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角飞扬【校园】》清泉出石

7、难姐难妹

　　“贝瑶，你起来，分析一下这个句子的语法结构。”

　　一脸严肃的女老师神色凌厉地点了贝瑶的名字，正埋头算题的贝瑶根本不知道讲到了哪道题，眼睛滴溜溜地往同桌聂天睿的书上瞟。

　　发小之间的默契让聂天睿立刻就接收到了贝瑶的讯号，急忙拿笔尖戳了戳某道题。

　　这道选择题考察的不是短语，而是句法结构，但她们刚开始正式课程没多久，语法的知识甚至都还没有讲。也就是说，这题超纲了。

　　“这个句子是一个定语从句，主句为主谓宾结构，先行词为物，关系词whose在从句中做定语表所属关系，引导定语从句。”

　　贝瑶从上学起偏科就非常严重，几乎已经到了两极分化的地步，她从小就喜欢阅读，热爱和语言相关的知识。

　　在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就经常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其中有一些，当时作为高中生的贝浩闻甚至都答不上来，于是他就会用“这些你现在不用知道，考试用不上”或者“说了你也听不懂”之类的话搪塞，可偏偏贝瑶是个酱萝卜。

　　“你怎么知道说了我听不懂？”

　　“万一以后用上了呢！”

　　“啊一定是哥哥也不知道！”她肯定地说。

　　贝浩闻是个非常有自尊的兄长，绝不允许自己被妹妹瞧不起，因此不得不远程求助多个外援，力求解答妹妹的所有疑惑。

　　那些彼时尚且不甚明白的答案像一条条丝线，渐渐织成了一张网，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认知的成熟，在贝瑶的思维中形成了一套独有的知识体系。在她看来，文言文的语法句法和英语的内容存在着共性和相通，因此在学习这两科时，她感到如鱼得水，异常轻松，而随着词汇和阅读量的增加，她的语感也越来越好，基础也就更加牢固。

　　在进入高中的学习后，她常常发现这两科的知识对她来说很熟悉，就像曾经学过一样，或许可能类似的问题她曾经在兄长处那里得到过解答。

　　这些不可见的知识于她就像是茫茫人海中曾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当再一次相见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将对方辨认，她所以老师提的这个问题并没有难倒她，反倒底下的大部分同学都很懵圈，无法理解其中的内容。

　　贝瑶还站着，她答对了问题，并没有得到老师“坐下”的许可，占老师阴着脸，冷冰冰地道：“你刚才在课上做别的事情，自己出去罚站。”

　　罚站就罚站，贝瑶满脸的无所谓，像个难教化的刺头，顺手摸出一本小册子，从聂天睿椅子背后的缝隙挤了出去。

　　教室外面阳光正好，斑驳的树影铺在教学楼蓝白的墙面上，老神在在晃着脑袋，仿佛背着英语单词的不是贝瑶，而是这群没头脑的伴读。

　　贝瑶心里拎得很清，学习毕竟是自己的事，她可以讨厌英语老师，讨厌英语课，但不能讨厌英语这门学科。而且正因为她讨厌占老师，她不仅要学，还要学得很好，比所有人都好，气死这个灭绝师太！

　　她恨恨地在嘴里把“accursed”这个单词嚼了又嚼，恨不得嚼碎了咽下肚子里去。

　　由于过于投入，甚至没注意到对面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个人，直到那人冲着她悄声喊道：“喂，你也太努力了吧，罚站还要学习？！！”

　　贝瑶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就见对面一个短发女生正伸长脖子往她的手册上看，她有注意到对方的头发很黑，发质很好的样子，这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书卷气。

　　学校的教室分布在走廊的两侧，贝瑶所在的二班对面是六班，两个班之间隔着一个走廊其实还有点距离，但这个女生为了和贝瑶说话，整个人几乎已经站到走廊中央来了，显然她的性格完全不像她的长相那样安分。

　　“反正站在这里也没事嘛。”贝瑶弯起眉眼笑了笑。

　　女生对贝瑶似乎很有好感，她东张西望了一番，见走廊上空荡荡压根没人注意到她们，索性直接走到她旁边跟她一起靠墙聊起了来：“你也是课上睡觉被罚站的？”

　　“不是，我是因为没认真听讲。”贝瑶收起单词小册子，双手背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撞着身后的墙：“你很困吗？”

