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情迷》延安

16、第 16 章

　　“嘉嘉啊。”陈宇妈一看到顾嘉，立时跳起来，挤到顾嘉身边，拉了她一个趔趄，大哭起来，“嘉嘉啊，我的亲闺女啊，你咋这么狠的心啊，你咋才露面啊……”
　　“阿姨，您轻点。”丁一扶稳了顾嘉，道：“您也不是不知道，嘉嘉刚没了孩子，现在身体虚弱得很呢，经不得您这么拽。”说着，她把顾嘉的手从老太太手里拉出来。
　　林霖冷笑一下，扬声道：“就是呢，您要真是心疼嘉嘉，什么事情不能到家里说，非得在楼门口又哭又闹的，还让我们搀着她下楼来啊？哦，我听说您还上嘉嘉他们学校去闹，然后被轰出来了。”
　　“瞎说！”陈宇妈见周围人看过来，眼一瞪，大声说道：“他们校长客气得很，我可没有被轰出来！”
　　顾嘉看着眼前的陈宇妈妈理直气壮却又懵懂糊涂的样子，忽然觉得可笑，自己在今天以前，怎么会觉得她是一个聪明又坚强的女人呢，自己到底被什么糊上了眼睛的？
　　陈宇妈蓦然察觉周围人目光变化，立时眼眶含泪，凑近顾嘉哭泣道：“嘉嘉啊，妈妈知道你是一个孝顺又善良的好孩子，你……”
　　顾嘉想起林霖刚才电梯上说的那段话，只觉得讽刺，原来她婆婆竟是林霖口中无知又自私的女人……她猛地转身，不想再看这样的闹剧，再继续下去，她更觉得自己这几年做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醒了，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陈宇妈察觉到顾嘉的疏离冷漠，甚至还有一丝轻蔑，她顿时慌乱起来，以前只要她一哭，这个傻妮子即可就投降，今天怎么就不管用了呢？对了，小宇，只要一说小宇，顾嘉就没辙。陈宇妈忙拉着顾嘉说道：“嘉嘉啊，陈宇他这几天吃不香睡不好，人整个都瘦了一圈啦，你说好好一家人，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啊？”
　　“是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顾嘉停下脚步，心道：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可是难道只有我以为这是爱情么？
　　林霖见顾嘉目光哀伤，冷哼一声，道：“阿姨，你儿子要是不想离婚，怎么一直不露面，反倒是您四处跑啊，你们想要什么好处都占全了么？嘉嘉她现在站都站不稳了，你还要说您儿子可怜么？”这老太太就这么点本事，是怎么让嘉嘉给他们家做牛做马四年的？林霖左右看了看，心道：人怎么还不来呢？
　　正想着，忽然听到人群外有人叫了一声。“老大，没错，刘桂枝在这呢！”说着，从人群外挤进来几个人，一看神情打扮就不是善类。围观的人避了开去，让出一条路来。那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到陈宇妈面前，为首的光头俯视着她，喝道，“刘桂枝，你让我们好找啊！说罢，啥时候还钱。”
　　陈宇妈满脸畏惧，但还是勉强着应道：“还啥钱？我又没欠钱！”
　　“嚯，”几个人笑了起来，光头等着陈宇妈，从口袋中一张纸，冷声道：“咋地，还不想认了，这上面可是按着你的手印呢。你不是说你儿媳妇家有的是钱么？就这么几万块，很快就能拿到手么？”
　　“瞎说！你瞎说！我没欠人钱！”陈宇妈一看到周围人听到这几句话的眼神，立时忘记了害怕，冲上前，就要抢那张纸。
　　光头把陈宇妈给拨到一边，恼怒道：“怎么的，还想不认账啊，你说你是叫刘桂枝不！”
　　“是！”陈宇妈站稳脚，察觉双方力量上的差距，再次瑟缩起来。
　　“你敢说你没有欠账！”
　　“我……”陈宇妈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犹疑，不敢言语了。
　　林霖忍不住嗤笑一声。
　　陈宇妈闻声，看到林霖眼中的讽刺，仿佛抓到了证据，一指林霖，哭闹道：“是你！是你们！这些人是你们找来的……”但她刚才那一瞬间的心虚害怕却也坐实了她欠钱不还的事情。别人根本已经不会相信她。
　　林霖走过去，拉住陈宇妈，说道：“阿姨，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不然让陈宇接您来也好。”
