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年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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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剑宗全是剑修，剑修之路又苦又难又危险，练到关键之时，十之八九容易走火入魔。一旦走火入魔，便容易毁了根基，好点的熬过去，损些修为；差点的，从此坠入魔道，沦为魔修。
小古风初入清澜长老的门下，便被告诫过，切勿练功过度，走火入魔。
理由也相当简单，这三十七宗贼穷，连下等的清心丸，都要用一个月的灵石补贴去换才有。言下之意是你师父我穷，你走火入魔就等死吧。
长老一个，新收一内门弟子十岁孩童一个，带着侍童阿青一个，人丁不是一般的凄凉。
一下子便从宗主访客的高级位置，跌落到三十七宗扫院门徒，小古风心里想什么压根没人能懂。这灵气稀薄又没有半点益处，除了内门弟子的一点补贴，几乎什么都少得可怜。
进了宗峰，若清澜便将代表内门弟子身份的紫牌交与他，发了套破旧的青色宗服，又细细嘱咐，门院前的杂草落叶定要除干净了，便没事人一样每日看书摇晃着，偶尔去后院摆弄一些不值钱的低级灵草。
这三十七宗什么都没有，偏生杂书多。某日被吩咐打扫书阁的时候，终究是被那些稀奇古怪的杂书震惊了会儿。什么名剑怪谈，妖兽僵尸，附风雅绿的庸俗故事，民间毫无讲究说书的都有。小古风尝试读过几本，故事艳俗，没根没据实在毫无益处。
扫了半个月院子，一点东西没学到，被吩咐的事倒是越来越多。
“风少爷，你说你选这图什么？又是扫地又是不闻不问的，连个心法都不教。”、
阿青跟着过来，也就做个饭，跑个腿，才不久就开始埋汰上了。因为阿青也想偷着修炼点，只是这环境差，对他这种本身天赋不佳的，尤其困难。
现在倒好，陪着少爷每天每天的扫前院落叶，还想什么修炼，直接等死吧！
远处一简陋凉亭，若清澜眯着眼躺在摇椅上，看似惬意，实际阿青唠叨的，半句没漏全进他耳朵里。
若清澜愈发满意起捡来的这个便宜弟子，不动不摇，不骄不躁，就算身边人聒噪、教唆许久，脚下的落叶依旧一片不留，可教可教。长年不修整的邋遢脸逐渐浮现出一丝满意，逐渐能够明白墨言要特意打招呼的原因。
他悠然自得的直起身，踱步到小古风扫地的周身，手上的茶就似这么随意的往地上撒了个圈，故作高深的留下一句“这不错，晚上就在这修炼罢”，说罢扬长而去，真是拂袖清风，好不自在。
就算若清澜溜得飞快，握着扫帚的小古风依旧是敬重的应了一声“是，师父”。
一旁的阿青云里雾里毫不知情。
是夜，小古风真的就坐在这个阵里修炼了一晚。
若清澜满意的看着小古风僵直的修炼身体，又在不远处，用树枝画一个圈，让小古风又换一个地方打坐。
如此循环四十九次，光换打坐的地方就磨蹭掉一年时光。
阿青倒是早早就被打发回墨言身边。
这一年的时间里，别的内门弟子早就炼气进阶不少，就算天赋差些的，至少进个一两段。
偏偏小古风是一点进展没有，光练习运转灵气的方式有什么？会四十九种灵气运转方式又有什么用？这三十七宗灵气实在少得可怜，可能一天下来，小古风能够吸收的灵气也就一盏茶的杯量，勉强等于一颗下等灵石。别说一年了他还在当初进门的炼气三段，怕就怕再过五年，他还是那个炼气三段的笑话。
待到小古风学会四十九种方位的灵气运转后，若清澜倒是难得的给了他一本真正的心法。
一个剑修，花费一年的时间□□气，一招剑招都没练，这真的是正统门派的学习方式么？当初稳如老狗的小古风也实在难以琢磨这个便宜师父的想法。
“师父，请恕徒儿无礼，这心法繁复，匆目而视中，有些心法运转条件急需大量灵气，弟子恐怕这三十七宗……”小古风拿着到手的心法犯难，这本书真的是心法么？
“徒儿莫担忧，这心法乃是为师毕生所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会的，你且慢慢学这心法，灵气一事，为师自有打算……”若清澜摸着越来越长的胡子，打太极一般糊弄一圈，枯黄的手一抬，赶走小古风就打算关门睡觉。
别人家的心法口诀都是简单明了的，偏偏这心法极其复杂，除去原先打坐分方位和时段修炼的四十九种，这里头无不详细的记着往下的几百种体内运气的方法，一目过去，竟有八百三十种！
这光是心法都要他练个五十年吧……一想到五十年不能执剑，小古风心生异念：或许他该换掉这个便宜师父了。
