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传]星宿以外》罗迦

39、群星汇集篇·之三

　　虽然有预感肯定会见到“那些”小朋友，但卢嘉没想到能应验得这么快。

　　第二天，头上手上都带满了花环的两个小姑娘，一边吃点心，一边听卢嘉讲故事。卢嘉刚把《白雪公主》的故事开了个头，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像个炮弹一样，忽然从一侧的走廊窜到她们面前。

　　“你们好！”来人是个精神抖擞的小小少年，卢嘉还没来得及从记忆库里调出他的名字，他已经声音洪亮的完成了自我介绍，“我是北方武将夜叉王的儿子，罗刹！冒昧打搅，请问一下，呃……”

　　他又忽然卡壳了似的不说话了，灰色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卢嘉，俊气的脸蛋开始泛红，额头开始冒汗。

　　卢嘉正想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另一个少年已经步履稳重的踏进花地，越过罗刹半个身位，掩护似的将他挡在背后，向卢嘉单膝跪地，不卑不亢的行礼问候，“神女大人，您好。我是罗刹的大哥耶摩，请您原谅我弟弟刚才的无礼，他只不过是想帮我问路。”

　　罗刹这时也已经跟着哥哥跪了下来，神情很是拘谨不安。

　　卢嘉本来还很惊喜能见到未来的夜叉王和他弟弟，可眼下却被他们如此严肃生硬的态度整郁闷了，“……我长得很可怕吗？”

　　耶摩没料到她是这反应，与罗刹同样颜色的眼睛里，暗藏锋芒的视线顿时出现了一刻呆愣的断档，“呃，不是……”

　　“卢嘉才不可怕呢！”爱染坚定的为卢嘉辩护。

　　“就是有点迟钝。”音梨都闲闲的补了一句。她是早就看明白了，这两位少年就像当初的她一样，出于对天界最强的守护斗神、阿修罗王的无限敬仰和崇拜，面对常伴他身边的神女时，便不由自主的端起十二分的谨慎小心，不愿被她看轻。

　　“就是有点迟钝。”爱染煞有介事的重复了一遍。她并不清楚音梨都的想法，只是单纯觉得这么做有趣而已。

　　卢嘉一额头的黑线，“两位小姐姐，你们对我有意见不妨直说？”

　　“哈哈哈……”爱染被逗得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软软的依偎进卢嘉怀里。音梨都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夜叉族的兄弟二人看着眼前这幅欢愉温馨的和谐画面，面面相觑。弟弟率先按耐不住，不顾哥哥的眼神示意，朗声道：“神女大人，您如果没有生我的气，可否帮我们指个路？”

　　卢嘉看向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少年。未来的夜叉王沉默寡言的冰冷气场，现在已经有了雏形；而他弟弟未来快意人生的决定，也能从此时快人快语的性格中窥见端倪。

　　她笑着提醒他们，“无需多礼，快起来吧。”见他们照做，才继续到，“你们好，请叫我卢嘉。”她又把爱染和音梨都介绍给他们，随后问耶摩，“你要去哪里呢？”

　　耶摩的神情放松下来，“我的朋友九曜，现在是天帝的占星师，住在这善见城里，我想去看看她，你知道怎么去她那里吗？”

　　还真是巧了，前几天才去过的人表示刚好知道。

　　卢嘉点了点头，向小姑娘们征求意见，“那个地方有点远，我打算带耶摩他们过去，你们要一起吗？”

　　小姑娘们对视了一眼，爱染有一点遗憾，“刚才的故事，不能讲完了吗？”

　　“可以呀。”卢嘉果断的表示，“我们边走边讲嘛。”

　　一大四小的五人队出发了。卢嘉牵着爱染的手，音梨都紧挨着爱染，三人走在一排。耶摩落后半步，安静的跟在她们后面，卢嘉不时用余光瞄到他，他始终神色淡漠，仿佛神游去了。跟他相反，罗刹就太有存在感了，他闲不住，沿着前进路线跑来跑去，四处张望，却也并不远离。

　　这一段路程果然不短，白雪公主都和王子过上幸福生活了，他们还没有达到九曜的住处。不过，除了耶摩一言不发、看不出想法，其他三个孩子此时似乎都忘记他们的目的了。两个女孩专心的为故事里的公主感到高兴，某个男孩则相当遗憾的追问：“那个坏皇后是什么下场？不去把她打倒吗？”

　　给小朋友念的童话里，的确没有皇后的下场，不过卢嘉看过的成人童话里却有写着：皇后被逼穿上烧红的铁鞋不停的跳舞直至死亡。当然，这种结局是绝对不适合讲给孩子们听的，所以卢嘉便反问到：“为什么还要刻意花力气去对付她呢？公主得到了幸福，这是皇后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就为这个已经足够让她憋屈一辈子了，不就是很好的惩罚吗？”

　　罗刹懵懵懂懂的想了半天，还是不满足，挥了挥拳头，“这样一点儿都不痛快！应该狠狠的揍她一顿才是！”他还拉上了盟友，“大哥，你说对不对？”

　　“嗯。”耶摩也刚回过神，平平淡淡的哼出一个单音，也不知道他是在表示赞同，还是仅仅表示他听见了。

　　卢嘉有点接不下去话了。她欣赏男孩子快意恩仇的豪放，但换了她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胖揍仇人的事儿，便无法诚心赞服。她打算换个话题，耶摩已经先一步问道：“还有很远吗？”

　　“走到一半了。”卢嘉估摸着他大概是有些心急，不过也有可能是，“累了吗？”

