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腰奴》柳巷深

42、黑红大战

　　妙姬叹了口气，明艳的妆容里透着疲态：“算了，你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被我妹妹寻见你们的气味。”
　　……妹妹与她说的时候以偏概全，作为姐姐当然了解她，定是她动王夫人的时候被这些人盯上了，哪里会是他人主动上门找的茬。

　　莫宁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她天性纯善，涉世未深，心中都是泾渭分明的对错，而况还有歌公子在一旁看着，当然要表现得非常正义，“我们才不走！你杀了八百多人，这样就想算了？”

　　翩爷噌得一下从长木上跳起来，心道，你不走我走！
　　……她是个惜命如金的人，正义感也只会在对手比她弱的情况下出现，更何况这又不是救人，只是为死去的陌生人讨公道！犯不着啊！

　　妙姬斜眼一瞟：“那你还想怎样？”

　　莫宁气鼓鼓的小脸：“当然是要你的命！”

　　翩爷脚下一个趔趄：我嘞个乖乖！少思兄弟，你们家的品种都是这么热血的吗？

　　“女孩，我的命可没有这么好取。”妙姬说着对莫宁伸出骨手，一收，隔空掐住莫宁的脖子，将她慢慢往上提。

　　胖子看着身边浮起的莫宁美人，急得赶快张手紧紧将她抱住！

　　小妮子两只手胡乱抓着什么也没有的脖子，本来呼吸就困难了，下面还坠了一个大胖子，当即急得冷汗都飙出来了，翻着白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音：“韩……平，快，放开，我。”

　　歌月急唤：“胖子！快放开她！莫宁快被掐死了！”
　　她说话的同时，有一根琴弦随着她的话音一起，凌空传过去，只不过琴弦传到一半，方向一转，刺向了妙姬的骨手。

　　妙姬见状，立刻收手，莫宁终于被胖子扯进了怀里，在韩平怀里猛咳起来！

　　玄衣男子点脚立在凉亭盖子的尖顶上，将古琴负于背后，一双墨色眸子睥睨天下！张开金口放了话：“我还是那句话，触我底线，还想活？”
　　楼无书真的是一个眦睚必报的小人，连没有生命的东西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妖？——幼时的小歌月在雅姑的小厨房后面玩的时候，失足掉进了井里，小楼无书不仅将她救起，还连夜将那口井给填平了……搞得雅姑连续十几天清晨爬起来去后山挑水做饭，整个人郁闷得头发都掉了一层。

　　凉亭底下的歌月十分不能理解，抬起头，隔着尖尖厚厚的凉亭盖子，朝上面的人喊话，“画君兄！现在这个情况，就不要耍帅啦！反正官府的委托书上也没有写八百条人命这件事，我们也可以回去交差了啦！”

　　歌月的话就像一缕细风，轻飘飘的从狐狸这只耳朵穿出了那只耳朵，连个屁的威力都不如……起码狐狸现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抬手凝气，飞身就下了凉亭盖子，往妙姬身上打去！

　　歌月一副烂泥扶不上墙样子，急得跳脚：“这楼无书！以前也没看出来是个祸精啊！”

　　“祸精”现在跟美人妙姬打得难舍难分，下面的人就遭殃了……几道厉气打入荷花池，炸出来的水花将岸边的小妮子和胖子淋了个透心凉！

　　韩平头顶着一条鲜活的大鲤鱼，顾不上肩上的伤，拦腰抱起莫宁美人就冲进了小凉亭，“妈呀呀！我现在算是拎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了，刚刚就不该头脑发热嘛！”

　　“快放开我！”小妮子立马从胖子怀里挣脱出来，红着一张小脸偷偷看了看白衣少年的脸色……还好月公子一直盯着那边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那两个人打得极快！一会儿在空中纠缠，一会儿又在屋顶上纠缠，动作招式看都看不清楚，歌月现在全没了看戏的心情……因为妙姬在楼无书的步步紧逼之下，已经露了杀意。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那走廊沿着中线爆开来！瓦砾碎片飞了一地！顶梁的柱也震飞了！那原本插在走廊上檐中的大剑也被崩进了莲花池！
　　心痛得胖子“嗷”的就是一嗓子！

　　——两个人影终于分开了！

　　妙姬落到自己亮着灯的屋顶上，发髻炸了毛，像是刚被泼妇挠完一样！
　　她单膝跪地，眼神紧紧盯着落在凉亭盖子上的玄衣少年，噗得吐了一口血。

　　落在凉亭盖子上的楼无书虽然没有她那么狼狈……但看得出来，他是强忍的！
　　煞白的嘴角倔强地紧紧抿着，只允许一丝丝细细的血线溢出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牢牢盯着对面该死的猫女，凉凉的目光仿佛已经化为飞剑先行戳过去了。

　　歌月瞧见妙姬那副鬼样子，心里自然想到楼无书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她想跑出凉亭看看他的情况，刚走到柱子边，又被一道透明的膜给震了回来！

　　妙姬刚吐了血，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这是我跟这位少年之间的恩怨，其他人不必掺和进来！”

　　歌月疯狂地敲着这层牢不可破的透明膜，大叫道：“什么鬼啊！拜托！你们两个才见面不到一柱香啊喂！哪来的这么深仇大恨啊！”

　　然而她的话不仅在楼无书耳朵里成了一缕细风，在妙姬那里连飘都飘不过去——二人又提气，各向对面飞去，红黑两道身影又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莫宁还没有见过真实的结界，好奇得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那层透明的膜，“嘿！还真有啊！”
　　……歌月扶额，少女的注意力果然猜不透，刚刚还对着“大魔头”拔剑相向，现在又起了猎奇心思……

　　“是吗？是吗？手感怎么样？”
　　韩平也凑上来，学着小妮子的样子戳了戳膜，后又扯到肩上的伤口哇哇叫起来。
　　……歌月太阳穴的神经无言跳动了两下，这胖子，追女孩子的伎俩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幼稚……

　　歌月仰头看着天空中打成一片的两个人，低头又看见这两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深深叹了口气，觉得无比孤寂……这里，也只剩我一个正常人了。

　　这时，后方石拱门下忽然传来一个男子惊讶的声音：“妙姬？”

　　空中的红影闻之一顿，一个反应不及时，被黑影打了下来！

　　妙姬落在了凉亭边，砸出一个大洞！

　　黑影正想下来补一掌，只听得小童子稚嫩的声线忽然响起：“楼公子！留一口气！”

　　楼无书嘴唇一抿，似是及其不乐意，距离妙姬头上只有一丈的时候，才肯将将偏手，浩大的掌风打在了一边的厢房中，将那一整幢屋子轰了个粉碎！

　　黑影落在凉亭前，顺手擦干净嘴角的血迹。

　　妙姬已败，透明膜消失了，歌月飞奔出来，上上下下将狐狸打量了个遍……“画君兄，你没事吧？”

　　楼无书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会将包在嘴里的血吐出来。

　　“妙姬！”站在石拱门下的男子飞奔过来。
　　他本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被脚下的碎瓦砾拌倒，心急得一时爬不起来，挣扎几下，将头顶的乌纱帽也挣脱了，纤尘不染的乌纱帽滚到了一边，沾满了碎屑灰泥，也等不到主人将它捡起。

　　男子索性不起，一溜儿爬进坑里，将妙姬美人抱在怀里。

　　妙姬虚弱得看着他，眼里有惊讶的目光，可是她再也没有力气，收起身后那条黑亮的猫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