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风景正好》长弥

27、第二十六章

　　南知意再次感受到了危机，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元宵去收养所的时候，自己被晾在一边，而现在是因为团团，自从团团来到自己家后没几天，元宵就和团团已经是形影不离，出门去玩，元宵也不再坐在自己旁边，而是坐在后面和团团聊得非常开心，自己俨然沦为了他们的司机。
　　南知意也找元宵旁敲侧击的抗议过。
　　一天晚上，元宵和团团正趴在沙发上拼图，南知意从厨房里洗碗出来，就看见元宵摸着团团的头，一脸开心的夸奖道：“哇，团团，你好聪明。来来来，看下这个放哪里？”
　　南知意走过去拍拍团团的屁股：“去睡觉了。”团团抬起头瞥了一眼时间：“爸爸，还早啊才九点过。”南知意沉声到：“去睡觉！”团团不敢再多说什么收拾好玩具，洗漱完，就去睡觉了。元宵耷拉着眼睛，看着团团走进卧室，站起来：“那我也去睡觉了。”南知意挑眉，一把拉住元宵的手：“宵宵……”声音有些无奈。元宵看着南知意：“敦敦，我先去睡了，不然明天团团起了我还没起，就错过玩的时间了。”转身又要走。南知意手上用力，就将元宵拉进自己怀抱：“宵宵，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元宵用力想了想，摇摇头：“我忘记什么了？”南知意靠近元宵：“我！”元宵手搭在南知意脖子上，笑起来：“我没忘啊……”语气调皮。南知意低头亲了亲元宵，然后放手，元宵笑起来，捏了捏南知意的脸：“敦敦，你连小孩子的醋都吃……”然后一溜烟跑去洗漱了。南知意靠在沙发上，看着元宵的背影，心里默默吐槽道：“狗的醋我都吃，别说人了……”
　　第二天，团团在南知意办公室呆的无聊了，便拿了南知意的手机给元宵打电话。南知意默默的记着时间，两人差不多聊了一个多小时，都是团团在跟元宵讲些乱七八糟的游戏啊，动画片啊。南知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元宵什么时候和自己讲过这么久的电话啊。
　　等团团说累了，玩累了在自己办公室睡着了之后，南知意才摸到自己的电话，想了想拨通了元宵的电话。自己还没说话，对面就传来略微兴奋的声音：“喂，团团！”南知意咋舌：“团什么团，团团在睡觉，是我……”“哦，敦敦啊……”南知意轻笑：“听你语气有些失望啊！”元宵嘿嘿一笑：“没有，怎么会，敦敦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南知意有些无奈：“你是我女朋友，我不给你打电话给谁打？”对面传来一笑声，南知意换了个舒适点的姿势还想接着说，却听见元宵说道：“敦敦，团团醒了叫他给我打电话，我先挂了！”
　　南知意拿着被挂断的手机心中百味杂陈，想了想拨通了安以执的电话：“喂，阿执，君问好了吗？”安以执声音轻快：“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怎么了，团团给你们添麻烦了？”南知意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我老婆快成你儿子的幼儿园朋友了。”对面的人努力的憋笑：“好好好，给团团买张机票，让他回来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南知意提起了这件事，瞬间两个人就都不开心了，团团撒娇道：“南爸爸，你可不可以给我爸爸说，我还不行回去……”南知意看着自己的两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强行将自己的不忍心压下去：“可是你爸爸说，明天你未来妈妈出院，你不去看看吗？”团团有些犹豫，自己很喜欢宵宵阿姨，可是未来妈妈也很好……团团看了看元宵：“宵宵阿姨，下次你来法国的时候，我把我所有玩具都分给你玩。”元宵笑着摸摸团团的头：“好！”
　　第二天送了团团上飞机，南知意难掩心中喜悦，想去拉元宵，却没想到元宵一把甩开南知意，回头看着南知意，眼神有些哀怨：“是你要送团团离开的对不对？”南知意辩解道：“确实是阿执女朋友要出院了……”元宵“哼”了一声，肯定地说道：“但一定是你给阿执打的电话对不对？”南知意没有否认。元宵生气的自己往前走去，南知意急忙跑上去拉着元宵：“宵宵……下次我们一起去法国好不好？不然我们现在就去？”元宵回头看看南知意有些急切的脸，没有理他，但也没有甩开他，只是不与他说话。
　　南知意一路上都在哄元宵，不过元宵一句话也不说。
　　“宵宵，是我不好，下次，你和团团爱玩多久玩多久，我绝不阻拦好不好？”
　　“宵宵，你说句话，你别这样。我也可以和你玩啊。”
　　“我跟你说，团团会玩的，我都会……”南知意语气一转，仿佛要开始炫耀自己，元宵立即回头看了一眼南知意，笑了出来。