　　陈宇妈想要推开林霖。林霖双手紧紧钳制住她，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原本，我们看在嘉嘉的面子上，不想和你们一般见识，但没想到你还闹起来没完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些人能出现在这里，明天就能到你儿子公司里，你不是喜欢到人家单位闹么？我也让你儿子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回头看哪家公司还敢用他！”
　　“你……你……”陈宇妈脸色惨白，目光犹疑不定，最后目光定定地看着顾嘉，笃定道：“你不会！你不敢！顾嘉不会同意的！”
　　“大家把脸都撕破了，你还指望嘉嘉帮你儿子吗？今天她可是一点都没帮你啊！”
　　陈宇妈想起今天，顿时张口要骂。
　　林霖一脸温和地拉着她，道：“你要是敢说一句不好听的，回头我都原封不动，让人骂给陈宇听！”
　　陈宇妈张了张嘴，又气又怒又委屈，嘴好像濒死的鱼一般张张合合，最后一句话也没敢说.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林霖，一时间有些傻了。
　　林霖对光头等人笑道：“少不了你们的钱，我这就带你们去取。”说完，拉着陈宇妈走了。
　　丁一望着渐行渐远的林霖，耳边忽然听到身边有人低声说着，“你们说韩教授两口子都是多好的人啊，怎么摊上这么个亲家？这不就是一个泼妇么！”丁一笑了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顾嘉，转身走了回去。等进了家门，顾嘉忽然说道：“光头那几个人是你们找来的吧？”
　　“等一会儿问林霖吧，”丁一皱起眉头，她也正好奇林霖怎么会一个电话就能招呼到光头那几个人，而且那几个人看着林霖的眼神带着几许讨好，怎么会短短时间，他们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嘉嘉，怎么样？”顾嘉妈妈从厨房走出来，满脸焦急之色，道：“你爸爸说待会儿就来！”
　　“她走了！”顾嘉道：“妈，不用让爸爸回来啊,我们能处理.”
　　顾嘉妈妈看着女儿,最后点点头,进屋里给丈夫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林霖回来了，一脸的春风得意。丁一忽然说道：“回头谢谢张世琛啊。”看到林霖一怔，丁一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脸上隐隐显出不赞同。
　　顾嘉看了两人一阵儿，最后目光落在林霖身上，道：“林霖，谢谢你。”
　　林霖笑了起来，“谢什么说，谢可是见外了。”
　　顾嘉过去拉住林霖的手，道：“林霖，若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林霖精致的妆容铠甲下，显出温柔，她将顾嘉落在面颊旁的头发塞到耳后，道：“嘉嘉，你以后不怪我就好。”
　　顾嘉摇摇头，紧紧抱了林霖一下，才道：“不过，林霖，我看那些人都不像好人，你以后还是别和他们打交道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说着，林霖看了一眼丁一，似乎这句话也是对丁一说的。丁一目光含着探究，蛾眉紧锁。
　　这时，顾嘉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陈宇的，立刻就挂掉。只过了几秒钟，电话又响了起来。顾嘉还要挂掉，却让林霖抢了过去，接通了。电话里立刻传来陈宇埋怨的声音，“嘉嘉，我妈不容易，你怎么还找一些流氓来吓唬她！万一有个好歹，你……”
　　林霖早就憋着一股火，听到这两句话，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妈不容易，谁他妈的活得容易。嘉嘉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活该给你们母子糟蹋的。你这就受不了了，那她去顾嘉学校闹，堵着顾嘉家门口骂，你怎么不管。”
　　陈宇听了片刻，寻机插话道：“嘉嘉呢？我要跟她说话！外人管不着我们两口子的事情。”
　　林霖啐了一口，忍不住又是一阵讽刺带挖苦，将人骂了个痛快。很快，陈宇经受不住，挂了电话。
　　林霖看着挂断的手机，忍不住说了句，“现在我真想杀了他！”
　　丁一看着顾嘉脸色丕变，顺口说道：“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潜在的谋杀犯。在每个人的心中都会不时地产生杀人的念头。但这并不是愿意去杀人。”说着，她瞪了一眼林霖。
