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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斩情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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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房门被推开一道缝,一个穿红色包身连衣裙的女人探头进来,向房内环视一圈,没发现有人,只见满地的啤酒瓶子,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
“怎么样啊?男人多不多?”
门外还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紧绷绷露乳齐臀小短裙,边问边往门缝里挤。
“没人。”红衣女人失望地说。
“没人?不可能吧?里面音乐声那么吵,又亮着灯?”短裙女人将信将疑,直接将红衣女人推搡到一旁,自己趴门缝上往里张望。
“那你听到有人唱歌吗?”红衣女人反问她。
她转身想离开,却发现短裙女已推开门,大喇喇地走了进去。待想要叫住她,已然不及。
短裙女在门缝里所见的,跟红衣女所描述的毫无二致,房间内确实空无一人。她本来挺灰心的,捕猎一个晚上,一个猎物也没捕着。今天什么日子?这么晦气!刚才连闯几个包房,不是男人们怀里已左拥右抱,就是各自携带女伴友人相聚的,还赶上一个给未来老丈人过生日,人家未婚妻就在旁边,她俩被骂个狗血淋头扫地出门!奶奶的,想拍老丈人马屁安安静静去饭馆吃饭,带个老头子跑这儿来吼吼算怎么回事?真他妈奇葩!
短裙女心里气愤不平,正想走人,去寻下一个猎物,突然心思一转:这个包房灯还亮着,音乐开得震天价响,兴许人刚散,或者集体喝高去洗手间了,说不定落下了东西也未可知。反正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进去看看有什么可顺的。
于是,她推门而入。满屋子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啤酒瓶扔得满地狼藉。
红衣女见她走进包房,实想不通她进去这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干嘛?捏着嗓子连喊两声,她却充耳不闻。红衣女只得轻手轻脚地跟在她后面一同走了进来。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像躲避地雷一样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迤逦而行,生怕不小心踩到雷上。但毕竟心虚,脚步不实,脚下又踩着恨天高,走着走着忽听得“咣当当”的声响,短裙女不小心踢到一个啤酒瓶,酒瓶子“咕噜噜”地一路打滚。
她吓得原地站住,两腿打颤。
紧急时刻总算红衣女沉得住气,扭着腰胯从她身后掠过,追上那只滚动的玻璃瓶,俯身按住,然后稳稳当当地将它扶立起来。
红衣女瞪了短裙女一眼,心想你胆小如鼠,毛手毛脚,还愣要闯进来干嘛?她瞥眼看到包房的门还大敞四开着,冲短裙女眨眨眼睛,低声催促她:“快走吧。”抬脚往外走去。经过短裙女身边时,伸手拉了她一把。
短裙女锐挫气索,跟在红衣女身后,两人正打算怏怏离去,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红衣女转头与短裙女四目对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两人屏住呼吸,侧耳静听,果然又听到了一阵声响。
她俩同时看向沙发的方向,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两人直勾勾地盯着沙发,那里什么也没有啊,就空荡荡的沙发而已。她俩吓得心“怦怦”直跳!
红衣女快速把门关上,又返回屋里,朝着沙发走去。短裙女战战兢兢地站着不动。
“啊!”