现在的师父胡子更长，变得更是邋遢。人也不似一年前般有气，变得愈来愈似这枯竭的三十七宗一般。按道理，修真者以吸收天气灵气修炼，自然是老得比寻常人慢，可这若清澜一年下来，老得跟寻常人过了五年一般。
他越来越瞌睡，以前小古风刚来那会儿，还时常能够看见他在外头看书品茶浇灵草，后面更是少见他人。大多数说修炼，实际上是在床上睡觉。
而这，才仅仅过了一年。
小古风也不是心思单纯的娃，早早就知道这个便宜师父怕是有些隐疾，比如中了哪些高级的毒，或是灵脉有损。
当初跟着冷一在灵气葱郁的森林里博弈，就学会了根据野兽脚步浮潜看出气数。而后又在冷一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学会了观他人周身灵气回转，根据微妙的纹路看出这个人的气数。
当初在观察各位长老的时候，他的确是动过心思拜入实力强劲的门下学习。可又看见这三十七宗宗主周身浑厚的灵气中夹杂着一丝黑气，才决定拜入若清澜门下的。
若清澜是一个隐藏着实力，却周身有死气缠绕的大能。一般一派大能，命数将至，自然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传给弟子。
小古风图的，便是若清澜的所有——修为、储物、真传、法器等等。早早遣走阿青，也是为了掩盖这番欺师灭祖的狼子野心。
又是这样断断续续的过了一个月，小古风深夜在修炼时，有一股强大无比的神识碾压而来。
若是小古风能够筑基，也不至于仅仅只是被别的大能神识查探就灵气反伤。
一口血冲破经脉而上，小古风按不住的吐了半身。将要晕倒，又被冲进来的清灰身影接住，平日里半死不活的便宜师父，居然一反常态，瞬息间点满小古风周身十二大穴，又毫不吝啬的输入一大股灵气，愣是将小古风的内伤止住。
“咳、咳、师父……”小古风压低声音，刚想感谢若清澜，就被一双大手扣住。
先别说话，你被神识重伤。
一股低沉的声音在小古风的脑海中响起，居然是传音！！
来人是为师的仇人，这么多年终于是寻了过来。为师这有一份传承，你拿着，我若风心法尚存一外门弟子，算起来是你师叔。去找他，让他教你我派传承的心一剑法！
传音的同时，若清澜又将一个破旧的袋子塞给小古风，随后掀翻小古风屋子里的床。
小古风这时候才知道，这间屋子，原来早就画了一半的阵，只见他的便宜师父一口咬破手指，以血画阵，又掏出大把灵石，一一摆上。大概是先前画阵消耗的灵力太多，若清澜走几步便吐一口血，脚步虚浮，周身的死气越来越重。
年仅十岁的小古风在后头看得心惊肉跳，身后的威压越来越近，光是站着就耗掉不少灵力。怀里那堆破烂又真是这个便宜师父的传承，见眼前没用的师父边吐血边画阵。既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又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挫败感。
当年古风派全门护他一人，三年前又是冷一护他护得自爆。今又被这便宜师父舍命护得周全……
“师父，都怪徒儿没用，不能帮您御敌，还劳累您这番护得周全。这是墨言长老相送的丹药，丹品不高，但丹性胜在温和，希望能帮师父恢复个一二。”小古风静默的摸出之前墨言相送的丹药，也有些三品以上，应该能帮若清澜吊长这寿命罢。
原先是想等若清澜死的，现在等不上他死了，师徒一别也可能就是永生，他遇上仇家，真传也给了，师徒一场，希望他多少能发挥一些实力罢。
失血过多，有些晕眩的若清澜显得枯槁，他看着手里塞过来的丹药，一时间居然有些踌躇，“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清澜真人也有被十岁徒儿担忧的一天，还沦落到需要徒儿的丹药救济。”
师父感慨万分，小古风感受到一双瘦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又似乎在背上画了几道印记，轻喝一声‘去’，还没来得急问师兄是谁，就被若清澜一把推入阵中。
四周灵气凝聚，红光一现，小古风就感受到无限挤压，五脏六腑都似移位了一般的难受。
这头传送走了小古风，那头这间破屋子的门口就被剑风破开。
皎洁的月光下有一人，墨发披散，双目赤红，额间映着古龙黑纹。在他强大的神威下，周遭的灵草迅速枯死。
万剑宗一般没人敢闯，但能闯着又一定不是普通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一年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