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挚友》乔柚

5、第 5 章

　　游夏一字一句地说：“我，好，了。”

　　左尚朝他手上看了看，收敛起了心思：“可不可以帮我倒杯水？”

　　“要不要再顺便给你加个鸡腿？”

　　“感激不尽。”

　　游夏瞪过去一眼，见他弯起嘴角，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身去倒水的时候却也忍不住扬了扬唇。

　　杯子是游夏刚刚用过的，左尚接过来的时候故意碰了一下游夏的手指，游夏没什么感觉，他心里倒是微微一颤。

　　他抿着杯沿微微侧目，游夏的神情对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显放开了很多。这代表着他认为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芥蒂了，换句话说，在他心里，他跟左尚应该是扯平了——毕竟左尚看上去比他惨。

　　“夏夏。”

　　“嗯？”

　　游夏立刻答应，左尚看了他一会儿，道：“烫。”

　　“那你晾一会儿。”

　　“我现在很渴。”

　　游夏又瞪他，眉头皱起来，很凶的样子。左尚面上淡然，心里已经做好了随时翻滚躲避的准备。

　　游夏站了起来，从他手里接过了杯子，转回来重新递给他，左尚接过抿一口：“凉了。”

　　游夏气呼呼，心里狠狠的记上一笔，忍着脾气又重新接了一次，还用嘴唇抿了一下温度，重新递过来之后眼神里面带着一抹警告。

　　事不过三，左尚不再找事儿，踏踏实实地喝了下去。

　　他有些失落，又有点儿窃喜。

　　失落是因为即使发生了那样亲密的事情，游夏对他依然没有那样的感情，窃喜是因为，游夏因为他下半身的缘故，对他的态度稍微好转了一丢丢。

　　不过转念一想，游夏因为他那儿的威风对他好才值得高兴，因为那儿废掉了对他好，总觉得更悲惨了一些。

　　游夏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不是负罪感在撑着，左尚今天做的这几件事已经足够死来死去两三次了。

　　左尚依依不舍地喝完了被游夏试过温度的温馨白开，一杯水完全下肚，左露打来了电话，上来就大声抱怨：“你怎么那么不走心的！见都没见过我就知道我变漂亮了？！”

　　“女孩儿不都是一天比一天更漂亮吗？”左尚随口答，眼睛落在乖乖看着他接电话的游夏身上，心痒难耐，想把他的手拉着捏一捏。

　　游夏的手很瘦，但手心是软的，左尚以前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十指扣合拍过照，秀了微博伪装自己有了女票，林白跟封迦都纷纷点赞竖大拇指夸奖左尚艺高人胆大，只有游夏没看出来，还留言让左尚带回来看看。

　　左尚还为此紧张了一段时间，结果游夏留言之后就忘记了，根本就没真的放在心上。

　　左露撇嘴，道：“你根本就只知道这话能讨女孩儿欢心而已。”

　　“你高兴就行了。”

　　左露听着他说话越来越敷衍，怒道：“你是不是又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

　　她总要说游夏是个狐狸精，因为长得太好看，路过哪儿身后总会跪倒一大片男男女女，最重要的是左露常常觉得游夏一肚子坏水儿，早晚会把左尚身心都搞崩了。

　　左尚看了一眼被话筒声音吸引过来的游夏，还没出声，游夏就问：“哪个狐狸精？”

　　左露显然没想到游夏真在还听到了，顿时噤声，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夏夏哥哥也在啊……”

　　左尚开了扩音，游夏随口问道：“这回回来还走吗？”

　　左露的声音跟刚才明显对比强烈，乖乖地道：“我学业都完了，这回回来就找工作了。”

　　“准备去哪儿干？”

　　“还没想好。”

　　“那好好想想。”

　　“嗯。”

　　左露挂断了电话，立刻揪着左午的衣服嗷嗷乱叫：“为什么三哥又跟他在一起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老三受伤了，游夏去看他。”

　　“什么伤？！”

　　“说是摔得，我猜又是游夏打的。”

　　左露不吭声了。

　　左午瞥了一眼突然乖巧的妹妹一眼：“说起来奇怪，你怎么那么怕他？”

　　“你懂个屁。”

　　这事儿游夏其实也奇怪，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他扭脸问左尚，十分好奇：“你身边这个狐狸精，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可说。”