红衣女绕过桌子走到沙发前,突然惊慌大叫。
短裙女站在两米开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红衣女吓得面色全无,也跟着不明不白地滋哇乱叫。
原来叶磊醉倒在沙发底下,被沙发前的桌子遮住,是以两人偷窥时以为屋内没人。
短裙女因起邪念闯进房内,本意想沾点便宜,可自己有贼心没贼胆,被个空酒瓶子吓破了胆。被红衣女唆使着要打退堂鼓,两人却被莫名传出的声响吸引住了。
既然这里没人,那么这声音哪里传出来的?是什么发出来的?两人又怕又惊,红衣女好奇心切,壮着胆子想要一探究竟。
她走到沙发跟前,见地上躺着一男人,浑身是血,头顶一个大洞,血迹已凝干。他身下的地上,流淌着一片黄色的液体。手里还抱着一个空瓶子,瓶口朝外,瓶口处还凝结着一滴带着气泡的啤酒。
红衣女本能反应是想撒丫子逃跑,可双腿却鬼使神差地走近地上的男人。
短裙女吓懵了,同时对红衣女的行为摸不着头脑。她即没想起来走上前去看个明白,也忘记了逃离出去,仍旧站在原地,战战兢兢地问:“你看到了什么?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红衣女蹲下身来,用手指去探男人的鼻息,似没听到短裙女的问话。
短裙女满心的惴惴不安,她不知道红衣女见到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由于被桌子挡住,她只能看到红衣女的半边侧脸,但见她煞白的脸上渐渐回复了血色,甚至带着淡淡的浅笑。
短裙女匪夷所思,惊魂不定。
红衣女起初见叶磊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身上又血淋淋的,还以为他死了,吓得惊叫起来。后来放大眼睛定睛看去,见他胸部起伏,鼻翼扇动,是以大着胆子去探他鼻息,发现他鼻息顺畅,只呼吸稍微沉重。这才明白,原来他是醉酒睡着了。
红衣女见这男的脸上血迹斑斑,污痕点点,大小伤疤好几处,唇边胡子拉碴,然而即使这样依然挡不住他那张帅酷的脸。而从他刮破的衣服处裸露出来的胸部、胳膊及大腿上的肌肉,尽显健硕结实。这男人年纪不大,沧桑忧郁,浑身上下透着浓烈的阳刚之气。
她莫名地被这个神秘的男人吸引住了。
她从桌上扯起一张纸巾,俯身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随着他的脸被逐渐擦净,一张白净俊秀的面庞呈现在她的眼前。
红衣女望着这张脸,惊得张大了嘴巴。
短裙女眼睁睁看着红衣女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认定她没有遇到什么可怕或危险的事情,便大胆走上前来,看到地上躺着的男人,而红衣女正在小心翼翼地擦他面部。
短裙女十分讶异,这着实是在意料之外。她凑过来,连珠炮地发问:“这男人谁呀?你认识吗?他怎么躺这儿了?伤痕累累的,是不是死......”
她那个“死”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叶磊忽地睁开了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一脸懵懂。
短裙女大叫着向后退去,心想真不能说人坏话,现世报来得太快。
红衣女心里也是一颤,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睁眼了。然而见他一对如黑潭般的眼睛,无辜地望着自己,澄澈单纯,醉眼朦胧,真是能勾魂摄魄,她忍不住春心荡漾。
红衣女微笑着俯下身去,温言软语对着他说:“你怎么样?要不要坐起来?”
短裙女站在一旁,听得她这一句问话,忍不住身子一抖,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听惯了这女人平时粗声粗气地说话,她这猛地发起嗲来,还真是能要人命。
叶磊仍懵懂地看着她,即不否定也不肯定。
短裙女不屑一顾,鼻腔里哼叽两声。 “他醉得跟烂泥一样,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
红衣女心道:不能再让他躺在地上,地上撒满了啤酒,他的衣服都湿透了,这样躺着会很难受,况且他身上还有伤。
短裙女见红衣女呆呆地看着那男人,而那男人,也傻傻地瞧着她,两人像极一对痴男怨女。她不耐烦地催促起红衣女人:“快走吧,我看这里没什么油水可捞。你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咱们可别惹火上身了。”
红衣女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她半俯着身子,双手夹住叶磊的两个臂窝,使力将他往沙发上抱。
叶磊醉得如一摊烂泥,不懂配合她的力道,加上他人高马大,仅凭红衣女一人,想要抱起他,简直天方夜谭。
她连抱几次都抱不起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仅能将他搬起一点点,力气一撤,又把他摔了回去。连续几次,她身上力气使尽不说,叶磊也显得很是痛苦。
“快来帮忙啊!”她抬头冲着短裙女喊道。
短裙女似没事人一样,冷眼旁观,动也不动。
红衣女又连试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我说你走不走啊?”短裙女失去耐性,再一次催促红衣女。“你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万一呆会儿他同伴回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见红衣女仍无动于衷,掉头欲走,边走边说:“你不走我走啊!”