　　“是啊，昨晚看漫画睡太晚了嘿嘿。””女生理直气壮地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一脸坏笑地看着贝瑶：“哦～你不会是在课上也看漫画吧？！”

　　贝瑶摇了摇头，给她看手里的小册子：“英语课，我做数学题。”

　　啊这……

　　女生一脸失望，还以为多大的事。

　　“作业那么多，在别的课上偷偷补作业也很正常啊，这也要罚站啊！”她忿忿不平，对于贝瑶的行为给予了深刻的理解并表示自己经常干这种事。

　　虽然贝瑶并不是补作业，但她没有解释，而是点了点头：“就是说，作业那么多，晚上睡不够上课补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竟然让你罚站！”

　　说完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的同时又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学生时代的友谊总是来得这样简单。

　　卢依宁外向活泼，与贝瑶的性格相近，两人一拍即合，凑在一起简直有说不完的话，但碍于场合，卢依宁不得不重新站回自己的那面墙，两人费力地用气声做着交流。

　　“请注意请注意！”卢依宁冲贝瑶疯狂眨眼，一脸的义正严辞：“我方九点钟方向出现一位帅哥！”

　　九点钟方向？这个极具数学和地理概念的词汇一下子吸引了贝瑶的注意，她那被数学题占满的脑子立马就开始解析了这个数字。

　　她甚至来不及思索这句话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往哪边看的时候，卢依宁口中的那个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贝瑶的视线中。

　　怎么每次碰到他都没好事？贝瑶脑海中瞬间跳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是闹哪出？”路嘉予停在贝瑶面前，后者无辜仰天，对他的询问充耳不闻，一副‘你谁？我不认识你’的样子。

　　“原地迷路？”路嘉予又问。

　　贝瑶一脸见鬼的表情：这家伙实在调侃她？

　　但路嘉予的表情太自然了，而且他看上去就不像是会开玩笑的那种人。

　　“没有啊，谢谢你。”贝瑶眨了两下眼，认真地回答。

　　卢依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等到路嘉予走远了，实在忍不住内心地好奇：“喂，你怎么认识路嘉予的？”

　　“那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贝瑶不答反问，她当然不可能把自己迷路闯进男寝的事说出来。

　　“我是道听途说的。”卢依宁说。

　　贝瑶睁眼说瞎话：“我也是。”

　　“胡说，刚刚他明明——”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下课铃声就响了，教室里的人都争相涌了出来，上厕所的上厕所，课间活动的活动，卢依宁的八卦之心不死，还想接着说，可贝瑶见英语老师出了教室，立马给她丢下一句拜拜就钻了回去。

　　当天晚上九点半，贝瑶刷刷地将最后一道错题改正，像往常一样收拾好课本作业走到最后几排，班上还有一部分同学在学习，但纪泠前后左右的同学都已经走完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低头看着手机在打字。

　　她注意到贝瑶在等她，于是抽空看了她一眼说：“要不你先回宿舍吧，我还有点事。”

　　平时两个人都是一同回宿舍的，纪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贝瑶还想说什么，但对方的表情实在太难看，她只好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

　　直到十点多，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纪泠才走了过来，默默地站在一旁。贝瑶见状什么也没说，很快把东西收拾好，两人一同回了宿舍。

　　到了宿舍以后，纪泠并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和贝瑶分开，去了其它寝室。

　　贝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纪泠经常和她在一起，但是很少跟她说自己的事，贝瑶对她学校之外的事了解很少。

　　纪泠应该是找一起来的那个朋友了，贝瑶心想。

　　而后几天纪泠一直表现得闷闷不乐，贝瑶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

　　贝瑶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从她们认识以来，纪泠总是一副内敛沉稳的样子，她有着胜于同龄人的成熟，很少有情绪特别外露的时候。

　　她习惯把这一切放在心里，与贝瑶全然相反。

　　贝瑶不喜欢藏事，有什么不开心要么发泄出来，要么索性过两天就忘了，从来不会憋在心里。所以面对这样的朋友，她多少有些无措，但是纪泠不愿意说，她也不能勉强。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到了国庆节那天，纪泠早早地就把东西收拾好，去了公交站，这让贝瑶觉得奇怪，因为之前有一次两人一起散步的时候，纪泠曾经说过她国庆不准备回家，要去外地找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