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情缘》栀莲

6、第六章 血的记忆

　　月色朦胧，一切如烟雾般笼罩在轻纱似的梦中，一切都好像了沉睡了一般，寂静安然。群星璀璨，月光皎洁，和着清风，袅娜的水汽更如梦幻一般，氤氲而缠绵。
　　梅朵抱着衣服习惯性地来到水潭，却隐隐约约听到“哗哗”的水声，透过朦胧的水汽，隐约可见池中沐浴的男子。
　　本来因为水汽视线有些模糊，可是此刻梅朵却觉得看得格外清晰，黑发如瀑，愈发显得皮肤白皙，发间滴落的水珠顺着额头下滑，眉如琼黛，眼若晨星，俊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水珠划过他英挺的鼻，顺着优美的脖颈滴到他绝美的锁骨上。
　　这场景太过诱人，让梅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明显，还未等次旦有所反应，梅朵就赶紧捂上眼睛，转过身去，手中的衣服也顺势掉到地上。偷看人洗澡被人发现实在尴尬死了。
　　她正想解释，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这样的一个画面。
　　细风和绕，红纱翩飞，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帐，依稀可见池中沐浴的人秀发如云，眉眼精致如画，清淡如从水墨画中走出的美人。
　　水雾缭绕，带着轻微的水声，最后画面定格到满目轻绕的红纱，然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红色，映着漫天的血光……

　　次旦见梅朵转身，正想调笑几句，却见梅朵跑掉了。他本以为梅朵是害羞，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将身子埋进水里，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
　　他突然浑身一激灵，无边无际的恐惧自心头弥漫开来。他正在悠闲地洗澡，自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所以恐惧的来源是因为……梅朵？他突然心底一慌，如此不用用心感受就能感觉到的恐惧……她究竟有多么害怕？可是她又为什么害怕？
　　次旦来不及多想，匆匆地套上衣服，利用蛊虫感受梅朵的方位，终在一株竹子的下面看到坐在地上，背靠着竹子，双手抱着膝盖，脸埋在怀中瑟瑟发抖的梅朵。
　　他满心的慌乱却只剩下了疼。
　　月光如华，铺洒在女子柔长的头发上格外的柔和，他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样的美，恨不得将她揽在怀里好好安慰。但是近乡情怯，越是在乎就越怕自己的举动伤害了她，所以他只好一点点慢慢靠近，试探地叫着她的名字。
　　但是梅朵却充耳不闻，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次旦见状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抱住了她，安抚性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他不知道她因为什么而害怕，只能笨拙地安慰着她“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次旦的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一样，却一点点敲在梅朵的心，心中的恐惧也消散了许多。她慢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男子安抚的，关切的，略带担忧的眼神，她一把抱住了次旦，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好像心中的恐惧也会随着话语而消失殆尽，“血，次旦，我看到好多血，一片一片的，然后了整片土地，一切都是红色的。”
　　“没有血，一切都是假的。”次旦耐心地安抚着。
　　“不，好多好多血，好多好多尸体，他们冲着我哭，向我讨命……”梅朵神经兮兮地说着，眼神再次变得惊恐。
　　“我看着血一点点从那人的胸口涌出，温热的液体染了我满身、满手……”
　　梅朵颠三倒四地说着，每说出一句话次旦仅接着就说出反驳的话，语气温柔，充满着安抚性。
　　梅朵情绪波动很大，时哭时笑，整个人都充满了不安。她突然尖叫一声，举起自己的手，“血，你看我手上都是血。”
　　“没有血。”次旦抓着她的手让她看得明显，语气不由变得严厉，“你手上根本就没有血。”
　　“嘘——”梅朵突然伸出手指放在嘴上，埋怨了一句，“你小声些。”然后做出聆听的模样，“你听——”她突然笑了，笑容森然，像地狱索命的女鬼，“滴答——滴答——，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带着微微粘稠的感觉……”
　　次旦根本不用听也知道那是她的幻觉，只不过此时梅朵的模样却比她刚刚害怕恐惧的模样吓人多了，他觉得这样下去梅朵迟早会把自己逼疯的，所以直接一掌劈晕了她，她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
　　月光下女子的脸色愈发苍白，脸上细细密密地全部是冷汗，他用衣袖拭去她的汗水，眼中满是心疼。
　　韩清身为将军，此生杀人无数，如今……却成为了梅朵的梦魇了吗？他究竟如何做，才能让她从过去走出来，幸福快乐的活着？

