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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   10.
      尽管脑中有乱七八糟的情绪纠缠着,迦尔纳仍未失去基本的警惕。敲门声平稳地响着,来人似乎非常有礼貌,然而这个时候,有谁会来拜访这座偏僻的神社呢?若是圣杯战争中的其他参战者……又有着什么目的呢?
      他并未被自己的推测吓退,而是冷下脸向门口走去。金色的粒子同时在他手中聚集成长.枪。一只手提着自己的武器,迦尔纳拉开了门。
      来访者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任何一组参战者,甚至不是人类——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无论是她粉色的头发也好,头发中间伸出的一双大大的兔耳也好,都明晃晃地显示着她并非普通人的事实。
      她抬起头来上下打量迦尔纳,当视线对上她那双鲜红的眸子时,即使自身有着极强的意志力,迦尔纳也有一瞬间的眩晕。似乎是想要更进一步的确认迦尔纳的身份,兔耳少女犹豫着开口了:“您便是公主在地上的侍从么?”
      这是非常奇怪的问法,她根本没有指明那所谓“公主”的身份,更别提整句话都有点不知所云。迦尔纳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他收回了武器,答道:“是。”
      尽管从未听说过有关于“月兔”的传说,然而迦尔纳却觉得眼前的兔耳少女身上有着熟悉的感觉,略一思考他突然便明白了,这一感觉来自于夕见,那是一种强烈的“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直觉。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少女的耳朵动了动,她低声说了一句“是”,之后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个用塞子封好的试管递给迦尔纳。
      “地上的治疗对公主没有用,给您这个药,”她的耳朵又动了动,然后,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一般,她的语速都快了起来,“请尽量节省些,我不可能经常到地面来……是,我这就回去。”
      最后一句似乎是在对不知道在何处的指挥者说的,话音还未落,兔耳少女便消失在了原地。留下迦尔纳拿着那根试管独自站在门口。他想起刚才兔耳少女说的话——这是一种药,如果他理解的没有错,应当是给现在的夕见用的。
      夕见如今情况不明,他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尝试。无论是经过深思熟虑也好或者干脆轻信也罢,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使用这种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迦尔纳走回到夕见身边。

      夕见发现自己正站在某个灰色的空间里。
      说是空间,其实倒不如说周围只是一团上下不分的混沌。而她就独自站在这一片混沌之间,手足无措。
      该向前走吗?
      然而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地方是“前”,她再试着去回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会在这里,来到这里之前她在哪里,她竟然对这些本来不可能模糊的事情毫无印象。
      “哎呀,现在还不是时候呀,月之都的小公主。”
      忽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这样的话。像是抓住了什么一般,夕见朝着那个声音喊道:“你是谁?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回去吧回去吧,”那个声音听着懒洋洋的,“在不该来的地方待太久可是有很严重的后果的。贤者大人交代给我这个任务可是不能搞砸呀。”
      “喂——!”
      “那么,下次要做个好梦哦,小公主。”
      夕见还是一头雾水,她下意识地迈开双腿开始奔跑,似乎这样便能追上那声音的主人,然而当她越跑越快的时候,却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向下摔去。

      迦尔纳打开了封着试管的塞子,里面的药就像是水一般,没有任何气味。他一只手轻柔地托起夕见的头,另一只手捏着试管小心地将一点药送进夕见口中。仍存在一定的怀疑,他严格控制了用量,与此同时紧张地观察着,生怕出现什么异常。
      起初的几分钟内似乎是没有起任何效果,夕见仍是面色惨白地昏睡着的状态。然而,当他试探着伸出手去试探夕见的脉搏时,却看到少女的眼睛动了动。
      是错觉吗?
      迦尔纳的手停留在半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夕见的脸。不是幻觉,她确实在渐渐苏醒,因为不仅她的眼睛微微动着,眉头也皱了起来。然后,他听见少女唇间发出的微弱的声音。
      像是生机突然回到了少女的躯体之中,她缓缓睁开双眼。
      夕见的意识被“摔”回了身体中。她茫然地愣了很是一会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在那片混沌之中了。记忆也渐渐回笼,她想起最后迦尔纳冲过来接住她……对了,迦尔纳?!