　　南知意见元宵终于笑了，伸手搂住元宵的腰：“其实，以后我们可以自己要个孩子，自己玩……”元宵瞪他一眼：“你做梦吧……
　　南知意还想说什么，元宵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院长打来的，元宵心中隐隐有些预感，不过在听到院长的话后，还是愣住了。
　　“宵宵，你妈妈醒过来了！”
　　元宵无措，南知意接过电话：“好的，院长，我们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宵宵，我们去疗养院吧”元宵回过头，声音有些哽咽：“敦敦……我没有听错吧？”南知意看着元宵坚定的摇摇头。元宵瞬间眼泪如决堤一般顺着脸颊落在地上，也砸在南知意的心上。
　　元宵坐在车上，擦干净眼泪，拨通元澹的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喂，宵宵……”听见元澹的声音，元宵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元澹在对面担心起来：“宵宵，你怎么了？你别哭，说话啊……”南知意接过元宵手里的电话：“占占……”元澹急忙问道：“宵宵怎么了？”
　　元澹到疗养院的时候，南知意正陪在元宵身边，而元宵伏在病床上不停地哭着。元澹走过去摸摸元宵的头，看见床上的莫亦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是却双眼无神。元澹回头看了看院长，院长解释到：“你妈妈失去意识整整八年有余，所以醒过来后神志不清是很正常的。不过接下来就要进行意识恢复治疗了。”元澹想院长鞠了一躬：“这些年麻烦院长了。”院长笑笑，拍了拍元澹的肩：“照顾好你妹妹。”然后转身走了。
　　元澹看了看伏在床上的妹妹：“宵宵……”元宵抬起头：“哥，我想一个人陪陪妈妈好不好？” 元澹抬起头看看南知意，南知意轻轻点了点头，出门去了。元澹拍拍元宵的肩：“好，你自己注意，别着凉了，晚上冷。”
　　元澹出门去，拍了拍南知意的肩：“走，去喝两杯？”南知意点头。
　　豪华包间里面元澹不停的喝着酒，一言不发。南知意也没有说话。差不多喝了四五杯酒，元澹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一直不相信我妈还会醒过来……”南知意抿了一口酒点点头。元澹有些微醺：“敦敦，自从你回来以后，我家宵宵才开始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元澹停下，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敦敦，你知道吗？宵宵病着那几年里，我真的好害怕。她不跟我说话，不看我，不叫我。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我记得有天晚上，我听见一声杯子碎掉的声音，但我真的太累了，等我醒来时宵宵已经将用碎掉的玻璃片将自己的手臂划得血肉模糊。”元澹说完，伸手擦了擦眼睛，南知意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元澹接着说道：“那天，我真的恨不得杀了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醒来……敦敦，后来有天舅妈在收拾衣物的时候，突然说了句，等南方春暖花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宵宵却突然开口说了话。他问我敦敦会不会回来。”元澹苦涩的笑了一声：“那时候，我恨过你。恨你为什么在宵宵那么困难的时候丢下她，恨你为什么一去那么久没有回来过……”元澹捂着眼睛声音颤抖：“可我又很开心，宵宵记得你，也许……你可以让我的宵宵重新振作起来。所以后来每当宵宵不吃饭，我就会说‘你要是不吃饭敦敦回来看到你瘦了会不开心的，’她就会乖乖吃饭，不瞒你说，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元澹看了看南知意笑了起来：将酒杯添满：“敦敦，后来宵宵虽然好了，但是总觉得她有诸多心事，不愿说，每次来看我妈，她都会留很久很久。却一句话都不说。” 南知意将杯中酒喝下，嘴角却有些颤抖：“占占……”元澹一饮而尽：“后来有一天，她回家告诉我‘南知意回来了’语气中隐藏着的喜悦，开心，我怀念了好久……”泪水流进杯中，溅起一丝波纹。
　　元澹不再说话，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南知意红着眼睛：“占占……”叹了一口气，嘴角不住的颤抖：“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元澹摇摇头：“不会……回来就好，不管多久，我和宵宵都会等你。”