　　林霖耸了耸肩，径自坐到沙发上。
　　“我知道。”顾嘉坐在林霖旁边，拿起一个苹果递给她，神情竟是说不出的黯然。她第一审视了自己的婚姻，思考陈宇这个男人到底对她有没有爱……
　　丁一看了一眼顾嘉的神情，心有所动，她知道很多时候，人偏偏是怕被琢磨的……怪不得人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呢！不过……丁一又看向林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忽地一沉。
　　林霖似乎察觉了丁一的探寻，不想被这么注视下去，借口有事要离开。丁一忙起身，说：“一起吧。”说着不容置喙地拉住了林霖的手臂。
　　林霖知道躲不过，只能答应。
　　二人离开韩家。丁一一坐上林霖的车，立时问道：“林霖，你怎么把那几个地痞流氓叫来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本事了？”
　　林霖看了一眼，挪开视线，笑道：“给钱就行吧。”
　　“是么？”丁一垂眸凝思片刻，忽然说道：“‘酒香’的果酒味道不错，还有‘鲜蘑菜心’和‘五香熏鱼’，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林霖惊讶地看着丁一，继而恍然，道：“你和张其琛一起去了‘酒香’？”
　　丁一没有否认，目光直直地望着林霖。
　　“唉，我说……”林霖忽然好像被戳破了的气球，没有了力气，只讷讷地道：“我不就是和张世琛吃了顿饭么？我谢谢他帮忙而已，这怎么现在弄得我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吃了顿饭，他就肯帮着你叫光头那群人？！”
　　“那是我自己找的，跟张世琛没有关系。”
　　“真没有关系，恐怕你还在躲着他们。”
　　“丁一！”林霖秀眉紧蹙，瞪着丁一，“你一句接着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要逼出什么结果？”
　　丁一深深看着林霖，说道：“林霖，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你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心虚。”
　　闻言，林霖挪开了视线。
　　丁一又道：“我们是朋友。我不想你受伤，我现在想要提醒你的是，张其琛是有家室的，你也有男朋友。”
　　林霖目光变得虚无朦胧起来，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我。”
　　“你要是累了，就去个谁也找不到地方度个假吧。”丁一轻轻挽住林霖的手臂，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很辛苦。”
　　林霖将头压在丁一的肩膀上，默然片刻，才喃喃低语，道：“一一，我不敢休假，我害怕，我被替代，被落下……我……我必须不断努力，不断前进……”
　　丁一叹了口气，道：“你已经很好很好了。”说完，她感觉林霖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晃着头，似乎是否认。
　　丁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知道林霖好强，从小就好强，为了考第一，林霖比她和嘉嘉都努力。丁一永远记得四年级的时候，那时她有一次考试超过了林霖，得了年级第一。这次考试之后，整整一个月，林霖都不怎么笑，一放学就回家写作业。她那时候就想，要是自己不得第一就好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每次考试，她总会改错几道题……这样林霖就不用那样的不快活了！可现在的事情，并不像考试时改错卷子上的几道题那么简单了……想了半天，丁一郑重说道：“林霖，咱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无论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林霖“嗯”了一声。接着，丁一感到肩膀上的衣服被濡湿了。
　　丁一忽然想起书上说的一句话：‘我们读过那么多道理，却依旧不能过好这一生’。丁一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