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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书院纪事 ...

  •   大房的风波似乎悄无声息便过去了,贾母仍是不知,下人们也闭了嘴,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打板子,再没人打听到雀儿的下落,只听说她娘闹了两回,被赶回家去,听说病了再没来过。

      贾琏如何反应后院的众人自然更不知晓,倒是瞧见一回他扶着挺着大肚子的王熙凤在院子里散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浓情蜜意,似乎没有受此事影响。

      而邢夫人却几日没来贾母这伺候,说是受了风寒,怕传染了众人,贾母听了也就淡淡说了一句,让她安心养病就完了。

      三春为这事心慌了几天,倒是黛玉和宜华要镇静许多,她俩管家小半年,也算知道一些后院乱象,林家清静府里没有小妾,但一般官员、富商谁家不是妻妾成群,以后两人出嫁也无法保证夫君不纳妾的,便是没有妾,婆媳矛盾也是大问题,所以之前林嬷嬷在管家之余也会教导两人后宅之术,对待那些爬床的丫鬟最是不能心慈手软。

      所以在她们看来,这不过是正妻捍卫地位的一件小事罢了,倒牵扯不到仁义道德上去。

      几人的衣服、课本已经备齐了,连姝玥写信跟她们约好了五月初八这天一起去上学,灵韵书院离得连家较近,位于连府和贾府中间的位置,几人早早起床给贾母问了安,便分坐两辆马车,往书院去。

      灵韵书院说是书院,更是一处花园,那本是宋大学士早先建来收容那些寒门赶考学子的,所以里头有众多客房,较大的房间可做书房或教室,还有一座藏书楼,此外因本朝科举考试中有诗词一项,院中还有一片花鸟虫鱼俱全的小花园。

      书院内分为几个书斋,分别教养不同年级、不同基础的女子,因几人基础不错,分到了与连姝彤一起的梦古书斋,而连姝玥则在梦溪书斋。

      连家两姐妹在灵韵书院的地位颇高,今日两人到了书院,就在门口不远处的小亭坐着聊天,进书院的姑娘们都纷纷上来打招呼,两人均是礼貌回应,被问到也只说在等人。

      便有姑娘奇怪,让这两人专门在这里等,难道是什么大人物,因此有几个也凑热闹留下,走了的也都竖着耳朵打听消息。

      不一会,贾家的车马到了,连家姐妹面露喜色迎上去,连姝玥拉着黛玉的手,“可把你们盼来了。”

      连姝彤也拉着迎春,“你们都跟我在同一个学斋呢,同学们都很友善,我带你们过去。”

      灵韵书院一众学生发现今日竟然来了新面孔,而且一来来了五个都有个好奇,纷纷在远处议论,有跟贾家走得近的认出了迎春几人来,给旁边的姑娘解释,“姝彤拉着的那个是贾家的贾迎春,她后头跟着都是叔伯家的妹妹,好像是叫探春和惜春,另外两个我却不认识。”

      “跟姝玥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好生柔弱漂亮,她旁边那个跟她有些相似,应该是姐妹吧。”另一个人猜测。

      “话说,我听人说贾家不是有个嫁给探花郎的女儿吗?听说她去世了,贾家的老太太便把两个外孙女接来了。”消息灵通的在旁边插嘴道。

      众人听了了然,这五个姑娘都是贾家的车马送来的,想来另两个不是姓贾也是贾家的亲戚,这样一来倒是对上了。

      连姝玥和连姝彤一起带着五人到了梦古书斋,连姝玥跟书斋里打招呼的人寒暄了两句就走了,连姝彤则开始给几人安排座位,这书斋里头人并不多,总共也就十一二个姑娘,桌子成凹字型排列,坐的也是大多两人坐一桌, 书斋两面都有窗,很是宽敞明亮,连姝彤便把五人安排到北边靠窗坐了两桌,剩下一个惜春跟一个叫葛月倪的姑娘坐在了一起。

      惜春虚岁才堪堪八岁,说起来还不到灵韵书院收学生的年龄,不过其他人都来了总不能把她一个人落在家里,况且灵韵书院也不是那么严苛,就收下了。

      而葛月倪也是跟着家里两个姐姐上学来的,只比惜春大半岁,也没到八岁呢,两人坐在一起倒也合适。

      连姝彤则早有座位了,她坐在南边靠门的第二张桌子,正对着迎春和探春,坐下以后朝两人眨眨眼,做了个“有事叫我”的口型,迎春也对她柔柔一笑。

      其他姑娘们有的对迎春几人好奇上去攀谈的,也有三两成群聊天的,都很和睦,人不多也不会吵的厉害,都是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反而显得有生气。

