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梦非梦》一梦而逝

7、春风逆(2)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楼上正言笑晏晏的姑娘们闻声纷纷探出了头，朝楼下看去。
　　只见一个白衣俊朗的公子一边吟着诗，一边“唰”地打开了手上的折扇，半掩着面，一双满载风流意的桃花眼在煌煌灯火下，似笑非笑，勾心夺魄。
　　明明已是晚间，然这条街却还是灯火通明，曼舞轻歌，仿若另一个世界的热市，好一片温柔乡，英雄冢。
　　“哎呀呀，这位俊俏的公子请暂且留步。”白衣公子折回了扇子，一伸手拦住了擦肩而过正要进门的另一位青衣公子。
　　青衣公子见自己被拦也不恼，只是笑笑地回望过去。
　　“我与这位公子能在茫茫人海相遇，便是缘分。更恍论我与公子一见如故，两意相投，一笑情归。”说着说着，白衣公子的手便攥上了青衣公子的衣袖，脸也越凑越近。
　　站在门口的姑娘，原本见来了两位风姿绰约，一看就是阔绰的公子上门正开心地要迎上来，此时却见两人一个挨得紧密，恨不得扒上去，另一个被扒的也没有推开，脸不由地一僵，暗道，这两人怕是拐错了路口吧。
　　“这位公子，不如与我一道傍柳随花，偎香倚玉，弄月抟风，哎哟！”
　　听话越来越不正经，好脾气的青衣公子终究忍不住拍开了白衣公子的头。
　　“活该。”落在后面的人见状毫不留情地开启了嘲讽。
　　“嘤，头好晕，我一定是被阿清打坏了头，不然我怎么现在满脑子都是阿清你了。”柳澹捂着刚刚被拍的脑袋，似真非真地趁机晕靠在杨云清肩上，对着杨云清身后的燕刑，吐了吐舌头。
　　燕刑也不理会，紧了紧衣袖，穿惯了行军方便的短衣长裤，此时这身本是为了舒适的宽袖长袍反令他觉得更为束手束脚，不便起来。
　　难得见到一向沉稳持重的燕刑如此坐立不安一面的柳澹也不扯着杨云清要安慰了，反抱着杨云清，笑得乐不可支。
　　“啊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哈哈哈，哎哟！”柳澹泪眼汪汪地转头回去。
　　罪魁祸首面不改色地推开柳澹，走到燕刑身前，替他松了松领口，又卷了卷内衬袖口。燕刑暗暗地吐了口气，低头看着杨云清的侧脸。
　　清俊的侧脸温柔雅致，此刻替自己整理衣袖的举动就像是贤惠的妻子为即将远行的夫君贴心打理一样。云清，妻子，燕刑不由地想入非非。
　　“好了，阿清，我们快走吧～”柳澹笑眯眯地一把勾住杨云清的脖子，将人圈到自己身边。
　　“公子～快请进～”娇俏的姑娘们蜂拥上前将三人迎了进去。老鸨南北往的人见识的多了，一眼就看出三人衣着不凡，特地将三人送上了楼上包间雅座，叫了几个当红姑娘过来作陪。
　　“文杏，清竹可要好好招待这几位贵客，莫怠慢了这几位贵客～”
　　“妈妈我们省得的～”
　　老鸨又叮嘱了几句，朝着三人谄媚地笑了笑便转身下去了。
　　包厢里的摆设，倒是华而不贵又带着几许江南特有的婉约精致，淡淡的熏香飘荡其间。
　　“三位公子可是初来扬州？”一位穿着杏黄抹胸裙的女子袅婷得腻在杨云清身边，亲热地挽着他的手，端起酒桌上倒了酒的杯子，凑到了他的唇边。
　　“诚也，我等早就对这繁华扬州有所耳闻，特携游共至此地。”杨云清也不急着抽出手，另一只手则自然地接过了杯子，也不喝。
　　“那公子你们可是赶巧了，今晚可是有我们这一年一次的登仙台~”文杏笑眯眯地对三人道。
　　“登仙台？”
　　“没错，这登仙台啊……”
　　“这登仙台也算是这春风逆的一大特色。”早就看不下去的柳澹急急地接过话头，“这缘是由春风逆牵头，并着这扬州有名的三家青楼的清倌同台竞艺，谁若争得那头魁，那扬州地界的几家一年内便要以那头魁的东家马首是瞻。”
　　说着，柳澹顺手抽出了杨云清手里的杯子，将里面的酒水不满的泼了出去，嚷道，“快上壶好茶来。”
　　蓝衣的姑娘掩唇笑了笑，“想不到几位公子原是如此风雅之人”，说着起身招了门外的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便端了个青玉壶上来。柳澹撇了撇嘴，也不说话。
　　清竹亲手执了那壶缓缓倒茶，葱白的手指把着那青绿的壶柄，好看的紧。
　　“奴为公子斟茶，万望公子莫要嫌弃。”素手执杯，一双俏目秋水漾波。
　　杨云清正欲伸手接过，而文杏却早已起身，灵巧地先接了过来，“妹妹是哪里的话，公子一看便是那端方如玉怜香惜玉之人，又怎会计较这些。”转而自己递给了杨云清，“是吧，公子～”说着，向清竹投去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清竹也不恼，视若无睹地又倒了两杯递给了柳澹和燕刑。
　　文杏顿觉无趣，脚下却一个踉跄，将茶水洒了出来。
　　还好杨云清急急地撇开了身，否则非洒一身不可。即便如此，肩处仍沾了些许湿。
　　文杏急急地掏出自己的帕子为杨云清擦衣，“都怪奴笨手笨脚的，污了公子这一身，唉，若被妈妈知道，可如何是好啊。”
　　“不打紧的。”看着文杏急得都要哭了，杨云清反过来安慰道，“天色昏暗，想必没人会在意。”
　　柳澹见文杏仍是惴惴不安，梨花带雨，惹人怜惜，不耐烦道，“毛手毛脚的，赶紧下去吧，有需要了爷自会叫你们。”
　　文杏和清竹听此便是再不愿，也只好先下去了。
　　“可有烫伤？”燕刑持着茶杯，关怀问道。
　　“无碍，只是湿了点而已。”
　　“啧，这春风逆倒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我之前来好几次了，就没见过这么……咳咳”柳澹自觉失言，作势拿起杯子，转念重又拿起杯子盛了酒一饮而尽。
　　杨云清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柳澹，转头问道，“燕兄以为何？”
　　燕刑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