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情缘》栀莲

75、第七十五章 谈情

　　御书房的灯光依旧明亮，坐在主位上的人手指颇有节奏的在御案上敲着，一边听着属下的禀告一边杵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姑娘这几日一直郁郁寡欢，闷在房间里，未曾出来，只是每日酉时都会在天香楼对面的思蜀楼里望着天香楼的方向，静立很长时间，若是看到……和如冰姑娘，便又会伤情很长时间。”
　　“不过韩家小公子出狱的第二日倒是拜访过姑娘，陪着姑娘下了一上午的棋，姑娘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午膳亦多吃了些。公子临走时不知和姑娘说了什么，倒是将姑娘逗笑了，只是下午姑娘又开始神思恍惚了。而韩公子这几日也再没有来过小院。”
　　暗卫的声音一停，慕容泽敲击的手指也停了下来，酉时啊，倒是个好时辰，“让他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如今也应该执行第二个计划了，就定在酉时吧！”
　　暗卫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退下，犹豫道：“姑娘一向心细如发，若是发现什么破绽……”
　　慕容泽却是心情好的没有斥责他多事，反而解释了一句“关心则乱”，便挥挥手示意那暗卫退下。
　　梅朵曾经说过“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伤心一次就够了”，可见她对感情的决绝，而当初在慕容傲一事上她便是如此。若是此次次旦伤她颇深，将来就算是次旦如何弥补都无济于事了吧！
　　而如今正是她伤情的时候，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窗外的红梅开得正盛，火焰般的颜色，灿若云霞。
　　突然几朵梅花顺着清风飘落在临窗的书页上，正坐在窗前看书的梅朵慢悠悠地合上书，将书扔在桌下的抽屉里，又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捧在手中专注地看着。
　　而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未等主人应声，房门便被推开，慕容泽大步而入，带来了一室的冰凉。
　　看到坐在窗前的梅朵，慕容泽的眉头忍不住地皱了皱，抬步走向窗前关上了窗户，还不忘关切道：“你身体一向不好，还在窗边吹风，就不怕着了凉吗？”
　　梅朵勉强一笑，“多谢陛下挂怀，只是郁闷难抒，便想着无事看看梅花，畅怀一下便好。”
　　慕容泽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干笑一声，“你我不必客气。”回首时目光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梅朵刚刚随手放在桌上的书，却是一愣，“姑娘喜爱看兵书？”
　　梅朵看了看桌上的书，随手放在了另一边的抽屉里，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是闲暇是打发时间罢了，让陛下见笑了。”
　　打发时间？这理由真是牵强，平常姑娘打发时间不过是看话本子，又怎么会选择看这样晦涩难懂，又废脑力的兵书？心中思绪百转，慕容泽突然问道：“姑娘曾经说过自己伤好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即使失忆许多习惯却不会改变，那你可曾想过自己喜欢兵书是因为自己曾经是将门世家的千金？”
　　梅朵眸中闪过一丝被猜中的惊讶，神情也出现了些许的慌乱，勉强勾起的笑意也显得僵硬，“陛下说笑了，梅朵不过蒲柳之姿，又怎么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即使掩饰的很好，慕容泽还是轻易地捕捉到那抹一闪而过的慌乱。她在紧张，她这副神情明显就是想要隐藏什么……慕容泽肯定的是她一定知晓自己曾经的身份，只是知晓多少却始终是个谜。
　　他关押韩昭不过是想知道梅朵到底是不是如她自己所说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事实证明梅朵记得自己的身份，可若是她记得全部，她应该是恨极了他，而不是以如今这样的态度面对他……
　　慕容泽并没有继续深思，也不再这个话题方面多谈，笑容和煦如阳，充斥着一股暖意，“今日是腊八，我怕姑娘一个人无趣，也无心过节，所以特让御厨做了几样小菜和腊八粥，姑娘可愿意尝尝。”
　　梅朵亦是笑了，这笑容倒是真心实意，而不是之前的牵强，“实乃荣幸之至。”
　　慕容泽拍拍手，跟着他一同前来的侍卫端着一个食盒进来，将饭菜摆在一旁的食案上。由于下面烧着火炭，饭菜还是热着。
　　慕容泽知道梅朵喜欢烧烤，首先便给梅朵夹了只烤鸡腿，“这烤鸡的做法是那位御厨的祖传之法，在外面可吃不到这种味道。你最近消瘦了不少，多吃些补补。”
　　梅朵夹起碟子里的鸡腿，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复又放下，就这么看着鸡腿，神情感伤，“我一向喜欢吃烤肉，他便经常亲自给我做烤鸡，如今……”