“他的衣服都湿了,你先帮我把他抱到沙发上去。”红衣女急得脸红脖子粗,冲她大喊起来。
短裙女停住脚,看着红衣女,不解地问:“他的衣服湿了跟你有毛线关系啊?你又不认识他,干嘛非要管他的事?”
“既然遇上了,见别人有难,伸出援手帮一把,你又不会损失什么?”红衣女真切地对短裙女说。
短裙女咧嘴一乐,“哟,我认识你这么久了,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附有侠义心肠!”
红衣女明白她这是在讽刺自己,但她有求于她,只好隐忍心间。只听短裙女正儿八经地说:“谁说我不损失什么?我损失了力气,损失了时间,时间就是金钱你知不知道?有扶他的时间,我趁早去寻下一个猎物去了......”
提到金钱,她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间:既然已跟这儿耗了这大半天,也不能白耗,且将他身上搜刮一遍。
心念及此,她走上前来,对红衣女说:“来吧,我帮你把扶起来。”
红衣女心头大宽,立刻精神振奋,两个人四只手,齐心协力把叶磊扶起来,拖到沙发上,让他后背靠住沙发坐着。
叶磊刚刚坐稳,短裙女就双手齐上,在他身上口袋里翻起来。
红衣女恍然大悟,原来她帮忙是假,真正的目的却在这里!难怪她突然肯出手相帮,还以为她真的改变了心意。
短裙女翻了一遍,一无所获,心里不甘,又翻第二遍。
“我靠,怎么一文不名啊?”她气急败坏地说。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我就说吧,一看他就是个穷光蛋,浪费老娘那么多时间!你倒对别人伸援手了,谁来援助我们呀?我看接下来几天要喝西北风去了。”
红衣女一声不吭,见叶磊似孩子般依恋地看着她,她也双眼含笑看着叶磊,帮他整理衣服和身上的创伤。
短裙女越想越气,又见红衣女不为所动,一门心思只放在那臭男人身上,更是气愤难平。她一跃过来,推开红衣女人,再次在他身上翻找起来。
“没钱,手机总有吧?多少也能卖几个钱。”
红衣女人将她推到一边,气愤地说:“你想钱想疯了吗?居然要偷窍!”
“哎哟喂,说得自己像朵纯洁的百合花,我呸!”她冲着红衣女啐了一口,“其实就是棵狗尾巴草!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真是笑掉大牙。你自己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啊?你就是一卖的!”
红衣女气得双手发抖,恨不得扬手给她一巴掌。
短裙女见她气恼难当,反而露出讥笑,“你劫你的色,我劫我的财,咱俩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那别对他下手。”
“哟,你动真格的啦?这玩玩也就算了,为了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想跟我翻脸吗?”
“翻脸就翻脸!”红衣女人也不妥协。
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地掐来掐去,个个都气鼓鼓的。
叶磊听着这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吵来吵吵去,脑子里如一盆浆糊,也不明白她们在吵吵什么。此刻如若他头脑清醒,怎么会允许这种女人靠近自己?但现在他见红衣女孩儿护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又处处彰显温柔,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叫他温暖。他竟咧开嘴冲着她傻傻地笑。
红衣女人见他对自己笑了,而他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便也顾不得跟短裙女制气了。俯在他面前问他:“你怎么了?需要什么吗?”
只见他嘴唇翕张,含含糊糊地说:“酒......酒......”
红衣女领悟,柔声对他说:“你想喝酒吗?我陪你......”
此举正合她的心意,她站起来去桌上取酒。
短裙女借机凑到叶磊身边,快速在他身上的几个口袋里摸索起来。
“他是有多穷困潦倒啊?钱一分没有,连手机也没有?这年头还有不用手机的?”短裙女又气又急,“啪”地一掌拍到叶磊左胳膊上的伤口,只听叶磊“啊”地一声叫,顿时汗如雨下。
红衣女急忙扑过来,把短裙女推到一边,见叶磊左臂的伤口迸裂,血流如注。她立刻拿来纸巾帮他止血。
红衣女怨恼地瞪着短裙女,短裙女也吓傻了,她哪想到自己这随手一拍,竟见了血,而且血流不止。尤其看到自己手掌上也沾满了鲜红的血,吓得哇哇大叫。
“你叫什么叫?痛的是他,又不是你!”红衣女一边替叶磊止血,一边训斥短裙女。
短裙女看着他血流如注的手臂,再看看地上那一摊被血浸透的纸,直觉得眼冒金星,恶心想吐。也听不清红衣女骂她什么,只喃喃地嘟噜:“我晕血......我晕血......”
