魔族、力挽狂澜之人！
　　就如同他的师父卫成君飞升前预言的那样，白辰便是宋天颐的契机！
　　宋天颐带着白辰一起闭关，历时三月，出关时，白辰身上灵气缭绕，双眸灵动焕彩，整个人的气质比之前更加清明怡人，她顺利突破到金丹期了！
　　为了庆贺白辰顺利的突破，宋天颐在无心岛设宴，宴请要好的道友。
　　宴会上，宋天颐神采飞扬，一脸的骄傲之色，道友们的称赞更是让喝了些酒的他飘飘欲仙。
　　白辰矜持地微笑，与长辈们一一打过招呼之后，便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不太喜欢这种全是长辈的社交场合，尽管自己是他们讨论的主角。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定，白辰就觉得耳后一痒，伸手去摸，却触到一个温热之物，猛地回头，对上凤羽那张好看到极致的笑脸。
　　凤羽伸手搂住了惊诧中的白辰，在她耳边耳语道：“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白辰愣愣地点头。
　　凤羽却是挑起眉毛，道：“说谎！你根本没有想我，我找了你三个多月才探查到你的气息！”
　　白辰无奈道：“我闭关了三个月，刚刚突破金丹期，闭关期间，我的气息都被封闭了！”
　　“哼！”
　　凤羽还是不大高兴。
　　白辰有点担忧，“这里是五道盟，你出现在这里，被人发现怎么办？”
　　凤羽抬眼看了下外面宋天颐等人的方向，又拢起了笑容，“那怎么办？你只能跟我偷偷私会，不能让人发现了！”
　　“呃……”白辰的小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凤羽搂着白辰坐到白辰刚刚坐过的地方，将白辰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与白辰的小手对在一起，十指相扣。
　　二人耳鬓厮磨，聊了会天，凤羽感觉到外面的喧闹声小了，依依不舍道：“我得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白辰点点头。
　　凤羽笑着在白辰的唇上落下一吻，随即消失不见。

　　自此之后，白辰忽然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修炼也不似之前那般用功，有时候宋天颐跟她讲解灵修法诀时，她也会出神。
　　这个情况让宋天颐十分担忧，他问白辰，白辰只说没事，检查白辰的身体，也无异样，甚至带她去了仙鹤岛，天一道人不在，他最小的徒弟唐墨替白辰检查了一下，也未发现异样，宋天颐深知唐墨虽然年纪最小，却是天一道人三个徒弟当中最得他真传的，若唐墨说没事，即便找天一道人亲自诊断，也大概还是这个结果。
　　宋天颐有些无奈，想着白辰可能是修炼的太快有些累着了，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好。
　　宋天颐和白辰走的时候，唐墨在后面深深地看了白辰背影一眼，不过宋天颐和白辰均未发现。
　　回到无心岛后，白辰为了不让宋天颐再起疑心，只得沉下性子好好修炼，奈何心思已不似之前般通透，难免有些迟滞。
　　凤羽每隔几天就偷偷来看她一次，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一般就是呆一会就走，并不敢久留，每次见面，二人都是腻歪在一起，互诉衷肠，以解相思之苦，却无进一步越矩。
　　如此过了三年时间，这日凤羽趁夜深人静之时再次潜入了白辰的房间，他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项链，一条细细的银链上坠着一颗血红的晶石，白辰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半透明的晶石内竟然有一只展翅的凤凰，若一直盯着看，仿佛还能看见那凤凰煽动翅膀。
　　“这是？”白辰有点惊讶，看样子就知道非同凡物。
　　“这是我的本命晶石！”凤羽脑袋搁在白辰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辰辰，嫁给我吧！”
　　白辰呆住了。
　　凤羽却温柔地将本命晶石项链戴在了白辰的白皙的脖子，柔声道：“我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你的手里，你是否愿意将你的幸福交与我？”
　　白辰的眼里有水光闪烁，轻轻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白辰像以往一样例行每日去宋天颐那里学习道修课，只是她的心里有了心思。
　　宋天颐却未发现白辰的异样，对白辰道：“无邪，你迈入金丹期已有三年，比以往的修行速度慢了许多，当然了，越是往后期，修行的速度会越来越慢，突破境界也愈加困难，不过，我看你境界已经稳固，就这两天，可以冲刺金丹中期了！”
　　白辰一怔，看了宋天颐半晌，终是幽幽开口，小声道：“师父……我……我想离开五道盟了。”
　　宋天颐一时没听清，还在心里筹划着白辰晋境的事情，不经意道：“你说什么？”
　　白辰的声音更小了，“我想离开五道盟……”
　　修道的人五感清明，是以白辰声音虽小，却被宋天颐听得清清楚楚，这才醒悟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白辰，又问了一遍，语气已是完全不同，“你说什么？”
　　白辰只得再次重复，“师父对不起，我想离开五道盟了。”
