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情缘》栀莲

48、第四十八章 心意

　　韩清抬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次旦，明明眉眼弯弯，硬是在眼角攒出几抹笑意，眼神却冰冷的让人从心底生出一抹寒意，“好啊！那你说说，韩清是谁？”
　　韩清……
　　仿佛没想到这个名字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一样，次旦一向从容的面容破碎的厉害，连维持都没有力气。他不可自抑地向后退了两步，紧握着梅朵手腕的手也不知何时松开，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嘴唇颤了颤，“你是怎么知道韩清的？”
　　看到次旦这副模样，梅朵的心一抽一抽的，好似连呼吸都带着疼痛。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次旦在听到她的名字就会露出如此一副伤心的表情。
　　次旦此时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恐惧着，害怕着，他一直知道这样一天会到来，可是他却总是自私地、可耻地奢望着这一天晚一点到来，这样他是不是还能维持着这一场虚幻的梦境，维持着这偷来的幸福。
　　梅朵的手掌忍不住紧握成拳，指甲刺破掌心带着微微的疼，却不及，不及她心中的万一，亦不够，不够她维持自己的冷静与清醒。
　　她紧紧地下唇内壁，腥甜的味道在口齿中蔓延，好像这样她才能够坚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一般。她想，她的唇角一定是带着笑的，即使勉强勾出的笑意很难看，却将心中的嘲弄明显地变现出来，“昨晚听你说的啊！”
　　明明该难受的是她，可是为什么次旦的眼中充满了悲伤与……心疼？他伸手抚过她的面颊，“阿朵，不要这样笑。”连声音都是悲哀的，指尖撬开她紧紧咬着的唇，强硬的掰开他的牙关。
　　梅朵报复性地咬上他的手指，却在看到他如此悲哀的眼神时该死的心疼了，该死的心软了。一个要咬不咬的举动，竟让这个动作变得暧昧十足，连阳光都带着几分缠绵。
　　她有些恼怒地推开他，也不知是在恼谁？咬牙切齿且不死心地问道：“韩清是谁？”
　　明明是一直想要埋葬的心意，可是不知为何，次旦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韩清是我此生最深爱的女人。”
　　此时阳光下几片枯黄的竹叶随风落下，萧瑟的打着卷，连空气都弥漫着凄凉哀伤的味道。
　　究竟有多爱，连表白都会充满哀伤？
　　究竟经历了什么，在说出这句话时表情都带着绝望？
　　“那我呢？”梅朵的声音中带着她自己都未感觉到的空洞与虚无，“那我在你心中又算什么？”质问的话，却不是质问的语气，悲哀得竟让人觉得心疼。
　　次旦想伸手拂去梅朵脸上让人心疼的笑容，却恍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了这样的资格。手掌在身侧紧握，却是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要怎么回答呢？说她和韩清其实是同一个人吗？他一直不想让她和过去有牵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说得出口？说他从始至终爱的人都是她吗？那韩清又如何解释？多说多错，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又是什么都不说，每次在涉及到这样的话题时他总是闭口不言，让她患得患失，若是是真的确定他对自己是一片真心，她都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了。
　　梅朵叹了口气，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我就是韩清吧！”
　　次旦不敢相信的看着梅朵，仿若她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也确实是如此。
　　见次旦如此反应，梅朵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原来她真的是韩清啊，大曜那个传说中精绝艳艳的女将军……只是为何次旦会以如此悲哀地眼神看着她？
　　次旦向后踉跄了两步，勉强才能站立，“你……你都想起来了？”脸上的惊慌比之前更甚，连绝望都好像能感染一般，梅朵竟觉得心里更加难受，分不清是她的感觉还是次旦的感觉。
　　清风拂过竹叶，簌簌作响，隐隐发出呜咽之声，好似是谁在哭泣一般……

　　想起来了吗？梅朵也不清楚自己想起来了什么，那些记忆就好似前世发生的事情一样，遥远而没有真实感。一帧帧在脑海拂过的画面，好似真切，又好似转瞬即逝。
　　她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只是脑海中不经意划过的画面让她觉得和上官静的陈述类似才让她将自己和韩清联系在一起，而次旦却是肯定这猜测的那个人。
　　上官静说：韩清自幼作为太子妃教养，在宫中长大。
　　她确实许多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都和皇宫有关，尤其是亲昵且大不敬地唤皇帝为“姨夫”，这需要多大的恩宠，才能让她唤出民间的叫法。
　　上官静说：韩清十三岁入营对抗陇西，期间战功硕硕，五年后还朝承家族爵位，被封为司马大元帅。
　　她的记忆中亦有人唤她将军或是侯君，亦有战场上的厮杀和数不尽的鲜血与尸体。
　　只是后面关于皇后的记忆却不多。
　　她记得自己成过亲，夫君是谁却不记得。
　　韩清此生跌宕起伏，兜兜转转最终依旧成了皇后。
　　只是就如上官静所说，韩清已经死了，死在三年前的战场上；大曜的皇后也死了，为自己的祖国而死。
　　现在活着的只有梅朵，而不是韩清。

