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将行远》樱之摇兰

12、都很不容易

　　云若离愣了一愣，顺着‘红果子’看向把它递过来的人：“你没事儿买这玩意儿干啥？”
　　风如远淡然的看着她，脸上是一贯的波澜不兴，却是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反问道：“你不是说我钱多？”
　　云若离想起离开落霞镇时，她为了蹭上马车，胡诌的那些话，心中不由汗颜，尴尬的笑了几声。
　　她一心觉得尴尬，也就没注意到风如远的答案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接过‘冰糖山楂’，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吃！云若离幸福的笑眯了眼。
　　风如远微微侧头，用余光注视着她眉眼弯弯的笑容，忍不住想起他刚才看到的她。
　　一个仅仅是一根冰糖葫芦就能如此满足的女孩，也会有那样孤寂冰冷的心情和往事吗？
　　嘴里咬着冰糖葫芦，云若离含糊不清的问道：“莲华和小七呢？”
　　风如远收回目光，望向远方的灯火：“大概在找我们吧。”
　　云若离想了想：“那我们也边玩儿边找他们吧。”
　　风如远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当先迈开了步子，云若离赶紧跟了上去。
　　偷偷瞄了一眼身侧的人，看着灯火在他清魅的容颜上映出温暖的影，云若离又咬了一口冰糖葫芦，不禁想到：
　　真奇妙。
　　仅仅是身旁多了一个人，在这川流不息的人潮中，竟再也没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现在再看，这花是鲜妍的，这树是挺拔的，这灯火会长明不息，就连这接踵的行人，都只是热闹而无拥挤的烦躁。
　　察觉到这些不同，云若离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去，虽然人生这条路到底要一个人走，但是在不妨碍的时候，找个同伴一起同行一段路也不错~

　　街市灯火重重，两人随意的闲逛着。云若离贪图口中甜蜜滋味的长久，又心知以自己的贫穷，这样的零食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再次吃到，因此每咬一口冰糖葫芦，都要在口中嚼好一会儿才吞下。是以一根冰糖葫芦被她吃了好半天还没吃完。
　　这儿不单是有小吃，打眼往四周一望，人群聚集处必定是一处精彩的节目。云若离对这些东西却兴致不高，即使有些好奇心，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避开了。
　　逛了一阵儿，云若离察觉到些许异样。她向周围看了一圈儿，注意到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儿，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拿眼偷瞄着她身侧的人，脸上羞涩娇笑兼而有之，看着风如远互相之间窃窃私语。
　　云若离不禁有些好笑，刚想调侃风如远两句，身后一个清亮俏皮的声音传来：“大哥哥！”
　　风如远和云若离听音回头。
　　出声唤住风如远的女孩却是猛地一颤，心神一阵恍惚，手中提着的花篮都差点跌落在地。
　　风如远回眸只是一瞬，却在这极短的时间里翻覆了她的天地。这瞬间，天上明月的清辉，地上的熠熠灯火，过往所有的绚丽色彩，全部都失却了颜色。唯他一人，是鲜活明亮的。
　　“给你身旁的这位……”在出神怔愣中，她原本应该喜气而热情说出的话变成了喃喃自语。
　　“什么？”虽然不知道这女孩是什么意思，风如远倒也没有不耐烦，只是以他平时淡漠冷清的语气问道。
　　不过大多数的人听到这样的语气应该都会觉得说话者心情不好就是了。
　　风如远的声音把女孩从神游的状态中惊醒，见他看着她，明明那双眼眸是漠然而无情的，她还是不禁双颊一热。
　　视线一转，目光便落在风如远旁边好奇而关切的看着她的云若离身上。
　　看到云若离啃着糖葫芦，身量未足，形貌普通的样子，原本该唤的那一声“姑娘”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
　　“大哥哥，给你身旁的这位小妹妹买枝花吧！”女孩终于恢复了一个生意人应有的伶俐和热情，不知怎的，她却在心中隐隐希望风如远不要买花。
　　不要买花，不要把花送给……这样的一个女孩！
　　然而并不如她所愿，风如远低头看了看她篮子里的花，花朵鲜妍可爱，有水珠沾染其上，显示出它们的主人将它们养的极好。
　　他挑了两束碎星一样的花束，女孩不禁低垂下眼帘，接过风如远递过来的银子后，转头逃也似的跑了。
　　跑出一段距离，她又忍不住回头。
　　只见一片银河般灿烂的灯火中，那位黑衣如墨的公子面无表情，随意而又不容置疑的把那两束花扔进了白裙女孩的怀中。