      就在这个时候,视野里出现了迦尔纳的脸。
      他的表情如同平时一样平静,但又有着哪里不同……如果仔细去看的话,能看到那双蓝色眼睛中的担忧和冷意——他,是不是,生气了?她很清楚,即便是借助父亲的力量,那也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况且代价是耗尽自己所有的灵力,可以说是底牌一样的一击。
      怎么说呢,这次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了?但是……
      “迦尔纳……?”
      夕见试探着开口。
      “为什么要这样做?”
      迦尔纳问道。无论是他的表情也好,还是声音也好,在夕见看来无一不带着“请给我个解释”的潜台词。她有些心虚地眨眨眼,清了清嗓子,想要先岔开话题。
      “还请务必告诉我真相,夕见,”迦尔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叹息,“隐瞒是没有意义的。”
      呜,他怎么这么讨厌。
      夕见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那个就是我的使命啊。要是不那么做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她指的是耗尽灵力击退大蛇虚影封印裂缝的事情,而迦尔纳似乎对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静静地看了夕见一眼,接着她的话说道:“这与更改我的供魔方式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
      供魔方式?等等……他发现了?
      自以为完美地藏住了小动作,结果一天没过就被当事人发现了。夕见现在只想钻进被子里不出来——真正丢脸丢大发了。然而在迦尔纳的注视之下,她愣是没那个胆量接着瞒下去。
      “……只不过不想让迦尔纳受我影响而已。”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始终是那个供不应求的透支状态嘛,勾玉对我的作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那么大,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影响到你……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我也不想做拖后腿的那一个呀,这样至少还可以和你一起战斗,假如你的供应还挂在我这里的话,那你肯定会因为我的原因束手束脚的……”
      尽管自称为不中用的见习神明,但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强烈自尊心,使得夕见始终抱有一种做什么都要拼尽全力的执着。不仅如此,对于在她心中有着莫名重要地位的迦尔纳,在二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绑定在一起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能允许对方被自己拖累的。
      虽然改供应源的决定有一部分是被“不想和他扯皮”的冲动想法推动着做下的。但是如果去追溯那个最根本的原因的话,大概就是这样。
      因为莫名的亲近感,于是交付了全部的信任。既然全然地信任着他,便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他。这便是夕见面对“自己认可之人”那简单到粗暴的逻辑。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迦尔纳静静听着,当时未曾想明白的那种复杂的情绪再次出现了。
      是什么呢?是喜悦吗?是动容吗?又或者用这两种心情来比喻都不恰当呢?
      “……以后请不要这么任性了,夕见,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危险,我很……担心。”
      最终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夕见缩着脖子,声音细细地答应下来。因为太过心虚,她还是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迦尔纳举起了那支试管,“实际上,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之前的状况,是不久前有长着兔子耳朵的少女来访,给了我这个药。”
      兔子耳朵?夕见睁大眼睛看向那支试管,确信自己不认识任何长着兔耳的女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这支试管也好,听到迦尔纳所说的兔耳少女也好,她的第一反应都是“好熟悉”。
      好熟悉,好熟悉,之前一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自己一定知道这是什么药,一定知道那个兔耳少女是谁。但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无论如何去搜刮自己的记忆,都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像是被刻意地抹去了一般。
      是妖怪式神吗?……不可能的,不应该是妖怪,那是什么?
      她皱起眉头,太多的疑问一下子堆在她脑中,使得她的头剧烈地痛起来。理智疯狂地尖叫着让她不要再想下去,然而本能的冲动却又驱使她去不顾一切地追逐那个真相。她紧紧盯着那支平凡无奇的试管,似乎这样便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眼前猛地暗了下来。迦尔纳的手盖住了她的双眼,或许是她盯着那个试管的表情太狰狞了吧,迦尔纳的意思似乎是不让她再看下去了。
      “抱歉,贸然提到这个让你很困扰吧,请不要继续想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唔、嗯……”
      夕见发出了含糊的应答声,试着伸手去扒迦尔纳的手,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手可以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抬起来一点点便不停地抖。
      “……迦尔纳啊,那个,还有一件事,”被迦尔纳用手遮着眼睛,夕见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试探着开口,“现在我啊,好像连召出纸人式神的灵力都没有了。”
      “所以你更应该立刻休息,夕见。”
      “不,不是这个,我是说,如果召不出纸人式神就没人给我们做饭了。”
      突然沉默。夕见只觉得尴尬的舌头都要打结了,仿佛过了几百年那么久,她才听到了迦尔纳的声音:“如果是说简单的食物的话,我可以试试看。”
      ……还能说什么呢,夕见乖乖闭嘴闭眼,试图睡觉。
      她本来以为自己刚刚醒过来不会那么快睡着,结果也许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吧,竟然在闭上眼之后不久便又陷入了熟睡。
      见夕见没动静了,迦尔纳轻轻将手移开。少女的衣襟上还沾染着褐色的血迹,他这才发现自己胸前也有着干涸的血。啊,是了,自从将夕见带回来之后他一直没有顾得上别的事情。
      那么,现在难道要为她更换衣物吗?