　　游夏眉头又皱起来：“我也懒得管你的感情生活，不过你现在那玩意儿没法用，最近估计是满足不了那个狐狸精了。”

　　“嗯。”

　　游夏心情突然烦躁了起来，他抬脚踢了一下左尚的床，左尚一激灵，却听他道：“我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

　　游夏看了一眼他那条破腿，左尚把石膏拿掉从病床上下来，游夏意外的侧头：“你还专门儿搞这个骗你二哥。”

　　左尚没说话，游夏恶趣味地笑了起来：“倒是比第三条腿断了更容易接受吧。”

　　左尚眼眸淡淡的看着他，游夏心虚的收敛起笑意，转身率先在走在了前面。

　　“我后天要陪我妈去一次米国，她最近精神不太好。”

　　“不是治好了吗？”跟游千军离婚之后，周阑珊患上了双重人格精神病，游夏花了三年多才让她好转，那个人格后来没有再出现过，左尚一直以为她痊愈了。

　　“慧姐说她这几天有点儿不对劲儿。”游夏脸上看不出来多少担忧之色，道：“我去那边顺便打听一下男科方面的医生，遇到好的跟你联系。”

　　“……”左尚沉默的抬起手，轻轻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指刚刚碰触到肩头，下一秒，游夏猛地踩在了他脚上，反手一拳砸在了他高挺的鼻骨上。

　　左尚唔一声捂着鼻子蹲下去，游夏转过来，原本和善的脸色铁青，气的半天没说出来话。

　　游夏有一个无法忽视的缺陷——矮。

　　他从小就一副弱柳扶风发育不良长不大的模样，幼儿园的时候因为脸蛋太好看被男同学按在地上强吻，小学的时候还有傻乎乎的男孩子故意欺负他吸引他的注意。当然那会儿游夏不知道别人欺负他是喜欢他，单纯为了自己不受欺负，他跑去报了好几个武术班，每天勤学苦练企图长得高大一点，但到了初中的时候，他还是个小矮子。

　　因为这个原因，他性格沉默寡言，脸色整天板着，高岭之花似的小模样吸引了一大票小女生和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左尚是其中之一。

　　他也效仿小学时候的套路欺负游夏，结果被按在地上揍得爬不起来。

　　小孩儿傲气的很，左尚因为第一次没提防被揍了一直想找回面子，后来两人就对打了好多次，各有输赢。

　　但虽然游夏坚持健身，他还是瘦瘦小小，到了高中的时候抽了个儿，更显得身材纤弱，看上去弱柳扶风好欺负的要命。当然了，没能看透本质找他茬的后来都被教训的服服帖帖。

　　大学寝室四个人，游夏依然是最矮小的那个，眼睁睁的看着寝室里面最矮的那个身高也过了一米八，游夏每天喝好多牛奶跳高跑步依然死死的卡在了一米七六，大二那年父母离婚，游夏的身高终于抽长了两厘米，就当他觉得祸福相依的时候，他的身高就这么永远的停留在了一米七八。

　　那会儿游夏可狂躁了，定了死线谁也不许搭他肩膀 ，谁搭就揍谁，揍得几个玩的好的见了他都想下跪叫爸爸，林白那厮没脑子总忘事儿，因此被揍了七八次之后也终于服帖了。

　　定下这个规矩之后，游夏最烦的就是左尚了。

　　不光因为他身高一米九他羡慕嫉妒恨。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他是没脑子还是故意找事儿，这个禁忌从大学犯到现在，挨了无数次，就是改不掉。

　　游夏揍他都揍出条件反射了。

　　游夏看着他手指缝里头的血，自己都替他疼，他蹲下来伸手摸左尚的脸，皱着眉道：“疼吗？”

　　“疼。”

　　“记住了吗？”

　　左尚不确定：“应该记住了。”

　　游夏站起来，道：“自己回去洗洗，我走了。”

　　左尚闷闷的嗯了一声，游夏转身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抓着他去了洗手间，拿毛巾给他擦脸。

　　左尚的鼻子红了一大块，这还是游夏手下留情的结果，搁在大学那会儿，他鼻骨肯定就断了。

　　他皱了一下眉，额头的刘海湿了一些，穿着病号服任由游夏给他擦脸，看上去傻大个似的，游夏看着，抿了抿唇，道：“你就不能不碰我。”

　　左尚挤着眼睛，心想怎么忍得住，嘴上却道：“我尽量记住。”

