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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招牌 ...


  •   提到米兰,是在我成年以后才有可能联想到了那个以“时尚”著称享誉全世界的国际化大都市来。在这之前我最多知道米兰是花的名字,一种生活中常见却在众花丛中不太起眼的花。绝大多时候,说起米兰,就是我儿时记忆里的米兰。单指她!

      如若说世间万物有灵,那么花的灵性当属女子。远古至今,花与女子冥冥之中就搭上了宿命性的牵连。把女子比作花,用花的命运暗预女子的生命。虽说伪科学,但听上去真温柔!温柔体现在女人身上大可风情万种,亦正亦邪,可闺秀可风月。

      她偏挑了“米兰”作为自己出道多年以来的艺名,而且仅用过这个艺名。历经半个多世纪,一直没有换过名字,她始终都叫米兰,从良以后还叫米兰。就连她开的商店都依此取名,这才有了我所要讲述的米兰商店。

      米兰——这样一个国际性的字眼硬生生的扣在一个小商店头衔上,真有点招架不住的架势!不过还硬撑了很久很久……久得招牌上的字摇摇欲坠,时不时就掉笔画,就好比是老人嘴里的牙齿,一颗颗松动,接二连三往下掉。单拿“米兰”两个字来讲,历经过“木兰”、“木三”、“十二”等等几个标志性的阶段。至于最终能遗留下来的名字,难以估预计。谁知道接下来,哪块漆最先熬不住了,告老隐退下去呢?

      经年后,我嗅着浓郁的商业气息不忍匆匆错过这条另我儿时着迷的绮陌巷口。我转头就看到了它,老鹤伶俜挺立在那里,残败得赫然醒目。于此,二十年前的店面招牌大多都自惭形秽,不愿再抛头露面啦。唯独米兰商店,安之若素,雷打不动;几经风雨飘摇,历尽世间沧桑与浮华,静得如同海面上的一具浮尸。它从不曾委身于所处的时代,不屈尊也不献媚。最多是与这个时代拂身而过,抛出一个暧昧的回眸,远远的,打了个招呼!

      它的出身注定不凡,是由一块又厚又硬的钢铁打造出来的。按说一个小商店的招牌不比远古的城门——需要抵御外族的入侵,何须打造得如此坚硬不催、固若金汤?若说何须,还真有缘由!事实上,在它之前还有过一任锡纸颜色的薄皮短命前辈。因为被人恶意摧残了,才诞生了强身健体后的它。

      难怪,米兰在掏重金决心打造出一块经得起恶意破坏、百般蹂躏的招牌时,一向沉默寡言的铁匠信誓旦旦的保证,“别说是人,就连十二级台风都摧毁不了它”。果不其然,它的高寿另我惊叹!

      迄今为止,倒推回去五六年,前后出现几次有人争先想给米兰制作一块时兴的招牌。他们瞄准了这个暗藏商机的地理位置是再好不过的广告宣传之所。

      商业广告刚刚蔓延到小冬城,大街小巷兴起了五彩缤纷的商标广告。有人跟米兰推销自己的啤酒,商谈过价格之后,米兰便爽快答应下来。等他再次谈及商店的招牌时,提议把铁架子招牌换成PC塑料材质的,既轻巧又美观。

      米兰笑笑,慢吞吞地说:“那怎么行?塑料的哪有钢铁的结实。”

      “怎么不结实?别看塑料板轻巧,又防雨又防电还防生锈。”商人辩解得很没逻辑性,米兰听的心不在焉,几跟灵活的手指慢悠悠的一圈圈转钢笔。“你看你那大铁块都锈成什么样儿啦?这样的牌子搁到广东,十年前就落伍啦,再说……”

      “突然,钢笔“咚”的一声掉水泥地上了,商人的话好似跟着受了惊,戛然而止。米兰不先捡钢笔,微蹙了下眉头,含笑着抬起眼皮,信心满满的说:锈成什么样儿,它也掉不下来,厚实的很”。

      米兰回应的如此铿锵有力以至于让商人倍感诧异:“那么厚实做什么?以后大大小小的门面招牌呀,都得兴了这种。”

      见米兰无动于衷,只好近一步以利诱引米兰,“当今卖东西靠广告,买东西靠介绍,你好好的店铺就差个像样儿的招牌就跟穿得漂漂亮亮的人出门没洗脸一样……”尽管他说得天花乱坠,听上去有理有据。

      米兰低眉浅笑,俯身捡起地上的钢笔,不再额外讲什么。气氛沉寂下来,商人纵是满脑子狐疑也不好继续追问。就这么着,招牌保下来了!