      书斋的女夫子进来了,见到有新面孔也没惊讶,笑着介绍自己姓苏,称呼她苏夫子就行了,又让迎春等人跟大家互相通了姓名,便开始上课。

      今日上的是文课,内容是作画,苏夫子拿了一个一幅画轴,在书斋中央拿架子挂好,“今日的功课便是临摹这幅画,大家也可以自由发挥,只要景色相似就行,下课的时候交上来就行。”

      那副画并不算复杂,颜色素雅,上面只有一方屋檐,屋檐下开着窗,窗外是一树梅花,梅花上有两只喜鹊,学生们纷纷上前观摩,苏夫子趁机走到迎春等人身边,问她们可有学过绘画,得知学过一年也就放心了,若是基础太差,她会布置些更简单的功课。

      书斋的桌子宽大,铺开两张画纸也不嫌挤,众人看过画后调好颜料,便开始画草图。

      林宜华并不精于绘画,不过是照猫画虎,抬头看一眼画,低头描一笔,也画的像模像样的。

      而林黛玉则是认真看了画后牢牢记在心中,才低头沾了沾墨,准备一气呵成,在她的画上,屋檐的瓦片更细长,檐梢还有些微翘,檐下挂了一串风铃,檐下的窗也跟画中不太一样,窗纱上隐约有些纹路,梅花与鸟倒是差不多,只是黛玉在屋内画了书桌一角,一只手出现在画面里,真在作画,而那简约几笔隐约可见的桌上画作,也是这样一副杜鹃报喜图。

      林宜华认出黛玉画的是她们在扬州的书房,而那只手却像是男人的手,“姐姐,你画的是爹爹吗?”林宜华好奇问道。

      林黛玉点点头,画完了草图又换了只笔开始上色,林宜华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看她作画,自己的草图还没画完呢,赶紧认真继续描画。

      灵韵书院的课程从巳时三刻到申时三刻,上午林宜华只来得及钩完了草图,就到午饭时间了,上色只能等下午继续。

      饭食都是各家下人送来的,也有在附近酒楼定好按时送,大家统一在书斋吃了饭,就回房间休息半个时辰,房间是每两人一间,会有专门的人打扫,各人的东西早上都有下人送了过来,把床铺什么的铺好了,有些还会带着下人过来伺候的。

      林黛玉与林宜华是一间,两人吃完饭就在连姝彤的引导下到了房间,连姝彤只是门口的门牌,“我们梦古书斋都是在丙字开头的房间,我在丙字一号,出门右拐最头上那间,有事来找我便是。”

      林黛玉含笑应下,两人把连姝彤送出去,顺便在附近逛了逛。

      这学院的构造很是巧妙,以小花园为中心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有书斋和十几个房间,各个书斋中间有回廊和拱门相隔,要是不特意过去,就碰不到其他书斋的人。

      不过如果走到中间的小花园,还是能看到远处影影绰绰,中午有些人不想休息的,会在小花园聊天或者联系,林宜华就听到远处亭子里传出袅袅乐声,光看人影,有弹琴的吹笛的,很是雅趣。

      两人并未走远,只是消了消食就回去了,在床上歪了一会,外头其实很安静,配合着竹叶沙沙声和鸟鸣声,让人听得入神。

      林宜华迷糊了一会,就听到有人来敲门了,起身打开门,却是贾迎春和葛月倪。

      迎春一脸红扑扑的,似乎是跑过来的,看她双眼清明,似乎不是刚睡醒,迎春主动说道:“月倪刚刚带我去旁边的和乐书斋去听她姐姐们弹琴了。”看她一脸回味,似乎此行很是开心。

      林宜华让两人先进门,不过两人仍然雀跃的样子,又跑去隔壁去喊迎春和探春了,宜华和林黛玉稍微整理了一下,正好碰到迎面出来的四人,大家有说有笑的便往学斋去。

      几人来的不早不晚,书斋门口正有三四个女孩在那里说话,葛月倪跟她们更熟悉一些,上前挽住其中一个的胳膊,“斯容姐姐,怎么不进去啊?”

      那个女孩名叫魏斯容,见她来了勉强笑了笑,又看到她身后的贾家众人,眼神闪了闪,止住众人往里走的步伐,“你们先别进去了吧,里面……”

      看她欲语还休,林宜华奇怪,“书斋里头怎么了?”

      大家在书斋里只放了笔墨纸砚,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这里也没有外人进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魏斯容努力压抑住自己语气中的愤怒,“我的画,被人泼了墨。”旋即又抬起头,看向一人,“你的也是。”

      几人偏头看向魏斯容看向的方向,竟然是贾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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