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情缘》栀莲

41、第四十一章 凶手（上）

　　梅朵眼睛微眯，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却是笑意吟吟，“只是不知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偷一向难逢敌手，今日怎么偏偏被王府的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卫所捉？”
　　此时，牢中的烛光一闪，倏地灭了，只余梅朵那方一盏烛灯摇曳，晕黄的烛火下，梅朵的面容忽暗忽灭，阴森森的有些可怖。
　　凉辰没想到梅朵会认出自己的身份，眯着眼打量了梅朵良久才问道：“你认识我？”
　　如此便算承认了他的身份……梅朵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认出他的，只是脑海中有画面闪过，她不自觉地说出了口，她指了指他腰间的其貌不扬的长剑，呃……因为看不到她就随便指了，“你身上的那把剑是大曜韩家的造剑师所铸，名唤‘荒穹’，当初韩老将军为救爱妻，向江湖‘一手’求药，以此剑相赠，所以我看到这把剑自然能猜出你的身份。”
　　对面一片黑暗，梅朵自然看不到凉辰的脸色越来越冷，话音刚落，只见对面几排银针向她袭来，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躲避。银针刺入身上几处大穴，梅朵根本动弹不得。
　　“你究竟是谁？”即使看不到，梅朵也能感觉到他那嗜血的杀意，冷意顺着银针流入四肢百骸，竟让她觉得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
　　梅朵以为她知道的定是江湖上众所周知的，却没想到她刚刚说的那话只有当初的当事人所知，如今凉辰的身份被她道破，又是在南疆，凉辰自然会想杀人灭口。
　　梅朵本以为两人隔着牢门，又隔个过道，凉辰就算武功再厉害也不能奈她何，所以放心大胆地猜度，却没想到……又成鱼肉了。若是因为这样小命玩完了，她岂不是很亏？各种想法在她脑中划过，最后决定“我是韩家的。”当年以剑相赠，多少与韩家有点交情吧！而且看凉辰的模样此事定然私密，她能知晓，定然与韩家脱不了干系。
　　凉辰明显不信，但是银针处却撤了寒力，像看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挑剔地打量了梅朵几眼，轻嗤道：“韩家那丫头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多么粉妆玉砌的孩子，怎么长残了？”
　　是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注重容貌的，被凉辰如此一说她连哭的心都有了，所以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对面的那人，若是她死在这里，次旦必不会放过凉辰，只是只是对面却传来“不过那孩子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你说谎也不掂量掂量？”
　　——他不知道你还活着。
　　——如今你在大曜早就是死了的人。
　　——那孩子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在世人眼中她已是个死人，而她昏迷之时也恰好是三年前，是巧合还是她就是韩家的女儿？梅朵的手指不可自抑地轻颤，这样的认知竟然让她觉得惶恐……
　　凉辰好像也察觉到她的异常，指尖微动，银针便如受到控制一般纷纷回到他的衣袖里，若是仔细看的话便能看到银针尾部连接的那条细线。
　　梅朵已经失了从凉辰那里探知线索的兴致，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不想去想，可是某些画面却如潮水涌动一般席卷了她的神经。
　　最后画面定格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由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牵着，站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上，女孩规规矩矩地向上方穿着明黄色的人行了一礼，奶声奶气地说道：“祝皇帝姨夫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或者后面的话想不出来了，眼睛嘀哩咕噜地转了几下，加了句“万岁万万岁。”
　　皇帝……姨夫吗？
　　她突然有些想要逃避过去，那些她曾经失去，如今却又不愿想起的记忆……

