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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不久,雍显和雍无咎选了个良辰吉日,大摆谢宴。除了朕和诸位亲王,还请了朝中所有三品以上的大员。因为宴席设在他们之中的任一王府都显得有所偏颇,在外举办又不那么够档次,皇姑听闻,便主动借了她的大长公主府做场地。

      父皇就剩这么一个姊妹,自然荣宠有加,汝南大长公主府是全兴京除了皇宫外最气派的建筑实不稀奇。许久未幸如朕,进门后都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皇姑信佛,常年茹素,修身养性多年,愈发显得慈眉善目。驸马云如在任宗正卿,也是个好脾气的人。雍显、雍无咎各自封王成家,作为长辈,他们自然是愿意看到的。朕之前还有些担心,毕竟阿姊催得紧;但他俩绝口不提朕的后宫,只说了些兄弟友爱、合力兴邦之类的例行套话。

      这可真是谢天谢地。只要他们俩没意见,就算阿姊再着急也没办法——宗族里没人帮她说话,朝臣又更听朕的。

      朕彻底放下了心,不免愉悦。这种变化可能同时体现在了气场上,宴席诸人也胆大起来。

      酒过三巡,雍至便道:“今日难得陛下亲临,在座诸位又乃国之栋梁。盛会难逢,光是坐着喝酒饮宴,岂非可惜?”他故作扼腕之态,“小王斗胆提议,不若咱们来点花样助兴?”

      皇姑不参加这种酒肉宴席,他这个提议就是对主位上的朕说的。酒席花样无非那几个,大家又都自持身份,朕谅他也想不出太猎奇的玩法。“朕以为顺王此言甚佳,诸位以为如何?”

      问是这么问,但显然不会有人上赶着给朕扫兴,自然是一致同意。至于玩什么……

      “投壶如何?”雍至又提议。

      朕瞧他和建王雍桓都一幅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样子,不由暗乐。

      就如同阿姊说的,朕自小在外人眼里很是沉闷,每逢大宴能避则避,避不过的也常常早退。朕早前是九皇子,顶上还有个光芒万丈的太子哥哥,一点也不惹人注意。他们八成是终于想起来,朕还从没被人灌过酒。

      黄醅下肚,昏沉无力;朕不喜欢那种感觉,故而从不喝多。酒量尔尔,自不敢夸海口说肯定不会让他们得逞。但要是比投壶,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听起来不错。”朕即刻就准了。

      于是雍至唤人端上投壶和竹矢。竹矢约莫手指宽,上有精细雕花;黑漆投壶肚大口小,两侧各有个和壶口等大的圆耳。约定每人每轮投八次,投中多的为胜,投中最少的三人喝酒。

      第一轮从雍显开始。他起手颇是熟练,看得出没少玩。最后投中了六根,他抚掌笑道:“一般一般,但约莫也用不着被罚酒了!”

      他的估计还挺正确。接下来十数人,除了谢镜愚箭箭都中,大都是五六之数。谢镜愚投完是王若钧,王若钧之后便转到朕了。

      仆从把投壶摆在朕的桌前时,雍蒙笑道:“臣等今日何其有幸,能见识陛下亲手投壶。想必陛下一定能叫臣等大开眼界。”

      鉴于在座诸人已经或多或少地伸长了脖子,他第一句话确实无错。但说到大开眼界……

      朕不动声色地瞄了他一眼。雍蒙应该没见过朕射箭吧?“那朕可要承魏王吉言了。”

      投壶就在桌前五步远。对朕而言,这是个闭着眼睛都能全中的距离。一、二、三……场上变得愈来愈静默,连口大气都没人出。等第八支竹矢入壶时,满堂都是喝彩之声。

      “全壶!陛下全壶了!”

      “陛下神射!臣等望尘莫及!”

      这些都是实话,但朕口头上还是要客气一下的。“这才第一轮,估计是朕运气好。”

      在朕之后轮到的雍至雍桓也是五六之数;等到雍蒙,又是个全壶。

      才一轮就出了三个全壶,其余人等尽皆目瞪口呆。

      “太简单了,实在是太简单了!”因为平手太多、没人喝酒,雍至甚是愤愤不平,“再来!这次比贯耳!”

      所谓贯耳,就是要把竹矢分别投入投壶的两只圆耳中。瞄准的位置来回变动,是更难一点。故而,从雍无咎开始的第二轮,众人投中的平均之数便从五六变成了三四。然而,依然是三个全壶,依然是朕三个人。

      这下,连雍桓也按捺不住了。“魏王素来爱与客燕饮、讲论才艺,射礼出众很是当然。谢相家学渊源,又曾在军中历练多年,准头极佳也可想而知。可陛下您素来不好饮宴、也从未打仗,如何能百发百中?”

      自然是凭朕自小苦练了……朕微微一笑,不欲多言。“司射何在?刚刚是谁投得最少?”