　　“？？”云若离拿起其中一束仔细看了看：“抱着这样的两束花，好像抱着满怀的星星——你这是送我了？”
　　风如远不置可否：“你先拿着吧。”
　　云若离眨巴眨巴眼睛：“看不出来，你喜欢花儿这样美丽柔软的东西。”
　　该不会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喜欢花儿怪不好意思的，才丢到她的怀里当挡箭牌？
　　“倒也不是。”风如远没多做解释。
　　云若离更好奇了：“你不喜欢，为什么要买？”
　　以前不是觉得没用的东西带在身上都是累赘么，连灵植部落送的东西都被他扔给她了。
　　风如远不知想起了什么，说道：“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很辛苦的。”平时淡而无波的声音里竟带了叹息的意味。
　　同样是十六岁，有人天真烂漫不知疾苦，有人已经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责；有人养尊处优高贵无双，有人卑贱如泥宛若尘埃。
　　然而这世上的人，或是为了生活、生存，或是为了欲望、梦想，都有各自的烦恼和痛苦，并且为了自己的目的在这纷乱的尘世中苦苦挣扎。
　　每个人，都是很不容易的。

　　又逛了一阵儿，小七和莲华总算和他们会合了。云若离看着拥挤的人群，觉得这两人能从人堆中找到他们真心不容易。
　　莲华在人群中钻过来钻过去的找人，累的气喘吁吁，周围有这么多人也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她觉得自己找了好长时间，等终于看到云若离时，心中顿时一松。
　　好像只要云若离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奇怪，她什么时候起这么依赖一个小孩子了？莲华边思索边向云若离走去。
　　她想像以往一样跟在云若离身后，谁知云若离看见她走过来，向后退了一步，便让莲华走在了云若离的前面、风如远身侧的位置。
　　“咦？”莲华无措的回头看云若离：“云姑娘……”这是怎么了？
　　云若离向着莲华灿烂一笑，又摇了摇头。
　　莲华虽然失措，却也只得在云若离原来的位置，随着人潮和风如远并肩向前走。
　　云若离在后面看着，满意的看到落在她身上的异样眼光少了许多，投过来看向他们，准确说来是看向风如远和他身旁的人的眼神也多由嫉妒转为了羡慕。
　　这种目光从她和风如远碰见，两人一起闲逛时便一直有了，她没有多加在意，但也确实让她很不舒服。
　　人就是这样，对于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拥有更好的事物怀有嫉恨之心。当她站在风如远身旁的时候，这些人都在惊讶、质疑、不平，她们都在想：为什么？凭什么？她不配！而当站在风如远身边的人换成莲华这个大美人的时候，她们只会怀着无比憧憬的心情艳羡道：好般配的一对璧人！
　　哈哈，莲华的颜值碾压了一切！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会想：虽然她确实很美，但一看就很蠢的样子，脑子一定不怎么好使~
　　云若离和莲华位置那么一换，四个人之间一种奇异的不和谐感终于消失了。风如远带着小七是世家公子带着侍卫，云若离跟在莲华身后，便是服侍大小姐出行的小丫鬟。再无之前莲华跟在云若离身后时，给人的“身份错位”的感觉。
　　风如远对云若离的小动作置若罔闻，对身侧的人换成了莲华也并不在意。四个人都齐了以后，每个人才有了点过节游玩的样子。云若离和刚才的模样大不相同，走到哪儿都拉着莲华上去凑一凑，风如远则带着小七跟在她们后面。
　　如此这般，时间悄然流逝，渐渐灯火寥落。
　　四人打道回府，两个女孩子玩的疯了，在路上也不断嘻嘻哈哈的打闹。风如远带着小七默默的在后面看着女孩子们玩闹，虽然安静，却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