      又过了几年,米兰商店的生意依旧不错,但周边也兴起了几家新开张的。他们的门面都比米兰的新潮亮丽。那些替米兰生计担忧的人建议米兰重新装修门面,换上一块与时俱进的新招牌。米兰思度再三,仍旧决定招牌不换。对于不换的理由,米兰只是淡淡丢下一句话,“换不换都一样,那还麻烦什么。”

      米兰不肯更换这块原始的铁板,或许是心存顾虑,或者是认清了实在没有换的必要性。无论商店的招牌换与不换,无论米兰两个字的漆掉了补上,补上又掉,店的名字来回动态变换着,人们始终记得这家商店是由一个叫米兰的妓女开的。住在这个小冬城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根本无需留意招牌,全知道“米兰商店”,想来的人,摸着黑都走不错!

      接下来,有必要先讲讲的那块短命的前辈。它仅在任了三天时间,落在上面的灰尘都没来及安好家,便招致来杀身之祸。当然祸根还生在它的主人身上。

      起初,米兰纯粹只想要打造一块简单的招牌,作为商店的头衔。她跟铁匠手里接过焊接好了的铁板,拿去找人上漆。白色的底漆,上面附着四个拿喷枪喷出的红漆大字。无奈,喷漆的人不识得几个字,把“米兰”两个本该横平竖直的字搞得七扭八歪不说,等写到“商店”时直接忘了笔画。米兰在旁比手划脚,他才似曾相识的完成了这俩好似被五马分尸了的字。

      米兰实在看不过去,重新掏出一份钱,重新上底漆。然后亲自提起大粗毛笔蘸着红漆写。这里没人成想到米兰这种女人居然会写字,而且写出的字如此娟秀飘逸。因为字好看,一块平淡无奇的招牌徒添出些看头来,因此才招来了人祸。

      事发的缘由听上去有点不成体统,只因为张祥的媳妇听到张祥夸赞新开的米兰商店上面的几个字写得好。醋意大发的兰翠不敢在自己男人面前发威,只能暗地里发泄。

      要说张祥是□□结束后县里出现的首批中专生之一,如今是中学里的副校长。支撑全家的经济来源由他而来,荣耀自然也由他而来。相比之下,兰翠大字不识,不挣钱,好在生下了一对儿女,饭菜烧得倒好,却从没得到过丈夫的认可。明摆着丈夫瞧不起她,嫌她土,嫌她俗。尽管兰翠努力想讨好公婆,因为男人拿她不当回事,公婆乃至大姑小姑全不把她放眼里,能踩尽量踩,绝不腿软。

      在婆家人面前她像纸糊的娃娃,稍有风吹草动,就站不稳脚。即使有两个孩子做婚姻的保障,曾经还险些被抛弃。才生下小女儿半年,张祥还是校主任的时候,与一名笔体好看的未婚女教师有染。两人私奔过一段日子。迫于校方以开除教师资格作威胁,俩人才跑回来认了错。女教师刮产后主动辞职,奔走他乡,临走时还为张祥求情告饶,丁点怨恨他的意思没有。张祥呢,遭到校方的处分是为黑板报写周刊,题目自拟,内容随意。不到一年,张祥凭借着出色的文章,因祸得福,由主任晋升到了副校长。

      如今,兰翠透过门缝,窃听到自己的男人公然夸一个女人的字漂亮,居然还是个窑姐儿。女教师不敢惹,窑姐儿再不敢惹还能活?多年以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与愤恨足以让一个缺乏见识的女人丧失理智。