　　床榻上的女子睡颜静妍美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可见她睡得并不安稳，呼吸绵长却偶尔传来几声抽泣的声音，即使在睡梦中都没有安全感吗？
　　次旦心疼地抚过她的眼角，好像要拭去并不存在的泪水，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并不是十分漂亮的脸蛋。
　　他从未真正见过韩清舞剑的场景，也从未见过她使剑，可是今天那场剑雨却吸走了他的全部心神，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他突然意识到其实他自认为能看懂韩清，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曾经凭着记忆想画出她昔日的模样，却是无果，因为他早已不记得曾经的韩清究竟是何等模样，记忆中仅余她现在的这张面孔。
　　他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手指一寸寸拂过她的面庞，然后为她盖上被子，正打算离开却被梅朵抓住了手腕，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我不走。”
　　梅朵却是抓住他的手腕就是不松手，次旦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痴痴地看着她的睡颜……她对他的依赖他又怎么不知？只不过同命蛊血脉相连，心意相通，她对他是依赖和信任不过是受蛊虫的影响罢了。

　　梅朵是被惊醒的，坐起来时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神情憔悴，眼底青黑的次旦更是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握住他手腕的右手，被她握住的地方一片青黑，她顿时愧疚的厉害，他是担心她所以陪了她一整夜吗？她的愧疚顿时被感动击败得溃不成军。
　　她抬眼细细打量着次旦的容貌，心中一动，“次旦，你有和你长得一样的姐妹吗？”
　　姐妹？次旦神色微动，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想起了什么吗？”
　　梅朵除了上次误闯杀阵还从未见过她如此紧张的模样，一时有些好奇，却也更加肯定梦中的场景是真的，只不过次旦的模样让她也不由觉得紧张，咬了咬唇，小声道，“我梦到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在哭。”
　　哭？怎么可能？他上官景灏这辈子除了演戏从未哭过，她怎么可能看到他哭？他愈发觉得梅朵是在拿他寻开心，再加上一夜未眠心情本就烦躁，他生气地拂袖转身就走，“我回去补眠，不要打扰我。”
　　他的声音很臭，脸色也很黑，梅朵冲着他的后背伸了伸拳头，亏得她刚刚还以为次旦陪了她一夜感动的无以复加，如今看来着男人哪有那么好心，八成是被自己抓着不放走不了而已。
　　她愤愤地抱着被子蜷坐在床上，下巴抵在腿上，她刚刚在梦里看到一个被对着她双肩颤抖的女子，她本以为那女子在哭，不由慢慢走近她，女子却突然回头，那张脸和次旦一模一样，而女子却没有在哭，她留下的是血泪……
　　然后场景变换，鲜血，红色的鲜血流满了白色的床单，床上的女子双手交握搭在腹间，衣着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绝美的面容安详却苍白的可怕，泛着青灰色的死气。而那张脸同样是和次旦一模一样……
　　虽然和次旦相处不长，但是她很确定次旦是个男人，那梦中的那个女人是谁？是次旦死去的姐妹？还是灾难的预警？
　　梦里的东西一向是不作数的，可是她却还是有些担心，因为想的有些多，头又开始痛了，她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不能多想，却突然觉得左手腕酸胀的厉害，她举起手认真看看，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难道是昨天不小心扭到了？
　　她的思绪不自觉地又回到了昨天晚上，被一滩血，几个死人就吓成那副德行，梅朵，你也是太没出息了。啊呀……她捂着脑袋发泄式的叫嚣了一会儿，心情果然好了许多，一想到昨天在次旦面前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地模样，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太丢脸了。
　　她可是要一直伪装端庄淑静的大小姐模样的啊！当然，这时的她并没有想明白她为何要这样伪装自己。
　　她看到桌子上昨日她舞剑后并没有来得及还给次旦的软剑，心中一动，打算一会吃完饭去书房寻个剑谱练练，然后出了房间她才意识到次旦那家伙根本就没有做饭。
　　她在厨房转了一会儿，看着那些装调料的瓶瓶罐罐和自己一窍不通的灶台，放弃了自己做饭的打算，在橱柜里翻出几个昨天剩下的包子，随便糊弄了一下，便提着软剑到书房里找剑谱去了。

　　那个梦在上部也有做过的，上部次旦一直是男扮女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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