　　看着次旦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伤人的话梅朵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逼得次旦说一句真心话是以伤害次旦为代价，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虽然她很想知道她和次旦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却是不重要了。这些回忆她不需要从次旦口中说出，她会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想起来。
　　她伸手握住次旦冰凉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拢在掌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次旦，我其实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复又向前走了一步，拉着次旦的手，强硬地不让他逃避，只是如此徒劳的靠近却让她心中涌起更多的无奈，无力地将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只是你在担心什么呢？你又在害怕什么呢？你什么都不和我说……”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若不是之前次旦肯定地说出那一句“韩清是我此生最深爱的女人。”她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勇气站在这里以如此笨拙的方式靠近他。
　　她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亦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她是韩清，韩清也是她，不可能因为她失了记忆就否定她是韩清的事实，所以她相信次旦从始至终都是爱她的，这便已经足够了。
　　所以，她只能妥协，“好吧，我不逼你。”
　　轻轻柔柔的声音自心口的位置发出，如春风一样奇迹般地抚平他心中所有的焦躁与不安。他知道梅朵想要的答案，可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曾经是这样，如今依旧是这样。
　　即使害怕她会离开，可是他却不想用恩情将梅朵绑架，他想等着她恢复记忆的那日，让她自己选择去留。所以他不能说，不敢挽留，生怕对梅朵的选择造成压力。
　　因为太爱，所以不忍看她有一丝为难。只是他却不知，许多误会都是在沉默中产生的。
　　而爱情太脆弱，最容不得误会了。
　　次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的长发，轻声唤了一句“阿朵……”却是没了下文。
　　道歉吗？他知道梅朵需要的并不是道歉。可是任何表决心的话他又说不出口，所以只能轻声唤她的名字，好似只有这般才能确信眼前这人是真真实实地被他抱在怀里，真真切切地还在他的身边。
　　梅朵轻声回应了一声，却是没有等到他的下文。虽然她不清楚次旦究竟在纠结什么，又在担心什么，可是次旦什么都不说，她总不能逼他吧！
　　呃……虽然她很想将次旦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唉……罢了罢了。谁让她如此心软，舍不得看他难过呢？谁又让她那么爱他，舍不得离开他呢？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不能和次旦在一起更加恐怖的事情了。
　　或者连次旦都不知道，韩清真的死了，不是在世人眼中死去，而是真的在三年前死在了战场上。
　　在三年前次旦从战场上找到气息全无的韩清时，韩清就已经死了。
　　在次旦为了给她续命，用同命蛊与她共享生命时，活在这个世上是只是梅朵，为次旦而活的梅朵，只属于次旦的梅朵。
　　也正因为如此，即使次旦什么都不说，梅朵始终相信次旦有一颗爱她护她的心。
　　只是次旦这个闷骚男什么都不说，她为何要说出自己的心意呢？

　　梅朵伸出手指杵了杵她昨晚咬下牙印的地方，抬眼便看到次旦有些隐忍却饱含宠溺的温柔的眼神，竟让她整个人都好像沉溺进去，不愿离开也不想离开。
　　梅朵觉得自己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
　　指尖微微刺破掌心，让她恢复了半丝清明，她一手抚上他的肩膀，咽了咽口水，才调整出一副调笑的模样，“双双啊，本将军将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自然是要对你负责的。”
　　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即使身高不够，却还是勉强做出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所以你就嫁给我吧！”

　　二度求婚啊！我们的梅朵可是愈挫愈勇，百折不挠的。
最后一句话的回忆要追溯到两人相识的时候，那时双双哭着喊着抱大腿，“将军将奴家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难道将军就打算不负责任，一走了之吗？”
现在想想，总觉得那时最欢快最纯粹的感情。如今就算温情，却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悲伤味。而且本来这个地方是有个虐点的，奈何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再多生误会，所以以前想好的情节都不能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