      雍至就在投得最少的那三人中。被罚了三杯酒,他气得就差吹胡子瞪眼了。“这样真的不行,”他说,颇为痛心疾首的样子,“俗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好酒不能只让臣喝呀!”

      这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诸位大臣纷纷交换目光,一脸谨慎小心。要让朕被罚酒,一般人确实不敢。

      最后,还是雍蒙帮了雍至:“陛下,两轮下来都难分轩轾,臣不免也要起好胜之心。既如此,臣以为,第三轮可以换骁箭。”

      所谓骁箭,是将投壶中的豆类倒出,这样竹矢入壶后便会弹跳出来。若是力道恰当,人可以轻易抓住竹矢再投。如此往返来回,多者为胜。

      “看来魏王技痒,忍不住要和朕及谢凤阁一比高下了。”朕笑眯眯道,“谢凤阁,第三轮就朕、你、魏王来比,你意下如何?”

      “陛下觉可,臣自也可。”谢镜愚朗声答,一点也没犹豫。

      闻言,雍蒙盯了他一眼。他面上挂着他惯常的微笑,但朕总觉着哪里不对——谢镜愚应朕应得这么快,雍蒙会不会联想到自己总被拒绝?

      很快,第三轮开始了。雍蒙提了骁箭的提议,自然第一个上。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有备而来。一般丢七八个来回已经足够立于不败之地,他愣是丢了五十八个。

      这功夫,别说在这次宴席上,放眼全兴京,怕是也没几个能比得过的。竹矢最后落地时,全场轰动。

      “魏王这一手实在漂亮,”朕在喝彩的余韵里称赞他,“这酒朕怕是喝定了。”

      雍蒙朝朕遥一拱手。“陛下谬赞。”他依旧微笑,“陛下和谢相都还未一展身手,臣不敢自居头名。”

      话是这么说,但朕已然听出了其中的自信笃定。五十八个确实不少,朕刚刚小看他了……

      “臣大胆自请第二。”谢镜愚恭声道。

      这倒是有点稀奇。说是自请,内里意思却是一定要第二个上……

      朕不由看了谢镜愚一眼,他也正看着朕。两人目光甫一对上,朕就明白他想做什么了——雍蒙是个劲敌,他打算先在前头给朕垫底;毕竟,万一朕的竹矢来回比雍蒙少,他再丢得比朕少,那偏向就太明显了。

      朕可是神射,难道你觉得朕一定会输?

      这会儿不能说话,朕只能尝试用眼神表达这样的意思。

      但谢镜愚完全不为所动。朕估摸着他还是老样子,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奉做真理,只能松口:“准了。”

      朕早前就知道,谢镜愚做事滴水不漏。这次要造假,他也做得很是逼真——先是很稳,而后手一晃,赶紧纠正;隔不多久再一晃,再纠正;最后竹矢偏离壶口时,众人一片惋惜声,他自己也似乎很惋惜的样子……

      这演戏功夫,实在了得。

      要不是朕比以前更了解他,绝对看不出他是故意的。毕竟他已经扔了二十个来回,远超普通人的优秀。确实,要朕来二十个可谓简单;只不过,谢镜愚为了替朕挡酒宁愿只扔这个数,朕难道会让他的苦心付诸流水吗?

      看着重新移到面前的黑漆投壶,朕凝心静气,拈起一根竹矢。

      “一、二、三……”

      “二十二、二十三……”

      “五十二、五十三……”

      “九十二、九十三……”

      刚开始,有人小声地数数;朕越丢越多,数的人也越来越多;等到最后,数数声已经完全盖过了竹矢入壶的声响,简直像恨不得自己就是掌控竹矢的人。

      “一百一十七!一百一十七啊!”

      “陛下的手法可谓是真正的出神入化!”

      “陛下英明,臣等拍马也及不上!”

      谢镜愚二话不说,就把三杯酒喝了。雍至见他如此爽快,震惊之余还不忘调侃:“谢相即便输了,也输得很高兴啊?”

      “臣输了,然而陛下赢了。两厢比较,自然还是陛下之事更重要。”

      这个人……

      朕心中微动,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得雍蒙道:“陛下的投壶功夫才是真正的炉火纯青,臣甘拜下风,愿自罚三杯以敬陛下。”

      没等谁阻止,雍蒙的三杯酒就下了肚。他如此爽快,自又是一片叫好声。

      朕就在这种叫好声里生了点疑虑。怎么感觉朕这个四哥在和朕唱对台戏呢?还是和谢镜愚有关的对台戏?

  • 作者有话要说:  雍蒙:你俩太过分了,不就是三杯酒吗?
    陛下&谢相:谁让你先挑衅朕/陛下╮( ̄▽ ̄")╭
    另,本周五(5月11日)入v,陛下和谢相在除夕夜等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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