      说到这里,准保有人不信,爱能移情,恨居然也能移情?当然可能,爱恨本是一家,由爱生恨,不分你我的。

      茬架这种事情单枪匹马是行不通的,最好结伴而行。兰翠首先想到了孙小霞。平日里跟着孙小霞跳健美操,深谙这人的脾气秉性,就是个炮筒子,背后有人一撺掇点火,准着。此人生性好战,自诩是梁山好汉里的“孙二娘”,逢见这种替人“滋事消灾”的事情,武侠精神就上来了。

      利用自己在县政府打扫卫生之便,孙小霞旋风般溜进县政府的库房里,把陈年无人问津的破叉梯搬出来。借着这里不要钱的钉子、榔头“叮叮当当”一阵捶,然后拿绿漆给破叉梯斑驳的表皮里里外外涂了好几层。吃过晚饭,月明星稀,趁风未起,俩人便行动开来。

      县政府坐落于小冬城的中间地带。以县政府划分为南北两头。米兰商店所处的位置在小冬城北头,而孙小霞是县城南头赫赫有名的悍妇。她嗓门大,声若洪钟,天资就好,骂起街来自然极具造诣。这人脾气急,干事儿毛手毛脚,做饭快得很,就保不齐有烧糊了的饭菜。丈夫胆敢抱怨,她的秽语脏话就如洪水猛兽,任凭你家多少代的祖宗都得跟着倒邪霉。因为孙小霞会往根儿上刨:“老娘#你妈,#你太爷,#你八辈儿祖宗,#你那卷毛儿长尾巴的猿猴老祖先……”谁家祖宗如若泉下有知,定会羞臊难当、自悔人间走一遭。

      砸烂这块招牌的当晚,米兰前前后后全知道,甚至连枝节片段都看得清清楚楚。孙小霞体格好,扛着笨重的叉梯气势冲冲的从县政府小院儿里迎面扑来。她身后紧跟来精瘦的兰翠,嘴上碎碎念的拿着铁榔头。孙小霞左手扶梯子,右手持手电筒。兰翠举着榔头只管往上爬。三五节梯子就足以够的着那个他们共同要攻击的标的物——婊子招牌。“铛、铛、裆”三拨两下满载愤怒的重锤足已使得招牌上的几个油漆大字散了骨架,坑洼的表皮借着轻薄的月色闪闪发光,好似暗波涌动的银河。

      可,施暴者仍不解气,对着这块薄如牛皮纸的软铁皮持续蹂躏,恨不得碾成粉末。少顷,兰翠汗涔涔的,咻咻的喘起了粗气。孙小霞朝天大吼:“你下来,让我上!”

      孙小霞踩得木梯子吱扭吱扭的作响,肥硕的姿态像母猪爬树,发出的吱扭声像一条年迈的木床在哀嚎。她等不及两只脚呈现在一条水平线上,一脚上一脚下,就迫不及待的抡起了铁榔头。结果用力过猛,右胳膊在半空中刚刚划过一段扇形弧度,身体重心全落在一只脚上。叉梯势不可挡的翻倒下来,兰翠哪里扶得住。

      被压在梯子下面的孙小霞邪乎的尖叫了两声,屁股铬在了坑洼的石子路上。兰翠赶紧上前扶她。孙小霞四指揉搓着腰,不等站稳身,顺嘴就骂:“不要脸的骚婊子,压汉的贱货,你浪在你家门浪,浪到我们这里来就是挨#……”

      越是被骂者不支声越是刺激到了孙小霞得意忘形的劲头,越骂越兴奋。声势浩大得惊动了米兰的左邻右舍。我妈牵着我小步紧跑,生怕出来晚了错过了点滴的精彩。等我们跑到街上,米兰商店跟前乌压压遍布是人,好不容易才挤进了第一现场。

      孙小霞骂街并不让人意外,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连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张祥媳妇也骂骂咧咧的?这可是县一中副校长的太太呀!