　　夜，还很漫长……
　　空中的启明星微微散发着光亮，东方的天空染白了一丝光晕，在深沉的夜色中亦可忽略不计。
　　曳地的裙摆在草地上划出优美的弧度，沾染上湿重的露水，女子却浑不在意，依旧闲庭信步地向前走去，知道一方山石后才停下脚步。
　　树叶窸窣作响，没一会儿便有一个黑影跪在她的脚下，“启禀主子，一切处理妥当。只是……公子被抓住了，可需我们派人救援？”
　　女子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握了一下，声音却没有波动分毫，“不必，这样会暴露我们的身份。”或者觉得这样说会让属下寒心，又加了一句，“公子的武功你们也清楚，那些人定不会是他的对手，他如此行事必有他的理由，我们不必插手。”
　　黑影看了女子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却见她挥了挥手，咬了咬下唇，便如来时一样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女子望着东方微醺的天际，指尖微微刺痛掌心她却不在意。
　　她丝毫不担心凉辰会出卖自己，只是凉辰轻易伏法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不赞同自己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所以想要救下梅朵？她绝不允许，也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太阳微微冒出了头，细碎的阳光驱散黑夜的暗茫，然后越来越亮，直至完全驱散黑暗。
　　阳光透过窗户，凌泽揉了揉因为一夜未睡而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好像帮梅朵脱罪并没有什么线索啊！他昨夜召集了拓塔家族的暗卫来调差线索，却一无所获……
　　实在有些郁闷啊！也不知道次旦那里怎么样了。
　　凌泽正打算去寻次旦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出去时正好看到从外面回来的苏嫱，行色匆匆，直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根本就没有看到他。
　　她从未见过苏嫱如此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唤住了她，“苏苏，你这么早去哪里了？”
　　苏嫱听到凌泽的声音仿若被吓了一跳，转瞬脸上又是端庄得体的微笑，回首冲凌泽微微颔首，才慢吞吞地说道：“听说用朝露煮茶别有一番美味，所以我趁着天未亮便去了花园，只是也没收到什么。”后面的话带着些许的沮丧。
　　凌泽看了看她被露水染湿的裙摆，不疑有他，叮嘱道：“最近王府挺乱的，没事就少出门，免得惹上麻烦。”说罢，也没听苏嫱是否应了，便匆匆走了。
　　苏嫱却望着凌泽离开的方向出了许久的神，好似从她及笄之后，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凌泽就从未对她说过这样关怀的话了。

　　凌泽去次旦的小院寻他的时候，正好看到次旦向外面走去，他想也没想直接跟了上去。
　　跟着次旦一路出府，穿过几个街巷，次旦停下脚步，回首看向凌泽，“不知拓塔大人跟着本官所谓何事？”
　　虽然以他的身份不宜插手梅朵的事情，但是……“朵朵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做？”
　　果然是为了阿朵的事情而来。次旦轻笑一声，“以你我两家的立场，我如何处理也轮不上拓塔公子吧！”嘴角微扬，勾出一丝冷笑，“公子在插手别人的事情之前，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人吧！”
　　管好自己的人？凌泽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次旦已经提步离开，他也赶紧跟了过去，却发现次旦走进了醉韵楼。
　　虽说是白天，醉韵楼门庭冷落，但是整个楼里透着的奢靡气息还是让凌泽猜出这是青楼。
　　白日宣|淫这个词冷不丁地钻入凌泽的脑中，转而便是滔天的怒气，梅朵在牢中生死难明，他……他……却来……却来这种地方……
　　凌泽怒不可遏地闯进楼里，却被眼前的景色骇了一跳。
　　没有想象中的莺莺燕燕，也没有想象中香艳场景，整个楼内桌椅横飞，纱绸满地，一片混乱，凌泽愣了好久脑中才出现一个这样的认知：这是被抄家了吗？

　　苏嫱却望着凌泽离开的方向出神，各种回忆在脑海中划过，直到太阳又向上冒了一个头也没察觉。
　　凉辰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女子望着远处出神，脸上的寂寥一览无余，突然……他竟也觉得难受起来。
　　他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目光微移，最后落在她的脸上，声音多了一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惆怅，“她已经猜到凶手是你了。”
　　苏嫱的手指一抖，忍不住地轻嗤出声，“你自愿被捉不就是为了帮她洗脱罪名吗？怎么，为了一个只见一日的女人，竟然要把我供出去了吗？”
　　凉辰被她这种冷嘲热讽的口吻弄得一愣，转而又有些受伤，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他的身边，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恶声道：“苏嫱，你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吗？你看看，你为那个男人变成了什么样子？”
　　苏嫱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忍不住的大笑出声，声音也是阴阳怪气的，“什么样子？”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然后用略带湿意的手掌抚上他的眉眼，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媚眼如丝，声音娇媚，带着几分蛊惑，“我是什么模样？可是就是这副令你讨厌的模样你不还是喜欢的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