“那你快走吧!”红衣女此刻觉得这女人在这儿实在碍事,巴不得她立马走人。
短裙女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紧张得两眼发愣,头脑发空。
没有人跟她顶嘴,红衣女也不说话了,一心一意帮叶磊止血。电视机里的音乐声依然吵闹,还有明显听的到叶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叶磊的血止住了,短裙女也从晕血状态中恢复了元气。只听她不服气地说:“我想找找他身上的钱或手机,结果什么都没有!”
红衣女听了,恨得牙根儿痒痒。“我们赚的钱虽不光彩,但也还没到偷盗那一步。”
“偷人算不算偷?”短裙女扬眼瞧着她,把个红衣女问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短裙女叽叽一笑,这一局把红衣女将得无言以对,心里洋洋得意。但又想到今天连连失手,甚至在这个酩酊大醉的醉鬼身上,也一无所获,心里也着实不爽。
其实她哪里知道,叶磊的钱包连同手机,在山坡上滚落的时候,一起从裤袋里钻了出来,掉落在那荒山野岭了。就连刚才付给小泉的小费,也是他在裤兜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来的那一百元钱,还不晓得是何时遗留在裤袋里的。
红衣女见她似乎还不肯善罢甘休,留在这儿碍手碍脚,直接下起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短裙女一听,这是要赶她走的意思,阴阳怪气地说:“哟,嫌我在这儿坏你好事啊?要不是怕你有事我也难脱干系,我才懒得管你破事!你别忘了,我们在外面混,是见财起义,可不是见色谋色!”
短裙女的话本来已让红衣女有所动摇,但她侧眼瞥见叶磊深邃的目光正依恋地看着她,他眼神似水,盛满柔情,叫红衣女的心再把持不住。心想:今天姑娘我就劫色不动财了,怎么滴?
她铁了心要让短裙女独自先走,并承诺一旦有事绝不牵连到她。
短裙女无可奈何,自己耳提面命,都不能让她改变初衷。一顿摇头叹息后,撇着嘴扭着胯走出了这间包房。
其实从始至终都是红衣女的自我YY,自作多情罢了。她觉得叶磊看着她时的眼神柔情似水,其实不过是他喝醉后的眼神迷离,加上他头脑不清,意识模糊,根本不知道眼前人是谁。站在他面前的哪怕是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他也是用这种茫然凄迷的眼神看着对方。
对于红衣女来说,最大的障碍清除了,她心中畅快。她把音乐关了,金鼓喧阗了一个晚上,吵得脑仁疼。此刻她只想享受安静的时光!
她拿起桌上仅剩的最后一瓶啤酒,在两个空杯子里各自斟满。然后端着两个盛满黄色液体的酒杯,一杯递给叶磊,一杯自己拿着,细语绵绵地说:“来,我陪你继续喝酒。”
叶磊依然直愣愣地对着她看,眼神茫然无辜。大概是在苦苦思索:这人是谁?
这种眼神简直要命,红衣女克制不住了,直接将酒杯对准叶磊的嘴巴,直直地给他灌了下去。一杯下肚,又将自己的那杯也给他喝了。一会儿的功夫,一瓶啤酒都给他灌了下去。
叶磊觉得肚胀的难受,胃也烧灼得痛苦,额头上开始冒出涔涔汗珠,眼前落满了金星。他微睁着眼睛,张口喘息,胸前剧烈起伏着。
红衣女见时机差不多了,将他按倒在沙发上,直接把嘴怼在了他嘴上。
叶磊突然推开他,睁大眼睛,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股蛮劲儿,竟坐了起来,说了句:“你是谁?”