      虽说他自信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邪念,然而他也明白这种行为是不恰当的。迦尔纳第一次觉得有些为难——对了,她刚才提到了食物的事情,那么便从这方面做起吧,毕竟自己刚才对她那样承诺了。虽然……他也并没有什么自信,但是如果是“把米煮成米粥”这种程度,应该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当夕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惊悚地看到迦尔纳真的端着一碗米粥出现在她面前。
      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见夕见一脸惊讶,解释道:“本来想多准备一些,但因为最开始不太会掌握火候的原因……啊啊,如此看来,烹饪的确是是不能小看的技能。”
      在迦尔纳的帮助之下半坐起来,夕见尝了一口米粥,无论是温度还是口感都恰到好处,可以看出煮粥的人确实是用了心的。她眨眨眼,柔声称赞道:“非常美味,迦尔纳做的很好啊,也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是吗。”
      他看起来更加不好意思了,眼神都偏到了一边,白皙的双颊上泛起的薄薄红晕分外地显眼。夕见忙着低头喝粥,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变化。
      几口喝完了粥,夕见的目光投向窗外。外面一片晴朗明媚的景象,仿佛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故曾在这座城市里发生过。
      “奇怪,已经将裂缝封印了,为什么我还是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
      她望向窗外,目光仿佛要穿过天空落到某处。
      迦尔纳犹豫了一下,说道:“或许,是圣杯战争即将结束也说不定。”
      “结束吗……如果结束之后,迦尔纳会离开吗?”
      “是,身为从者被允许现世应该只是在圣杯战争的时间内。”
      “这样啊……”
      听到这样的回答,夕见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惆怅。她垂下眼,双手紧紧抓住了被子。
      “也是必然的吧,毕竟迦尔纳只是临时的助力,是我借了圣杯战争的‘时机’啊。”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做出一副豁达的样子来。
      ——但是,不想告别。
      心中却有个声音这样说。
      潜意识里毫无根据地认为这次告别之后便是永恒的孤独,明明有着还算志同道合的友人,但是,怎么说呢,不如说是本能的恐惧吧,害怕着一切分离,但记忆里却没有和什么人分别过,是因为越是没有经历过的越是害怕么?可是说是任性也好发疯也好,不想让他离开。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狼狈又疯狂地在内心挣扎,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愈发柔和的微笑。“那么到时候要好好和迦尔纳告别呀。”夕见说。
      不是这样的。将他留下来吧。
      “嗯,这一次确实是很奇特的经历了,夕见,你也是非常奇特的御主呢。”
      “是因为我根本不去抢圣杯的原因吗?”
      “不,并不是,”迦尔纳似乎是在找合适的形容,“啊啊,总之,是各方面都令我难以忘记的存在,遇到你可以说是我最大的幸运了吧。”
      他表情真诚地吐出使夕见浑身颤抖的话语。她愣住了,微笑也凝固在了脸上,就像是整个人石化了一般,只有迦尔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短短几天的相识,真的能刻下如此深刻的痕迹吗?
      夕见不知道。
      她对于“情感”的感知一向不算特别敏锐,对于很多情感更是还不很理解。但这样强烈的情感却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仅仅是听到了他说这样的话,便仿佛被紧紧抓住了心脏一般。迦尔纳却还是他平常的那个样子,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是自己想太多了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感觉自己今天似乎非常的不对劲……
      夕见悄悄伸出一只手抚上胸口,隔着不算薄的衣物仍能感觉到过分猛烈的心跳。她又瞟向窗外,窗外也仍是一片平静。
      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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