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明月在望

48、列车西去

　　到人间好几个月了，日子过得飞快，是不是一眨眼就又要回到天宫去了，自己和姮娥还是不能结合？既然熹宁的事已经解决了，那下面的时间元阳就要全留给自己的爱情了。可是，姮娥常常不得闲，她不是在广场上教大妈们跳舞，就是到福利院里为孤寡演出。
　　“在天宫我跳舞就是自娱自乐，总是寂寞了些；而在人间，我能把我自己的所长传授给人类，娱乐大众，我觉得我生活得更充实了。”姮娥这样解释。
　　虽然于自己来说有点遗憾，但是元阳不打算阻止。只要做的有益，只要姮娥高兴，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与其在她身边看着她为人类服务，不如自己也加入进来。元阳想到姮娥喜欢的桂花树，现在正是秋季，是扦插桂花的好时节，就让姮娥喜欢的树永驻人间，在神州大地上一次次上演丹桂飘香。等半年后自己和姮娥回到天宫，每到下午时分，就可以坐在广寒宫的桂花树下，品着桂花酒，遥看商城的片片血红。
　　对于因这个原因回访的元阳，月老热烈欢迎，不但欢迎，还和土地一起下手帮忙。唯一的遗憾是小苗儿不能暴露在空气中太久。但是太子现在是凡人的身份，无法一秒飞回商城。
　　“没关系，我有帮手。”元阳很自信，对空中行礼说：“菩萨，你就再帮元阳一次吧，把我和树苗一起度到校园。”
　　观世音微笑着从空中现身说：“太子如何得知我在此处？”
　　如何得知？你如果不在人间，怎么会及时了解桂花树的巨变，还掌握了姮娥身上阴阳二气的转变，提醒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有，你要是不帮助我，我如何进得去冥府，如何进得去地宫？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会儿阻拦我们的交往，一会儿又帮助我们。菩萨到底是希望我们如何？
　　“唉，”观世音叹一口气，“我既希望姮娥能得到幸福，又祈祷宇宙不能因你的自私而万劫不复。要不是偶然看到事情有解决的转机，我是断不会让姮娥跟你表明身份的。”
　　菩萨可是忘了，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最后解决，我们依然不能在一起。你这样贸然支持我们，不是推波助澜，一起成为天宫的罪仙吗？
　　“马上要放寒假了，你去昆仑山一趟，西王母那里，应该有解决你们矛盾的法子。”
　　元阳兴奋起来。对呀，自己原来怎么没想到呢，自己的外祖母家里可是个神奇的地方，世界的万事万物在那里都可以追根溯源，找到便捷的解决方式。另外妙音回家这么些日子了，还不知道她过得如何，作为表哥是该去看望一下。而作为毁约负罪的一方，自己还没有亲自上门跟外祖母和舅父说一声抱歉，这是自己的失礼。幸亏观世音的提醒，那就准备去上昆仑山吧，好求得外祖母和舅父对自己的原谅。
　　“不过我要先提醒你，如果你外祖母那里也没有解决问题的法子，我到时候绝对是站在天庭的一边，以天下的利益为重，坚决阻止你和姮娥的来往。”观世音表情的很严肃。
　　“好。”元阳的表情也很凝重，“我还要求你帮个忙，在我去昆仑山的时候，你把姮娥留在你身边。”
　　“这我不能答应你，一是我要四处云游，给予困难以帮助；二是典礼院不会允许姮娥随我在天宫和人间自由穿梭。”
　　倒也是，还是找熹宁帮忙吧，看她能不能过年收留姮娥，但是无论如何姮娥不能跟随在自己身边。自己只身前去，要打要罚都随外祖母便，而且看在天母面子上，他们也不会对亲外甥下狠手。但是姮娥和他们非亲非故，又是取代妙音的仙，那不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吗。表妹应该没问题，她一定不会拿姮娥撒气。但是外祖母会如何，元阳可拿不准。万一她动起怒来，把姮娥撕裂成碎片怎么办？退一步说，外祖母留了姮娥一条小命，却把巫蛊诅咒深入到她骨髓之中怎么办？外祖母的法力自己是抵挡不住的，就是天父也未必全能解开，去了一趟昆仑山，导致姮娥再也离不开床榻，那岂不是要让自己抱憾终身？元阳不想冒这个险，他也不能冒这个险。
　　校园里每时每刻都有匆匆拉着拉杆箱离开的身影。熹宁打电话说想和大哥大嫂一聚，庆祝本学期的结束，期待假期永远不要结束。
　　几个人才在包间内坐定，熹宁就举起酒杯说，来，为有缘相识干一杯。
　　大家都干了一杯。
　　熹宁又说，自己是独生女，原以为这辈子要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没想到会在商大结识了大哥、大嫂，这下好了，有你们俩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陪伴，我的人生注定会精彩。来，为亲情干杯。
　　大家又干了一杯。
　　熹宁再说，虽然从小不断有人追求自己，可是自己都不动心。可是一到商大就发现了自己心仪的对象，可见老天爷待人不薄，所以为了爱情再干一杯。
　　姮娥没有举杯，她皱着眉头看着熹宁说：“来日方长，酒要慢慢喝。”
　　熹宁说：“没事儿，通共就这三杯酒。”
　　等大家三杯酒下肚，元阳又端起了酒杯，他也要为友情、亲情、爱情干杯。
　　姮娥悄悄扯扯元阳的衣服：你凑什么热闹，没必要感情都表露出来。