　　未来的夜叉王怔愣了一下，终于变换了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默默的把视线投向他弟弟。罗刹立刻跳着脚澄清，“我们不累！才走这点路就累，我们可没那么弱！”

　　他们从小就接受严格训练，为了有朝一日成为族中武将，维护北地安宁。跟他们寻常的练习相比，今天这点运动量还不够热身的。要说疲累，娇生惯养的公主才更有可能。

　　罗刹说完，把试探的视线转向了女孩子们。音梨都带着从容的微笑，神采奕奕的回视，爱染则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个锅，拉了拉卢嘉的手，询问，“那是不是还能再讲一个故事？”

　　罗刹也插嘴补充，“要能打倒坏人的！”

　　话题顿时跑偏，卢嘉也不介意，孩子们精力充沛是好事。卢嘉想了想，选了有打倒海盗这个情节的《彼得.潘》讲了起来。

　　罗刹这次也不四处跑了，抱着头领先半步走在姑娘们前方，侧过耳听故事。不过，卢嘉讲故事的技能一般，即便海盗被打倒了，罗刹依旧不觉痛快，“太弱啦！这么弱也敢去干坏事吗！”

　　卢嘉汗，“难道强就能干坏事吗？”

　　罗刹理所当然的反驳，“当然不是啦！但是坏人强一点，我才有动力变得更强啊！”

　　逻辑有点怪，但志向却不坏。卢嘉擦汗，“……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音梨都奇到，“卢嘉，此间连掌管天空的迦楼罗族都要靠坐骑才能在天上飞驰，真的有像故事里那样会飞的人吗？”

　　爱染也立刻满怀期待的将卢嘉望着，等待她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这只是个故事，编造的成分更多些吧。”

　　卢嘉坦诚相告，音梨都也早有预料，神态依旧平静，爱染却难掩失落，显然对这类特异而英勇的人物颇为喜爱。

　　说话间，熟悉的走廊和绿地出现在眼前。卢嘉指了九曜的占星室给耶摩看。她对那个阴森的房间印象不良，并不想进去。

　　耶摩礼貌的道过谢，还没来得及说别的，罗刹已经体贴的表示，“大哥，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耶摩迟疑的看了他一眼。这里是至高无上的天帝居所，耶摩不禁担心性格跳脱的弟弟一个人呆着，会闲不住闯出祸来。他将目光转向卢嘉，欲言又止。

　　卢嘉马上明了，点了点头，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解释，“这里有点偏，等你出来，我再带你们回去。”

　　如果正面回答“我会在这里好看你弟弟”，多少会伤及罗刹的面子。卢嘉细致的用心，令耶摩倍加感激，“谢谢。”他不由再度致谢，这才转身离开。

　　“好了，”卢嘉向剩下的孩子们征询建议，“我们接下来做点什么好呢？”

　　罗刹没什么主意，音梨都又是一副怎样都好的随和表情，倒是爱染指了指绿地中的那片花林，到，“爱染想玩捉迷藏。”

　　这个提议自然全票通过。风和日丽下，几个人钻进了花林，卢嘉自告奋勇的当鬼，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借着花丛阴影隐藏身姿的音梨都，又在她的配合下，假借耶摩的名字，半哄骗性的捉住了窜上树梢的罗刹，唯独爱染始终不见踪影。卢嘉只得和两个孩子兵分三路去找她，卢嘉一路穿过花林，来到之前的石壁前，忽觉石壁后方刮来一阵风，卢嘉绕过石壁，立刻就看到了爱染。身量娇小的女孩背对着她，仰望天空。

　　卢嘉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别无二致，便收回了视线，招呼道：“爱染，你可真会藏！”

　　爱染转过身，一双手背在身后，笑颜中难掩激动，“卢嘉，原来真的有会飞的人哦！”

　　“咦？”卢嘉一晃神，爱染已经从她身边溜了过去，一边逃跑一边笑道，“你还没有碰到我！”

　　按照之前约定的规则，要触碰到对方的身体，才算抓住对方，卢嘉便提脚去追。不过爱染也没有高兴太久，她很快就与循声而来的音梨都撞了个正着。

　　“抓住你了！”音梨都笑着宣布。

　　“哈哈哈，我被抓住了。”爱染笑着承认。

　　随后赶来的罗刹意犹未尽到，“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来当鬼！”

　　卢嘉却有些抱歉的看他，“我们先回去看看耶摩是不是已经跟朋友见完面了吧？”她估摸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罗刹果然更关心他大哥，一听就改了主意，“好呀！”他飞快的钻出了花林，卢嘉和两个小姑娘也跟了上去。

　　耶摩果然已经在走廊上张望了，看到罗刹，他也不找围栏的出口，就地一跃，单手在围栏上一撑，身体一横，便把双腿甩过了障碍，动作轻盈、姿态矫健。

　　卢嘉观摩了一下他这“优雅的翻墙姿势”，自叹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

　　“久等了。”耶摩平静的神色中透着淡淡的愉悦，应该是与九曜相见甚欢。

　　卢嘉无意探听耶摩与九曜的谈话，其他孩子似乎也对此不感兴趣，没有一个人询问。于是，卢嘉便问起了他们接下来的打算，“我们这就回去？还是再玩一会儿呢？”

　　罗刹还没玩够，耶摩却认为他们是偷空出来、应该尽快返回、以免父亲担心。音梨都则快到母亲定下的归家时间，爱染也开始显露疲态。于是，卢嘉便将他们一一送回。在返回的途中，孩子们自发定下了接下来在善见城的这几天共同玩耍的约定，又邀请卢嘉一起加入。

　　卢嘉当然求之不得，她欣喜的接受了这份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