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渡我》白衣楚楚

23、心头血

　　水玲珑的定身术，终于解开，看来素昔真的已死。她拦着叶临风，“你要把她背去哪儿？”
　　“我算过她的命，开始看不清。后来才知道不是看不清，而是她命中无人，连上自己都没有，孤身孤心之命，父母疏远，亲朋离，呵呵呵她在世上竟无一人能真心待她，无人……”这是他见过最孤苦的命，他心一点点被撕裂开。

　　原来不是算不出来，而是命无。不是什么五行之外，不是什么道法法器掩盖，那些只是外在。那是命盘上都被抛弃的命格罢了。

　　“死了……不可能的。”水玲珑有些恍惚，想起先前素昔对她的嘱咐，她真的不敢信。

　　映月潭中弥漫着血气，腥味十分浓烈。水玲珑质问百里：“方才她说你是她父亲，可是真的？”

　　“算是吧，阿袖要醒来了。”百里看着湖面轻轻浮起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便是苏袖，素昔的母亲。

　　叶临风转身，眉目微微锁着，“沉睡前面，至亲之血，你们何其残忍。”

　　正准备迈开步子，忽然他发觉素昔手中握着什么，她握的十分紧。叶临风慢慢将她的手掰开，忽然，他嚎啕大哭起来。
　　他识得这东西，不在正是那年给他缝补衣衫的线条。想起素昔手中带着素昔花缠着的不就是这条线吗，她一直带着。

　　叶临风抱着素昔大哭起来。水玲珑看着他后背欺负，一个大男人就这般哭地凄然。他迎着风，继续抱起素昔走出映月潭。

　　风挂过他的脸，干了泪痕。他终究还未摆脱尘世，做不到心无旁骛，更做不到恪守本心，做不到如同他那些同门祖先般，一副潇洒。
　　风继续吹着，这次吹起素昔的发丝，缕缕晃动。天边的晚霞如此的好看，洒落在云梦主峰的半山腰上。素昔最爱看着午后的霞光，可惜她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叶临风见她放下，水玲珑紧紧跟在后面，轻轻问了一句，“你可知，她家乡何处吗？”

　　霞光照素昔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叶临风看着有些痴然，道：“她没有家，即便这天下的万物，都有归属，独独只有她没有。”

　　父母不亲，师门不爱，朋友无，恋人无，何处是她的归属。

　　“那她来自何方……”水玲珑想着，人终须落叶归根，这不是他们人一直喜欢的吗，或许素昔也这般想呢。

　　“何方啊，何方呢……”叶临风背起她，一步一步走下云梦仙门的台阶，“何方呢，只要不是云梦，都可以吧，是不是白鹿。”

　　白鹿不知何时已寻来，不停的用鹿角触碰素昔，它见无反应，迈着蹄子，不停地踩着地面。

　　叶临风道：“我们走吧。”

　　算尽了天下人的命数，又有何用。他在云梦仙门不远处的一座山洞里歇息，他本就是这样飘荡之人，无家可归。

　　水玲珑见他拿出一把刀，又解开衣衫，露出胸膛，便问：“你在作甚？”

　　“取一点心头血，我命格特殊，希望能保住她一点气息。只是她浑身血已干，这副躯体，或许可用逢春之术。”叶临风想着想着，可他不会。

　　水玲珑上前道：“我来吧，此法我见姑娘用过。”她手指微动，念着上清道法口诀，虽不能及得上素昔所施展的，但还是有一半效果。

　　“你带着白鹿先出去一下，我准备准备。”叶临风对着水玲珑说道，山洞内他用道法幻出青光，照亮着。

　　刀一点点刺入他的胸口，不能偏移，不能太快，否则无法奏效。他额前满是细汗，那双桃花眼顿时变得十分浑浊，随后又明朗起来。

　　血滴入素昔的嘴上，“好了，这点心头可以保住一丝气息，稳住魂魄，待我想想办法。或许乾坤子有办法。”

　　只是时间赶不上。他想到一个法子，叫了水玲珑进来，“我先出去几日，你好生看着她。”

　　他出去整整三日，回来时风尘仆仆，衣衫破的厉害，手中拿着一株草，那株草水玲珑认得，那是长在北边极寒之地的双生花，此花可引魂入梦。

　　叶临风如此畏惧寒意的人，竟是跑上极寒之地采摘。

　　回来后换下衣衫，对躺在那儿的素昔道：“你醒了，可要帮我缝补。”脸上露出极其好看的笑容，恍若那日二人相见时的模样。

　　他将双生花，放置在素昔的床头，接下来一个月，不停地调整方位，不眠不休。水玲珑不知他在做什么。虽然叶临风没说自己是谁，但是也能猜得到，北冥气宗的人，八卦盘挂在腰间，命盘在手，很好认。