　　“冲你这脑子，到底哪个女的傻了吧唧跟你好啊？”游夏说：“我看她不是狐狸精，是猪精吧。”

　　左尚笑了一下，有点儿宠溺的意思。游夏看在眼里，心里头突然有点儿不舒服，他把毛巾丢进池子里，道：“我对你的同情已经被你透支光了，下回再搭我肩膀，就送你进手术室。”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游夏推开家门，看到周阑珊正站在窗户前拿着小喷壶洗多肉，她披着及肩的卷发，侧脸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游夏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回应，慧姐正好将饭菜端上桌，游夏把她拉到角落道：“她怎么了？”

　　“不知道呢，站那儿有快一个小时了，叫了也不理会。”

　　游夏只好亲自走过去拍她肩膀，周阑珊陡然转过来，看清楚了游夏之后才露出笑脸：“回来啦，怎么这么晚的？”

　　“左尚住院了，我顺路去看看他。”

　　周阑珊十分关心：“他怎么了？”

　　游夏捏了一下耳朵，道：“不小心摔着了，没大碍。”

　　周阑珊点了点头，饭桌上始终微微颦着眉，饭后慧姐把她扶进房间休息，游夏的目光落在了沙发上的小拎包上，随手翻了一下，却从里面翻出了一盒男士香烟。

　　游夏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慧姐轻手轻脚的走出来，看到游夏拿着烟，立刻提醒：“太太不让你抽那么多烟。”

　　“这是我妈买的。”

　　慧姐愣了一下，也是一阵愕然，游夏把烟重新放进周阑珊的背包，道：“早点休息吧，我联系一下那边的医生，后天出国。”

　　跟史密斯通了话之后，游夏靠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如果说周阑珊没有新的男朋友，那么就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人格。时隔曾经的人格消失一年多，这代表着周阑珊的病情不光没有痊愈，而且越发严重了。

　　游夏沉思了一会儿，坐直身体掏出了笔，随手在专门为周阑珊准备的记事本上写下了她今天的反应。

　　他重新取出手机，发呆的时候，突然一条微博消息推送了过来，点进去，是林白发来的度假的照片。

　　游夏心情烦躁，直接找到了他的微信，发了个视频邀请。

　　刚泡完温泉懒洋洋接受按摩的林白立刻把按摩师推开拿起了手机，盯了半天等到它自动挂断，这才重新躺爬回去让按摩师继续，结果游夏突然发来了一个消息：“我知道你在看，立刻回复我消息。”

　　林白又一个激灵坐直了，主动给游夏发去了视频邀请，热情地道：“夏夏，你看我在按摩呢。”

　　“问你个事儿。”

　　林白意识到他是真有正事儿，忙道：“你说。”

　　“你姥爷家不是开了个男科医院吗？有没有好大夫推荐一下？”

　　“啥？”

　　游夏皱着眉，道：“就是那儿，可以让那儿起死回生的。”

　　林白懵逼了半晌，突然瞪圆了眼睛：“你……”

　　“你什么你，给你钱。”

　　林白咳了咳，道：“我得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因为啥死的啊？”

　　“骑自行车硌的。”

　　“这种情况啊，我听我妈说过，要是那个没断的话，基本可以靠按摩或者其他的外界刺激起来，要是断了就没办法了。”

　　“不、不确定断没断呢？”

　　“除非你骑自行车的时候硬了，不过你应该没那么饥渴……”他见游夏神色不妙，忙又正经起来：“一般情况下，不是精神满分的状态下硌不断的。”

　　那应该就没断……游夏不是很确定，道：“有硌碎的吗？”

　　林白的神情扭曲了一下，忍着笑，道：“不是，要不你哪天来我姥爷医院检查一下吧，我们这儿是专门儿做男科的，比一些大医院靠谱。你来我可以给你打八折。”

　　游夏皱眉道：“我想要私人医生。”

　　“这个不太好找……”林白还得考虑医生的生命安全问题：“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你可以找个你喜欢的人给你按摩，刺激一下，搞不好就又能好了，要是实在严重再考虑找医生也不急嘛。”

　　游夏若有所思的挂断了视频，林白立刻哈哈大笑了一会儿，赶紧给左尚打了电话：“老三老三！跟你说个事儿！”

　　左尚掏了掏耳朵，“放。”

　　林白冷下脸，说：关于游夏的。”

　　“求你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