　　此情此景也感染了文曲星，他也是家里的独子，又因为成绩突出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很少交到朋友，现在看大家纷纷抒情敬酒，他不禁心里热乎乎的，也端起了酒杯，要为友情、亲情、爱情干杯。
　　姮娥看看自己周围的三个人，说自己虽然平时不大饮酒，但今天为了大家的友谊，一定要拼了。
　　结果是，姮娥醉了。
　　姮娥平时几乎不喝酒，今天元阳还真怕她不上钩，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
　　“是我的演技好。”熹宁显摆。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跟解忆说实话，她如果知道虽然你的姥姥不同意，你却坚定地选择要和她在一起，说不定会更爱你了呢。不过奇怪啊，这年头谁还会谈恋爱阶段就闹着，非要和你一起回家去见长辈的？而且你姥姥也奇怪，她干嘛那么霸道，一般老人不是都希望自己的后辈早点结婚的吗？”文曲星深思着说。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是不是也不打算领我去见你父母？”
　　元阳还没说什么，熹宁的嘴已经噘起来了。
　　“你看看说你大哥，干嘛把火烧到我身上。我没有不想让你见我父母，只是咱俩的事我还没和父母提过，你总得让我先和父母说一声，让他们思想上有个准备，然后你再出场比较好吧？况且你才刚上大一，咱们结婚还早着呢，你有无数次机会在那之前见到我父母。”
　　熹宁不吭身了。
　　元阳也不说话，但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文曲星对元阳挥挥手：“走了，春节愉快。”
　　“春节愉快，辛苦你们俩了。”
　　熹宁对元阳比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驾着姮娥上了一辆出租车。
　　元阳也拦了一辆出租车，往火车站赶。
　　妙音，我来了，虽然我注定是要辜负你了。
　　火车轰隆轰隆地往前开，元阳无意识地往车窗外看，刚刚还是一望无垠的原野，现在已经成了起伏不定的山丘，接着火车就钻进黑咕隆咚的隧道里。车厢里的气味并不好闻，但是回家过年的人都不在意，他们满脸兴奋，吃着、聊着。元阳觉得人间也有人间的好，虽然他们不能长命百岁，但是他们珍惜有限的光阴，希望用勤劳的双手为自己、为家人打拼幸福的生活。向人类学习，自己也要为了姮娥去拼搏，去找寻属于他们俩的幸福。
　　火车坐得时间久了容易疲乏，尤其对于喜欢运动的元阳来说，太单调太无聊了。他起身打算到各车厢去转一下，既活动了身体，也看看更多的人类。
　　嗯，那个正和孩子做游戏的人是姮娥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元阳呆住了。
　　姮娥也发现了元阳，她离开孩子过来笑嘻嘻地问：“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不敢惊喜，特别意外。问题是她怎么知道自己要来昆仑山，自己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只有几个神仙知道。
　　姮娥得意地笑了：“这还要拜你所赐。咱俩的手机密码不是一样吗，我那天偶然发现了你定了到新疆的火车票，却从不和我提，我想你是要去外祖母家拜访了。你不告诉我，是怕他们为难我，但是我一定要去，事情因我而起，也应该由我结束，我不能只躲在你身后，让你自己独自承受伤痛。”
　　“不，姮娥，下一站你就下去，你是不知道我外祖母的厉害，我不能让你去受伤害。”
　　“我知道啊，我能上天宫不就是因为西王母的仙丹嘛。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要和你一起承受处罚。”姮娥紧紧握着元阳的手。
　　那敢情好，就怕只处罚你，不处罚我。
　　元阳心里怕得要命：我的亲爱的人啊，我只想你好好儿的。你好好儿的，我才能心安。可是现在怎么办？如果在天宫，自己还有法术，当然能阻止姮娥。可这是在人间，元阳什么手段都使不出来。难道就由着她的性子跟自己一起去，让她的魂魄分裂成一小块一小块，漂浮在九天之中的每一个角落，让她能够看见我、听见我，却永远不能再拥抱我、触摸我？
　　“那也是我的命，我认了。”姮娥坚定地说。
　　元阳都想给姮娥跪下了：“我们好不容易在人间过了几天幸福日子，我们还要争取成婚呢，幸福的日子还没开始，我不能再失去你。”
　　“瞧你，也许没那么惨，神仙都是本性善良的。”
　　“我反悔了，我不去外祖母家了。咱们找个地方旅游去，人间变化太多了，很多地方都变得不认识了。现在我坐过汽车、火车，还没坐过飞机、轮船，要不我们坐着游轮出去转转？”
　　“元阳，坚强点，该来的总会来的，我要和你一起面对。”
　　“你让我再想想。”
　　其实没什么好想的，外祖母家早晚都会知道这件事，晚说不如早说，听别人说不如自己亲自上门去解释。只是带着姮娥一起去，元阳内心深处还是恐惧的。
　　“元阳，只要你没事，我们就有希望，因为你可以救我啊。”姮娥对元阳灿烂地笑。
　　元阳看着姮娥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