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提娜娜

19、距离19

　　车琳决定辞职当天，主管语气温柔地说，别着急，再坚持几天，新人招上来就放你走。等到两个自认为百里挑一的实习生培训结束，主管板着化妆品堆砌的脸告诉车琳，现在就可以走了。车琳默不作声，点头表示赞同。作为临别赠言，主管告诉车琳，这个月没有工资。车琳本想爽快地答一句“没问题”，但看到主管欲言又止的表情，紧张地问了句，还要扣我钱？没有，没有，就是按公司规定，你这个月请假扣的钱和你实际上班天数的工资差不多，为了避免双方麻烦，就忽略不计了。主管镇定地说。我好像就请了两天假吧。四舍五入的规定吗？车琳看着不再说话的主管，再次点头传达了自己与她，与公司在彼此心中永远灰飞烟灭的决心。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她记得多年前通过万姨的介绍做了一个月的家教。和蔼可亲，递水切西瓜的学生奶奶在听到自己因为私事请假一天后，突然变脸冷言道，你这属于事假吧！车琳一愣，没反应过来的问了句，这也需要假条吗？！学生奶奶不置可否。我家市中心还有个学区房，孙女要是愿意去那边上初中，正好手里有几十万闲钱用来装修；我家郊区还有个厂房，真怕动迁啊，现在收收房租还挺清闲，要是动迁了突然多了好几百万，我都愁咋花；老太太一边自娱自乐地描绘生活的美好，一边又因为假期串课造成误差，在电话里近乎训斥地狡辩“我怎么听你说今天不来呀！你等的时间和路费可别找我啊，我可没那么多钱！”

　　前一阵子车琳走进了一家瑜伽馆，想咨询课程安排和费用。没想到热情的前台姑娘立刻用电话招来了一位销售，姑娘表示，学费的事情好商量，先参观下环境再说。然而本来兴致勃勃，差一点就想挥霍一个月的工资报名的车琳，在销售面无表情，上下打量的眼神中退缩了。她跟班般式地快速往左右教室探了几次头后，销售哗哗翻着手里的文件夹说，我们店生意一直火爆，今天续费的就十多个，他们选的都是高级套餐，你是现金还是刷卡？车琳想逃离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我合计和我妈一起报名呢，等我回家问问她的意见。你家阿姨确定今天能报名吗？你现在打个电话问问，定金不行，只能全款，我手里高级班的名额快满了啊！没事，等我想好了，再找手里有名额的。。。车琳没说完，就听到销售“啪”的一声关上文件夹，紧接着噪音般的鞋跟声逐渐远离。低头认错深鞠躬，诚恳道歉表示耽误您伺候富婆的时间了。车琳想就算这样，销售大概只会回一句，退下吧！

　　其实听过赵梦的话，车琳也是有所动心的，万姨的小饭桌只是备胎，兴许自己单干就发家致富，第一桶金更捷径的挖到呢！越想越是兴奋的车琳找过几条街之外的理发店计叔，看在父亲多年熟人的情分上，车琳想他应该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计叔，我想剪个头发。不用洗头了，大概修理一下就行。车琳不好意思直接开口，绕着圈问道，计叔，附近来你这剪头发的家长挺多吧。孩子成绩咋样啊？都在外面补课吗？

　　他们哪有爱学习的，爹妈都没啥文化，还指望他们能出息啊，混到高中就差不多了。好久才拿起剪刀的计叔懒洋洋地说道。

　　没人请家教吗？车琳问。

　　就他们那脑袋，补啥都没用。计叔等了一会儿才动了一剪子后说道。

　　你这落地大玻璃挺亮堂啊，适合放个广告，拉个赞助。车琳转移话题道。

　　拉倒吧，好不容易见点太阳，不整那没用的。行了，你这头发没啥能修的地方了，等长了做烫染再来吧。计叔说完拿起烟盒往里屋走。

　　我记得好像确实剪了一下，掉下去的头发呢？车琳望着干干净净的地面找了一圈后，突然一阵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