      兰翠骂起街来别具风味,因为没有孙小霞那么与生俱来的好嘴皮子,所以就是不断重复那几个词:骚狐狸、骚狐狸、骚狐狸,贱货、贱货、贱货……人因为不擅长一项技能,平日里就好藏着掖着,因为不多展示就失去了练习强化的机会,使得这项短板越弱越弱。别看兰翠骂功不济,但气势诚恳。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那个咬牙切齿,那个阴森,真是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我更宁愿相信她此刻最想活剥的绝不是米兰,而是那个与张祥私奔过的女教师。只是时隔多年,女教师跑得不见踪影,米兰莫名其妙成了她的替罪羊。

      与兰翠那么深恶痛绝的辱骂相比,孙小霞的叫骂更像是即兴表演。她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被大群人簇拥着的感觉。自以为像英雄,实则,在大众眼里是小丑。孙小霞的骂功不仅仅局限于语言的妙语连珠,还牵带着生动活泼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她极擅长边骂边跟观众们解说互动,经常拍着两个巴掌凑到人跟前问,“你说对不对?”“咱讲理不讲理?”类似于街头卖艺打着啰向人讨赏的架势。被问及的人多是眨巴着眼睛点头敷衍她,因为谁也不想被她飞溅的唾沫星子喷的满脸都是。向来,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儿大,群众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或是喝彩将是对她最好的打赏。

      随着一茬一茬的看客接踵而至,孙小霞的儿子也从家门口屁颠屁颠地赶来。他跟看猴戏似的从大人们的胳膊肘间探头探脑的。口干舌燥的孙小霞一把拽住他,喝声道:“去,回家给我舀口水来。”

      儿子不敢反抗,怏怏不快的来回跑了两里多路给孙小霞端来了一钢种瓢凉水。刚立冬不久,华北的夜晚寒噤噤的。孙小霞卷起夹袄袖子,露出赤条滚圆的肉胳膊,接过瓢,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瓢,念及并肩作战的兰翠,才把把所剩无几的水强行留了下来。俩人润完嗓子,继续骂。兴许是体内闲余出来的水分促使关小霞对着米兰商店门口开始啐唾沫,喉咙锁紧,集中发力,如同吐痰般,唾沫轻盈敏捷地飞了出去,看上去十分解气!

      围观人中,有起哄叫好的,有窃窃私语的,就有敛口不言的。大概没人想知道如此大伤体力的铺天盖地的谩骂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大家完全是出来找乐儿的,没人肯劝架。说劝架其实不合适,因为无论打架吵架都应该有彼此的对峙双方,但是从头到尾,米兰都不曾还嘴。刚开始米兰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着的,最后所幸连灯都灭了。因为她们辱骂的是一个窑姐儿,即便有想主持公道的人也难以启齿,只好把公道默默保留在内心。就说现场最跟前那个银发老太太,她本是这个胡同里年岁最大的,也是人群里最年长的看客。她像是主持公道的人儿。平日里要有人吵嘴,德高望重的老奶奶劝说两句,别人多少给点面子。因为她的儿子和县长混的私熟,谁家保不齐遇见事儿,有用得着他们家的时候。

      今日偏就趁着孙小霞喝水的间隙,老奶奶拄着凤头拐杖,颤颤巍巍的主持起了公道:“这要是搁早些年,这种不干不净的下流女人别说开铺子,连脸都不敢出来露。时代变喽,猖狂的都敢公开露脸喽!打着做买卖的幌子勾引汉子,这还了得?”说完,朝着地上重重的啐了一口,唉声叹气的走回了胡同。还别说,人群中立马有了跟风效仿者,就如同啐岳飞庙里的秦桧,纷纷朝着米兰开始啐唾沫,只是有人啐在了石子路上,有人啐在了米兰的门面上。

      渐渐的,天起了风,且越刮越大。风吹散了月亮周边的云彩。月光澄澈,夜空如黑绸子一般亮泽,若把脸贴上去一定是又滑溜又凉爽。风直接吹在孙小霞热气腾腾的脸上肯定也是凉飕飕的。孙小霞终究是血肉之躯,非钢非铁。经过这番冲锋陷阵后,她嘴角堆起了碱垢,干裂的嘴唇泛出一层秋霜。兰翠更是一副体力衰竭之态:眼红耳鸣,神情倦怠。以女人好翻旧账的习性,吞咽下去的委屈会酝酿出一枚不定时炸弹来。无论时隔多久,逮住机会便会吐出来,而且要加倍奉还。今晚,兰翠出了积压胸口多年的一口窝囊气,如若能了却恩怨、尽了兴,米兰就没白当替罪羊。