实不知他是忽地灵光闪现,还是头脑蓦地清醒了。
红衣女见状吓得魂飞魄散,难道他还没醉透?见他怒瞪圆眼盯着自己,心下发虚,嗫嚅着说:“我是......我是......”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叶磊身子晃悠两下,“扑通”一声直接栽倒下去,不省人事。
红衣女惶惶不安,一时也不敢凑近,生怕他突然又坐起来。过了半晌,见他没有动静,试探着把脸凑上前,轻轻摇晃他几下,见他无甚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她再无顾忌,如恶狼般扑上去,伸手去解他衣服的钮扣,露出他精炼结实的肌肉。红衣女如获至宝,垂延欲滴,更加心痒痒。手继续向下伸去,刚碰到他的裤带,被一声响亮的声音喝斥住:“住手!不知廉耻!”
原来邻居顾小强拉着王乐走了以后,唱K也没什么心思,一直牵挂着叶磊。想他受了伤,又叫来那么多酒,怕他身体抗不住。找机会从包房悄悄溜了出来,再次来到叶磊的包房外。
恰逢那两个女人正把叶磊往沙发上拖,又听到她们的一番言语,顾小强混熟了这一片,知道这两个女人的来历身份,乃非善类。可自己直接闯进去吧又不是那么回事,心眼一转,给伊莲打了电话。
伊莲接到顾小强电话时,恰巧与许纯美在一起,这两个女人一听,急如星火地赶来。
她们一推开门,就见到眼前的情景。伊莲顿时火冒三丈,出言喝斥。
许纯美几步冲过去,拼力推开红衣女人,将叶磊紧紧抱在怀中。
她见叶磊醉得不省人事,伤痕累累,衣衫破烂,满面憔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红衣女人见好事被坏,冷不丁闯进来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骂她推她,气不打一处来,从地上爬起来正要撒泼,伊莲气冲冲地走过来,伸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掌落下极猛,红衣女脸上立刻五个红色指印,眼泪夺眶而出。
她用手捂着半边脸,恼羞成怒地说:“你凭什么打人?”
伊莲可不是吃素的,冲冠眦裂,气势汹汹。“打的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贱女人!你看看她是谁?”指着许纯美问她。
红衣女斜眼看去,这一看令她大惊失色!
抱着男人的女人也正抬头瞪着她。妈呀!这不是许纯美是谁?红衣女人惊奇不定,赶紧去看令她乱了心智的男人。
这下她的心一沉到底!刚才只觉得这男人帅、酷、MAN,一心想趁他醉了占他便宜,隐约中觉得他有点面熟,也没往深了想,现在才醒悟:他不就是大明星许纯美的男朋友吗?
她又懊悔又懊恼,悔的是没听短裙女的话,一走了之;恼是的自己鬼迷心窍,起了色心。这下好了,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即认出了许纯美和叶磊,心里自是忌惮三分。再瞧瞧伊莲,更是一副要将她大卸八块的架势。自己理亏,骨头还能硬到哪儿去?她脸上发烫,头一低再低,恨不得低到□□里去。
“我问你。”许纯美抽咽着说:“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不是,不是,跟我没关系!”红衣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进来时他就这样了。”
“那你有没有把他怎么样?”伊莲冲上前扯住那女人的肩膀说。
“我没把他怎么样!真的!我进来时他就喝醉了,跌到地上,啤酒撒到他衣服上都湿透了,还是我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的,不信你们看。”红衣女指着地上的一洼啤酒向两人解释。
此时她一心想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认罪态度好,争取宽大处理!
伊莲对她嗤之以鼻,许纯美也只望着叶磊抽泣。
红衣女不敢再逗留,低眉顺眼地,提溜着身体想借机溜走,被伊莲识破,一把拽住她。
“想就这样溜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们这些下贱的女人,见人家喝醉了,便想趁人之危!图财还不行,还想谋色。真是不知道‘贱’字是怎么写的!”