　　虽说这个“他”并没有点明，但两人心知肚明，慕容泽的表情一时有些尴尬，却淡淡一笑，又为她斟了杯酒，“这是西戎进贡的葡萄酒，清冽绵长，你尝一尝？”因为知晓梅朵身体不好，也不愿让她多喝，所以慕容泽只带了一小壶的酒。
　　银杯之中的液体澄透清澈，淡紫的颜色愈显晶莹，空气中飘散着甘醇的酒香，梅朵看着看着却又没了兴致，垂眉低声道：“他曾说女孩子不要多喝酒，但偏偏我又嗜酒如命，所以他便特意为我酿制适合女孩子喝的果酒，味道甘美，后劲也小……”
　　这让慕容泽准备再次夹菜的手又是一顿，默默地收回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心中却愈发觉得次旦可恨，竟然如此深得她心，无孔不入。
　　慕容泽咬了咬牙，再抬头时却又是一副温润的模样，试探性又带着劝慰性地说道：“既然已知所托非人，姑娘何必为之伤情，不如早早将之忘了，重新开始？”
　　“忘了？”梅朵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不由苦笑，“若是那么容易就忘了，这世上又何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抬眼去看慕容泽，眼中闪动的水光微微泛起几丝感伤和忧愁，“就如陛下能忘了皇后吗？”
　　“不能。”若是能忘记，又怎么会常常作画，望着她的画像相思入骨？若是能忘记，又怎么会每夜午夜梦回，都想念得肝肠寸断，夜不能寐？若是能忘记，又怎会明知她过得幸福，而不择手段的破坏她的幸福，逼她回到自己身边？
　　梅朵被他如此肯定的态度弄得一愣，勉强勾起一丝微笑，声音低不可闻，“陛下对娘娘倒是情深义重，若是当初……”她微微低下了头，没有说完这番话，只是脸上的黯然显而易见。
　　若是记得全部的韩清又怎会说他情深义重，不指着他鼻子骂他虚情假意就已经格外开恩了。他情不自禁地开始认真思索，梅朵究竟恢复了多少的记忆？只是现在还没有到试探的时机，所以继续之前梅朵未说完的话，“若是当初如何？”
　　梅朵有些局促，干笑道：“若是当初没有遇到次旦就好了。”
　　梅朵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拿起酒杯的动作也带着些许慌乱，赶紧喝了一口，笑道：“这酒确实如陛下所说甘醇绵长。”
　　这已经是梅朵两次表现出慌乱了，而她也在极力掩藏这慌乱。若是凭韩清以前的性子，定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又何时会是又慌张的神色。
　　只是既然她此时不愿多谈，他亦不愿与她多谈关于次旦的事情，身体微微前倾，更是凑近了梅朵，“既然姑娘今日提前了皇后，我便与姑娘谈谈我与皇后的事情。”
　　见梅朵眼中划过兴奋的光芒，显然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于是侃侃而谈，“市坊传言，我与皇后伉俪情深，其实最开始赐婚的时候，我们只是政治婚姻，并无什么感情而言。可是却是我先喜欢上她的。”
　　梅朵不由啧啧出声，“听闻娘娘才艺双全，心胸性情非一般闺秀所能比，陛下对她先动心的也正常。那陛下是何时对娘娘动心的？”
　　本来这是刺探人隐私的事情，又是私密之事，可是此时被梅朵用如此晶亮的眸子望着，便觉得没什么不能启齿的，“当年我只是个不受宠的王爷，无权无势，任何人都可以瞧不起我，将我踩在脚下，可是她却告诉我，我姓慕容，拥有着大曜最高贵的血统，也是她择定的夫婿，所以任何人都不能瞧不起我，包括我自己。我从来不知，这世上竟有一个人竟如此的看重我，如此的在意我。”
　　他的眼中不自觉间浮现出的柔情让梅朵不由得相信他说的都是事实，心中不无震撼与惊讶，原来，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对她动心了吗？原来只是她不经意间说的几句话就让他铭记于心吗？可是她如今情愿她当初没有说过这番话，亦没有让他动心过。
　　手背一暖，慕容泽看着覆在手背上的柔荑，不由惊诧地抬眼去看梅朵，只见她的眼中溢满了心疼，心中不由一震。他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却又生生地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要再等等。
　　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至少在他谈及往事的时候，梅朵眼中浮现的是信任与兴趣，而不是不屑，不是嗤之以鼻，这至少证明她是相信他的话的，相信他是爱她的，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之前便说过慕容泽喜欢趁虚而入，此时又将此特点展现的淋漓尽致。
唉，当初上官看韩清与别人卿卿我我，如今梅朵看次旦与别人卿卿我我，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
还有，我真真切切的是亲妈，此时阴谋已初露头角了。我时时刻刻在埋伏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