　　元澹突然笑起来，眼泪却不住往下掉：“敦敦，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窗外霓虹璀璨，人群熙熙攘攘，有时候，恨一个人真的比等一个人累多了，南知意想起自己在法国那八年，真是可以说恨透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没想到，在遥远的故乡，有两个人如此炽热而又孤独的等待着自己。自己曾经以为自己过得很苦，可是没想到，自己最爱的人过得都比自己苦。最不能被原谅的人应该是自己，而自己却被大家爱着……
　　回头看看元澹，喝的有些多了，已经醉倒在沙发上，南知意突然很想抱抱元宵，摇了摇元澹，发现他已经醉极了。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喂……”南知意声音有些酸涩：“爸，来接我和占占好不好？占占喝醉了，我也喝了酒……”南世远看见南知意来电的时候心中一阵激荡，接了电话听见南知意有些撒娇的语气，心中更是无限柔软：“好，你们在哪里？”
　　南世远到的时候，元澹靠在南知意肩上睡得正熟，洛云走过来披了一件衣服在南知意身上，又披了一件在元澹身上：“哎呀，怎么喝这么多？”南知意语气淡淡的：“妈，元阿姨醒过来了……”洛云十分意外：“真的吗？”南知意点点头，洛云激动的眼泪落了下来：“我们去看看阿亦啊……”南世远搂住洛云：“好！”
　　元宵正在给妈妈擦拭手脚，边擦边和莫亦说道：“妈妈，你是不是听见我跟你说的话了？所以才醒过来？”莫亦没有反应，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元宵拎干帕子，给莫亦擦了擦脸半开玩笑到：“妈，你听到我说要嫁给敦敦你就醒来了，你是多怕我嫁不出去？”说完自己笑了笑，看着莫亦继续盯着天花板，元宵亲了亲莫亦的额头：“妈妈，你快点好起来，我和敦敦的婚礼，我想要你在……以后，所有日子，我都想要你在……”我，哥哥，你我们三个再也不分开了……
　　洛云和南世远来看莫亦这件事，元宵显得有些吃惊：“南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洛云笑着抱抱元宵：“你妈妈这样我也是听占占说的，现在阿亦醒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元宵摇摇头：“我不知道，院长说要进行意识恢复治疗……”南世远想了想：“我们带阿亦去法国吧，我认识一个朋友是这方面专家，应该有所帮助，宵宵你觉得呢？”元宵心中并不想与妈妈分开，可是又觉得治疗这事刻不容缓，想了想：“我想问问占占……”南世远点点头：“也好，不过占占喝醉了，明天等他醒了，我们问问他……”元宵叹口气：“麻烦南叔叔，阿姨照顾占占了……”洛云摸摸元宵的头：“那我们先带占占回家了……”元宵点点头，洛云转身要走，元宵突然抱住洛云，眼泪落下来：“阿姨，谢谢你……”洛云摸摸元宵的头，递过一件衣服：“晚上穿着，天冷……”
　　元宵穿上衣服，摸摸妈妈的脸：“妈妈你看，南叔叔和阿姨还和以前一样，他们一定也很想你的……”
　　元宵走出病房，外面已经入夜，一阵寒风吹来，元宵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低头却看见南知意蜷缩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好像睡着了，却又不是很安稳，眉头紧皱，元宵走过去，蹲在椅子旁边，伸手想要摸摸南知意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冰冷，于是收回手叫了叫南知意：“敦敦……”南知意睡得很不舒服，可是喝了酒，头又有些晕晕的，睁眼看见元宵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伸出手，指尖轻触元宵的脸颊，就要收回来，却被元宵抓住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哈气，试图焐热南知意的手：“敦敦，你怎么没和阿姨一起回去。”南知意坐起来：“想在你身边……”元宵笑起来：“那你怎么不进去？”南知意反握住元宵的手，将元宵拉坐在自己腿上，然后自己枕在元宵的肩上：“喝了酒，不想让你闻到……”元宵元宵看着南知意埋在自己肩上的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敦敦……回来真好……”南知意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