　　宋天颐彻底怔住了，他从未料想过白辰会有如此想法，愣道：“怎么了？可是觉得为师逼迫你太紧了？没关系，你如果觉得辛苦，也不用那么着急，慢慢来也行！”
　　白辰有些痛苦地摇摇头，“不关师父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愧对师父的栽培与厚望……”
　　宋天颐上下打量着白辰，仿佛觉得眼前熟悉的徒儿突然变得陌生了许多，最终，眼神落在白辰颈项上，那里有一小截银色露出，对于白辰的东西他一清二楚，自然知道这个有异。
　　抬手凭空一抓，白辰脖子上的银链就断了，飞到了宋天颐的手里。
　　白辰一惊，想抢回项链，可是哪里是宋天颐的对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项链落入宋天颐的掌心，凄然哀求道：“师父，还给我……”
　　宋天颐却全然不顾，眼神停留在那颗血红的晶石上，脸上的表情变换莫测，周身的气息也冷厉起来，十分吓人。
　　“师父……”白辰几乎要哭了。
　　宋天颐沉默了半晌，竟出乎意料地将项链还给了白辰，语气冷淡却平静，道：“离不离开五道盟不是你一人说了算，你且再考虑考虑，这两日就不必修炼了，好好休息吧！”
　　白辰一愣，却还是赶忙接回项链，她不敢把它留在宋天颐手里，生怕他一生气就把凤羽的本命晶石给捏碎了。

　　随后白辰便依着宋天颐的吩咐回房休息，但是哪里能安心，思及刚刚师父的反应，更是觉得害怕，若是师父大发雷霆倒也算了，可是偏偏他没有。
　　就像一场酝酿许久的暴风雨却硬生生止住了，总觉得有更恐怖的事情要发生。
　　可是白辰无能为力，她既舍不得拒绝凤羽，又见不得师父失望，在如此纠结的心情之中，白辰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睡梦里，一个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喷薄，白辰被瘙痒感惊醒，一睁眼便看到凤羽近在咫尺的脸，看自己的目光也是灼灼发亮。
　　“凤羽。”白辰唤道。
　　“嗯。”凤羽回道。
　　随即便是一吻，这一吻不再是从前的轻轻带过，而是深入且热烈，口舌交缠，津液互换，二人吻得动情，皆是气息微喘。
　　哪知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爆开，一阵凉风袭来，趁势而来的还有满身阴鸷气息的宋天颐，只见他一手持剑，直指凤羽，毫不犹豫地刺过来，嘴里啐道：“畜生！找死！”
　　白辰惊叫出声，“师父不要！”
　　凤羽反应奇快，一个闪身，便已掠开十米远，堪堪避开了宋天颐的利剑，正要逃走，却见宋天颐另一只握住了自己的本命晶石。
　　白辰不知道宋天颐何时又抢走了自己的晶石项链，预感到宋天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脸色惨白地道：“师父不要，项链还给我。”
　　宋天颐瞥了一眼白辰的凄惨模样，脸上的戾气更浓，目光毒烈地看向凤羽，咬牙切齿道：“你动了不该动的人，就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凤羽也是真的害怕了，他看看白辰又看看宋天颐，不知是白辰背叛了自己还是宋天颐设计陷害，因为他每次见白辰都是小心翼翼确保安全的，这次也是再三确认宋天颐不在附近才敢出现，想不到他竟隐了气息，埋伏在外面。
　　宋天颐全然不顾白辰凄惨的哀求，他猛了一捏，那块血红的晶石顿时四分五裂！
　　“不！”白辰的声音凄惨无比，挣扎扑到地上去捡那晶石的碎片。
　　宋天颐却走向怔在原处的凤羽，本命晶石一碎，不到一炷香时间，凤羽便会死，可是，宋天颐连这一炷香时间也不愿等，举剑便刺，一剑贯穿了凤羽的胸口。
　　白辰的哭声停住了，她看着凤羽缓慢无声地倒下，鲜血覆盖了他周身的地面，那完美的身子此刻也失去了生机，随后化作漫天的桃花雨，一阵大风吹开了窗户，悉数带走了桃花瓣，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几块鲜红如血的晶石碎片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凤羽乃是修行超过千年的大妖，又未曾害过人，杀死他是要遭受天谴的，可是此刻，宋天颐却没有害怕，反而因为杀戮而觉得有一丝兴奋，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回身去看自己心爱的徒弟白辰，于是笑不出来了。
　　只见白辰双眼无神，面如死灰，仿佛也失去了生气。
　　宋天颐有点惊慌，朝白辰走了几步，担心道：“无邪……你没事吧？”
　　闻声，白辰突然一喝，怒视宋天颐，面色狰狞，双目红赤，杀意毕现。
　　宋天颐一惊，停住了步子，不敢置信道：“无邪你想要为师的性命？”
　　闻言白辰一怔，脸上的戾气瞬间又敛了去，摇头道：“不不不，我不会杀你，你是我师父，我不能杀你！”
　　宋天颐松了口气，又准备朝她走去，却见白辰猛地摇头，声音刺耳地尖叫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
　　话未说完，白辰便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鲜血落到断了银色项链上，脑海里仿佛还能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呢喃——
　　“辰辰，嫁给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