伊莲本来憋着满肚子闷气,正愁没地撒。她生平最厌恶这些卖弄风骚的风尘女子,偏偏这女人触犯到的又是她最在乎的男人!真是多罪并罚,她岂肯轻易饶恕这女人。
这时门外进来另一个女人,紧身黑衣齐臀小短裙,扭捏着屁股朝她们走过来,白花花的大腿晃得人眼都睁不开。伊莲心中的厌恶感立刻填满胸腔。
这正是刚才走掉的短裙女人。她听到这边的喧哗声,大叫“不好!”倒腾着脚下的小碎步一溜小跑着赶过来,进门见了这剑拔弩张的架势,暗叫一声“不妙!”一手拉了红衣女人,满脸假笑对着许纯美和伊莲忙不迭地赔礼道歉。
“两位姐姐,是她不懂事,得罪了两位姐姐,冒犯了您二位的朋友。您二位大人有大量,饶恕她吧,以后再不敢了。”一边说一边不停地鞠躬致歉。
见两人也不搭言,一人气得别过脸去,瞧也不瞧她俩一眼;一人只顾低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怀里的男人。短裙女冲红衣女挤眉弄眼,拉着她悄悄地向外走去。边走边细细数落她:“快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让你别胡来,你偏不听,这下撞枪口上了吧?你说你招谁不行啊?这个男人也是你能招惹的?”
伊莲本不想放她们走,可她也觉得心好累了,又牵挂着叶磊,实在无力与她们纠缠下去。何况纠缠久了势必引来更多人的注意,以许纯美和叶磊的身份,会招来更大的麻烦。就像刚才顾小强见到许纯美时,就激情难抑。若不是伊莲再三警告他守口如瓶,就顾小强那个大喇叭,恐怕现在全KTV的人都跑来围观许纯美了。哎,还是息事宁人吧!
将叶磊送到医院,已是夜半时分了。折腾了一个晚上,两人都累得够呛。医生在里面为叶磊处理伤口,两个女人一起等候在外面。
这一幕,何曾熟悉。
那次叶磊因打黑市拳受伤,也是这两个女人一起送他到医院,一起心急如焚地等在外面。也是那时,伊莲跟许纯美讲述了叶磊和叶淼的故事。
时过境迁,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波折,此时此刻,这两个女人之间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情。
要说顾小强打电话时,这两个本应水火不融的女人怎会凑巧在一起?起因源自伊莲。
伊莲见叶磊一个多月来郁郁寡欢、萎靡不振,更严重的是他在自我摧残,用折磨自己的身体来麻痹自己的精神。三餐不定、睡眠不足,还常常喝酒。即使在叶淼出车祸和宋晓雪自杀的时候,他也只是精神颓废,却不曾折磨自己的身体。这一次,他是身、心都受着催残。
她不能再袖手旁观,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否则他的身体非垮掉不可!
可是到底事出何因呢?一个多月了,他只字不提。问了多少遍了,他次次默然以对,人家就三个字:不吭声!
伊莲仔细推敲来推敲去,认定此事必与许纯美有关,这点毋庸置疑。可实在想不明白他俩之间能闹什么矛盾,竟带来这么大的化学反应?阿豹说得对,情侣之间吵架拌嘴绝不至于升级到如此地步,那么除了生死大事,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他这样看不开呢?
看许纯美的样子还是蛮在乎他的,所以不太可能是许纯美抛弃他。那么是叶磊移情别恋?这更无可能!否则他不会痛苦到要折磨自己。可还能是什么事令他深陷痛苦的沼泽而不能自拔?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去他妈的,与其自己傻乎乎地想一个多月不得结果,为何不直接找许纯美问个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与许纯美有关,那么就从她身上找寻答案。
于是乎,她破天荒地拨通了许纯美的电话。
两人约在一间偏僻的咖啡馆见面。刚一见到,伊莲便直言不讳地开腔:“我这个人不会拐弯抹角!说吧,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许纯美虽然很诧异伊莲会主动约她,也知道她约她必是为了叶磊。但她万万没料到她会问起这件事。
今天叶磊离开她家后,她一直心情低落,现在被伊莲旧事重提,她忍不住眼圈又泛红了。
“来见我之前,你已经哭过很久了吧?”伊莲紧紧盯着她红肿的眼睛,边说边递给她一张纸巾。
许纯美没想到伊莲能对她这样友善,她接过纸巾,含泪的双眼感激地看着她。
“你不用感动,我对你一直不存好感。”伊莲喝了口咖啡,毫不避讳自己的真实内心。“我约你出来,只是想知道实情,纯粹是为了帮他。”
“我知道。”许纯美哽咽着说。
然后伊莲一丝不苟地盯着她看,看得许纯美反倒有些不适。
伊莲对着她正容说道:“你知不知道?他过得很不好!”