      大多数人跟学老太太的做派,在即将散伙之!际还不忘朝米兰重重的啐一口才走。别小看这末了的一口唾沫,好比是晚会尾声的压轴戏,缺了这环节会感觉不够隆重。最后,商店玻璃窗上的唾沫冒着热气泡,散发着每个人的口气,汇集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还分支出来条条涓涓细流……

      对于屋外的人而言,这不过是一出供人解乏的热闹戏,但对于屋内的米兰而言,今晚发生的事情可能称得上是一场浩劫。对于整晚都默不作声的米兰,外界一致认为她自个儿知道理亏,敢怒不敢言。

      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实际上很多事情正是这么不明不白过去的。可没想到第二天又衍生出新的枝节,那就是辱骂米兰的两个女人分别遭了恶运。

      先说兰翠吧。张祥来到学校后直觉有人在背后指手画脚,得知媳妇昨晚跟着孙小霞一块儿撒泼闹事,如同五雷轰顶。以他在学校里的地位,脸面对张祥而言何等重要。自觉蒙受了奇耻大辱的张祥,回到家,二话不说,先是狠劲儿掌了媳妇一个耳光。为公示鲜明的立场,他断然提出了离婚。兰翠不哭不闹,也不嫌疼,就是坚决不理会离婚之事。无论公婆怎么刻薄数落,大姑小姑怎么尖酸挤兑,就连高中的儿子都嫌她丢人现眼。对于这些,兰翠熟视无睹,跟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张祥拿兰翠束手无策,于是搬着铺盖卷住进了校职工宿舍。铺盖卷还是兰翠亲手给张祥翻出柜来的。就在张祥话不说、头不回,毅然决然的冲出家门口后。兰翠飞驰到窗跟前,默默的静候着张祥的背影进入到触目所及的视内,眼睁睁的望着这个高大的背影越来越浓缩,直至消失于视野之外。

      近二十年来,有过多少次这样的俯瞰目送和远眺企盼。这个女人爱的多辛苦!一个男人的来去出没牵动着她弹性的神经,忽而绷紧,忽而松弛。这时,她终于遏制不住满腹憋屈,行行热泪夺眶而出。他不知道她这样做全是因为他!

      兰翠不懂男人,正如男人不懂她,一个道理。她愚蠢的以为付出的爱越多就越保险。殊不知男人宁愿上心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但不太会珍惜一个太爱自己的女人。太多的爱附着于男人那颗外坚内脆的心灵上,就好比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保鲜膜,勒得透不过气来。女人所谓的爱护对于男人而言,实则束缚,喘息难安。例如说从男孩子过渡到男人最明显的象征就是努力想要摆脱对母亲的依赖,这说明成年男子本就无福消受太多来自异性的爱,无论是母亲还是妻子的。男人天生有股子桀骜不驯深埋骨底,本能性的喜欢挑战,不喜欢被驯服。与爱情相比,他们更在意自由。获得了自由才拥有持久的战斗力。所以男人会为不爱而战,绝不会为了爱而不战。唯有等着这些男人遍体鳞伤,亦或身心疲惫之后才会真正开始懂女人,爱女人。在这之前他们爱的是战斗。

      转说孙小霞,丢了在县政府的工作。这个工作一直以来是她引以为豪,在家横行霸道的资本。别看她打扫卫生根本不及老公卖菜挣钱多,仍旧压她男人半头。因为她能接触到县领导,能不能攀上关系姑且不说,最起码能拿出来炫耀。如今辞退她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砸了别人的商店,也不因为她辱骂了米兰,而是因为叉梯。因为她昨晚把县政府的叉梯和铁榔头拿回了自个儿家!她以为给叉梯换过一身新衣裳,摇身一变就能据为己有了。所以当被单位盘问到的时候,坏就坏在她一口死咬就是自己家的梯子。背着牛头不认账,真就激怒了上头领导。辞退个临时工还不是信口开河的事。被辞退回家的孙小霞又打孩子又骂老公窝囊废。她老公就吧唧吧唧的抽旱烟,闷不吭声,一根续接着一根,很悠闲,全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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