　　这日天气晴朗，山洞上破开一个口子，投下一缕阳光。叶临风高兴地道：“成了，帮我守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他施展了北冥气宗的秘术，扭转阴阳。代价自是有的，只是施展过后才知晓。还好功法已不再混乱。

　　“万物有灵，借道而行。”他念着念着，命盘之上微微转，那双生花，一朵落在素昔的身上，一朵落在叶临风的手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施法的人，已是满头白发，面色惨白。

　　又过去两日，叶临风毫无声息，水玲珑只觉事有不对，便进去看。不见叶临风的人。

　　水玲珑坐在素昔身侧，见到她动了。眼皮缓缓睁开，一脸迷茫地问，“此地是何处？”

　　“你认得我吗？”水玲珑问道。一旁的白鹿叫了叫，素昔才挤出笑容，“自是记得，我还活着？”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脚，的确可触碰到自己。只是按照魔典上的说话，血流之时，魂魄也一点点的消散，怎会还活着。

　　“活着，那个人用了他的心头血，锁住你的魂，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救了姑娘，只是人不见了。”水玲珑道。

　　素昔艰难起身，“他是不是眼睛很大，笑起来眼睛很好看，比较粘人？”

　　“啊，不是啊。他不是小孩子怎会粘人，倒是抱着你哭了几回。他应该是你说的那个北冥气宗的人。”水玲珑边想边说。

　　素昔心中已了然，那么他一定还活着，不然她不会活着。无人注意到山洞的一个阴暗的小角落，有一朵不起眼的双生花，发着亮光。双生花旁还一个八卦盘，素昔扫到哪儿，“此物，颇为眼熟。”

　　水玲珑接过来，“就是那人的。”

　　素昔心中了然，若不是叶临风遇到什么事，怎会将此物留在落下，“八卦盘，他从不离身。”

　　“是啊，我也未曾见他离开，人到何处去了？”水玲珑眉目紧锁。

　　素昔又歇了一日，此时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修为从有到无，又从无有。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真龙之气，都不过是为苏袖复苏的铺垫。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还真是命不由己。生来没几年，流落到这样的地步，当真没几人了。
　　晚间山中通明，水玲珑道：“都是些名门正道，正在外边夜猎，不知这云梦仙山。哪还有什么妖物。“
　　隐约中，有些不对劲，素昔道：“我们得赶紧离开。此事有蹊跷，指不定是来训我们的！”

　　“那便走吧。”
　　此刻，素昔还是很虚弱，还需水玲珑扶着，她骑在白鹿上。月色跟着她，将影子投在路上。

　　还未走出山，已别人拦着。此人素昔不认得，不过瞧他那身衣衫，便知是云梦仙门的人。
　　夜猎是假，寻她才是真吧。来到云梦，她不曾得罪过谁，不过谁都不想让她活着。
　　那人一动不动，手中的剑泛着幽蓝之光，这不是布下阵法，等她进来吗？
　　素昔眸光微动，风带林动，“水玲珑，你先走。不问为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水玲珑又怎能抛下她。白鹿迈开蹄子，不停的往前跑。云梦仙门的困仙阵，就算是水玲珑也挡不住。这些人应该是寻了她许久，等她醒来才发现她的踪迹。

　　”你先走，不然我们一个都走不了。若是来日有机会，一定要帮我报仇。素昔露出一丝惨笑说道。

　　困仙阵还未形成，只有水玲珑才能逃出去，若是带上她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最终，水玲珑妥协，还不到几日，便面对两次生死，说不是感慨，又是为何。
　　待水玲珑带着白鹿走后，素昔行到山崖旁：“你们封了天上路，底下的路，还未封吧。”
　　话语未落，人跳进山崖底下，底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领头的问道：”要不要下去看看？”

　　“你不知道底下是什么？还敢下去。还是回去照实说吧。”

　　素昔只觉身子往下坠，风刮过耳，砰一声，她重重掉在地上，失去只觉。那朵双生花不知何时在她胸口，微微发光，与那山洞中的双生花相连。
　　本是收在怀中的八卦盘转动起来，只是她不知道。
　　天微微亮，素昔睁开眼，“奇怪，没受伤，还好了很多。”
　　她刚迈出几步，差点摔下去。原来她没有掉到崖底，而是落在一个山崖洞口，洞口吹出来风，很是诡异。
　　素昔走进去，洞口突然亮起来，越走越觉阴森无比。洞口的壁上，好像有什么字体，微微涌现着。
　　“汝是何人？竟敢闯入我的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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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太忙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