伊莲言未讫,许纯美泪水已飞流直下。
“我知道......”
“所以你要跟我说实话,你们之间究竟怎么了?不是说都求婚了吗?怎么突然急转直下?你坦白告诉我,我只有了解了情况才能知道怎么帮你们!我不想看着他这么痛苦下去,不想看着他一直折磨自己!”
许纯美听了她的话,心中纠结难缠。她说的没错,叶磊不能再这样下去,现在自己的话他听不进去,那么最能帮他重新振作的就只有伊莲了。
可是如此难堪的事情,叫她如何启齿?
伊莲见她沉思不语,面色凝重,料定她正犹豫难决。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反面激将的法子。
她站起来,装作要走的样子。“我并无心想要窥探你们的隐私,你可以选择不说,只是对叶磊,我该劝的劝,该骂的骂,该说的也说了,但都无济于事!我已无能为力了,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扭头要走。
“不要!”许纯美伸手抓住她右手手腕,模样凄楚可怜,伊莲眼见着一滴眼泪掉落到桌面。只听她艰难地说:“请你......帮他!”
“那我至少要知道他的病根啊,才能做到药到病除。”
许纯美紧紧咬住下唇,迟疑了一瞬,抬起头来,看着她说:“他......要跟我分手!”
伊莲的心一震!尽管她不止一次起过这个念头,但都被她一一否决。但当从当事人口中听到确定的答案时,尤其听说是叶磊主动提出分手,还是让她惊得舌桥不下!
“为什么?”她疑惑地问。
她的问题问到了关键,许纯美再次缄默不语,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伊莲是个急性子,见许纯美又扮哑口不言,急赤白脸地说:“你别只知道哭好不好?你倒是说话呀!”
“叶磊的父母……”许纯美两眼汪汪,话哽在喉间,酸楚得就是说不出口。
“他父母怎么了?”她这半截子话让伊莲更加捉急。心想:叶磊的父母碍着他们什么事了?他们已故去几十年了,难不成还从中作梗拆散他们?
她带着重重疑惑看着许纯美,许纯美却躲避着她的双眼,不敢与她对视。
“当年他的父母是我爸爸撞死的!”话一出口,许纯美掩面大哭。
伊莲的脑袋像被雷劈成了零星碎片!这太骇人听闻了!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无数个问号涌上心头。
千想万想、千算万算,就算她伊莲张了爱因斯坦的大脑,也决想不到这一层去。
她重新坐了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她的心纠结着痛!叶磊,难怪他会这么痛!这么伤!如果换成自己,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付出真心、用生命爱着的女人;好不容易克服重重困难、决定牵手与共的女人,然而挚爱的人,却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的女儿!这个恶耗太残酷、太无情!
他是那么正直善良的一个人,为何所有的不幸都落在他一人身上?老天爷,为什么你这么残忍?为什么你对他如此不公?
泪水划过她的脸颊。为叶磊,为他命运的不公。心疼他,怜悯他,感同身受着他的痛与煎熬。
伊莲不仅懂得叶磊的痛苦,也能体谅许纯美的无奈。她看着面前哭成泪人儿的许纯美,不禁对她心有戚戚。她是真心爱叶磊,否则她绝不会如此伤悲!其实许纯美也挺无辜的,那时她还未真正出生,如今却要承担父亲当年犯下的过错!而代价,就是牺牲掉她的爱与幸福!
要怪就怪老天爷,太会捉弄人。既然他们之间有着这样的恩怨,就不该让两人相遇相爱。如今又不得不生生分离。
“伊莲......”许纯美语带哽咽,轻轻唤她一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今后,请你好好照顾叶磊,我……把他托咐给你了!”
伊莲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只见两行清泪顺着她脸颊悄然滑落。
如果跟我在一起,带给你的是无休止的伤痛,那么,我放手!只要你平安喜乐,我便一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