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梁尘》邱雨尘

23、第二十三章 烛九阴

　　楚凉不语，暗自思量：莫不是刚刚所发生之事，并非只是自己一人的梦境？念离、端木青及常木仍在梦境之中？
　　幽魂女子道：“你不必惊慌，是我将你心神从离火境中强扯而出，那白狐同我一样，仅是一只鬼物，藏在其中只是为了躲避巡查鬼使罢了，你既是看得见她，想必也看得见我了。现在仅你我二人，想来你也不会有何顾虑了。”
　　楚凉叹了口气道：“姑娘见谅，我楚凉虽是天不怕地不怕，但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是惹得一身麻烦，不想再趟这浑水。姑娘与端木前辈有何羁绊，楚凉并不想得知。若不是为了晚兴，这大鱼之事，楚凉亦不愿掺和。”
　　“既是如此，小女子仍有一事相求。那吞舟之鱼必不是凡物，想来公子也不是临阵脱逃之人，定不愿劝说我家先生此刻离去，公子有神器在手，还望在危难之时，能护我家先生周全。”说罢便作揖行礼。
　　楚凉点了点头：“尽我所能，答应姑娘便是。还没问姑娘名讳？”
　　幽魂女子一阵恍惚：“我是谁？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留在尘世的鬼魅，若非大善大恶，便是残缺之魂，巡查鬼使不收，任其消散，这幽魂女子想必也是残魂一缕，缺失了记忆。
　　没等楚凉追问，怀中的念离便悠悠醒来，迷离的眼神看着楚凉，然后疑惑的摊开手掌，一颗黑色的莲子在其掌心处，散发一股浓烈的药香。念离将莲子放在楚凉腰间的香囊之中。在楚凉手心比划了四个字：“心月相赠”。
　　接着醒来的是常木：“我居然一觉睡到天亮？咦？怎么这干粮还会生小的不成？昨天不是吃了大半吗？”
　　楚凉笑道：“今天是初二日，自起雾之时，皆是南柯一梦，我们仅仅昏睡了一盏茶的功夫，应是误闯了狐仙的离火境。”
　　常木听的云里雾里，正了正的蓑笠，似是努力回想梦中之事。
　　“前辈，醒醒。”见端木青仍未醒来，楚凉走到乌篷之内轻声喊道。
　　端木青睁开双眼，以迅雷之速将双指架在楚凉脖颈之处，指尖微露一丝剑芒。
　　“前辈此为何意？”楚凉一动未动。
　　“我已听到你和常木的对话，简直荒谬至极。楚兄弟可是在茶水之中做了手脚？莫不是想用迷药使我信服鬼神之事？”端木青正色道。
　　“前辈有所误会，前辈不信楚凉所说亦是无妨，大丈夫敢作敢当，况楚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怎会用如此伎俩来临阵脱逃。既是答应先生，必会剿杀大鱼，不会任其兴风作浪。”楚凉面不改色。
　　端木青收回剑芒，不再言语。
　　船行至傍晚时分，河道变窄，水流湍急，两岸山崖陡峭，人不能上。有翠松立于崖壁，鸟鸣其间，空谷传响。
　　“以此船速，想必入夜便会到达大鱼之处，今晚怕是月色晦暗，对我等无利，不如过此峡谷后靠岸停歇，明日一早再动身。”楚凉道。
　　端木青点点头。
　　楚凉思量着：此吞舟之鱼若为妖物，常人定无法视之，侥幸逃脱之人皆是在雷雨之中目睹。记得茗灵所言，心月在雷劫之时，曾被凡人所见，《白泽妖灵帖》咒术篇有关于灭魂咒的描述，施咒条件极其苛刻，需以橐蜚之心祭天，引五色神雷，方能术成，妖灵受五雷轰顶，显其形态，神魂俱散。想来妖灵显身之事，必与雷电相关。
　　楚凉接着道：“前辈，明日若遇到吞舟之鱼，还望前辈不要出手，留在船上保护晚兴即可，若其为妖物，前辈并无通灵之眼，仅能通过湖水及雨水看见其轮廓而已，莽然行动会有闪失。”
　　端木青道：“楚兄弟尊称我为前辈，前辈岂能让后辈冒险而坐视不理？楚兄弟莫不是想让我被天下人耻笑？”
　　楚凉苦笑道：“前辈误解，楚凉仅是担心晚兴，别无他意。况且如此庞然大物，定无法与其周旋，找准时机，将其一击必杀。”
　　行过峡谷，两岸开阔，常木驱船靠岸，停船之处并无人烟，常木把缆绳栓于岸边树干之上，三人便在乌篷之内将就一宿。
　　翌日一早，三人便驱船到了闵湖。小雨仍未停歇。湖面除了雨点打出的涟漪，安静的毫无波澜。
　　三人又行驶了一盏茶的功夫。楚凉突觉水下有一巨大身影一闪而过，紧接着水面霎时掀起惊天巨浪，乌篷船如一片树叶般几近被掀翻，随浪飘出数百丈。待水面平静，端木青藉由雨水隐约看出一只庞然大物的轮廓，遮蔽了半个天空，身形如此巨大，即使见多识广，也是目瞪口呆。楚凉却看的真切，一巨龙半身出水，无角无足，赤面獠牙，双目异色，左红右紫。
　　赫然是上古异兽——烛九阴，传说其应守在旸谷，却怎会出现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