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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锦梦 ...
木门被推开,吱呀一声,有纷纷扬扬的灰尘落下,在他和她之间形成一道看不清彼此的幕。
“跟我走吧,我叫杜弋飞。”语气笃定,那是初见。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从有思想起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小屋是她待着的地方,出不去。
世界如何,都存在什么样的生命,她一概不知,没有任何的概念。一直一直一个人,好像很久了,也好像只一瞬。
直到那扇木门被推开。
一个身形颀长和自己相似的生命站在面前,说了一句自己不明白意思的话,但声音很好听,想要回答他什么,却也只能发出几个呜呜的单音。
似是明白她的不知世事,杜弋飞伸出手,微微笑。
她看着那人,没有犹豫的学了他的动作,也伸出自己的手。
指尖相碰,触感温润。
“从今天起,你叫紫锦吧。”
她点点头,虽然还是不明白意思,但觉得应该这样做。
她跟着杜弋飞离开,回头看看那个木屋,远远地,有种会坍塌的错觉。
人间四月芳菲尽。
“他叫杜弋飞,是魔。我叫紫锦,是……”突然想起什么,紫锦跑到书房,全然不顾旁人的眼神。
飞起一脚踹开门。
“杜弋飞!杜弋飞!我是什么?”
看着紫锦这幅疯丫头的模样,杜弋飞微微皱着眉头“什么你是什么?”
“就像你是魔一样,我是什么?我不像人那样会衰老,我也是魔吗?”
“不是”杜弋飞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斟酌一会“你是,妖。”
“妖?和魔一样吗?”紫锦偏着头,似在恶意卖萌。
杜弋飞握着笔的手不着痕迹一抖,在宣纸上留下一个细小的墨点。
“紫锦,这世间万物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妖和魔也是一样。”
“哦”
得到答案,紫锦蹦跳着离开了。
看着她在阳光下被拖的长长的影子,杜弋飞在那张被点上墨点的纸上落笔。
“桂言……”
紫锦学的很快,可以进行简单对话,也认识了很多事物。但杜弋飞没有教她识字,她也不在意这一点。
从木屋里出来后,她明白了计算时间的方法,现在想想,大概是在那里待了近百年吧。
她和杜弋飞住在人界的一个宅邸里,食五谷,过的与常人无异,缓慢,充实。
从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被他找到,也懒得去思考。
紫锦做了一个梦,她梦见有一个看不样貌的男人对她说:“阿浮,我很强的,你别担心。”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床边有个模糊的身影。
“杜弋飞?”
“你醒了就起来收拾些细软,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嗯?好.”
紫锦不问去哪里,也不问去做什么。她一切都会听他的,只是借着月光看杜弋飞,隐约看得到一抹诀绝的神情。
她没有什么东西,她只带着一样物件,是在遇见杜弋飞那天,他给她的一枚玉佩。
他说,这是她身份的证明。
紫锦发现杜弋飞有很强的目的性,似乎特意研究过,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去那种天地灵气汇集之地。施一种很繁复的法术。
她对这些提不起丝毫的兴趣。不知道他做些事是为什么,更想不明白的是,杜弋飞明明知道自己最讨厌这种枯燥的事情,为什么还每一次都要带上她。紫锦发现在每次施法布阵时,杜弋飞都像是忍着巨大的痛苦,但手上在做的事却从未有过停滞。
“呼!”紫锦将脸色苍白的杜弋飞甩到客栈的床上,长呼一口气,看着没有沐浴就睡熟的他,轻轻摇摇头,吹熄了蜡烛,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紫锦没有睡意,虽然她不喜欢修炼之事,但也明确的感觉到了杜弋飞灵力的消失。
就是从离开那座宅邸他第一次施法起,到今天为止是第十二次。他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按这样的情形发展,至多还有一次,他的灵力就会散尽。
突然涌出一种很颓丧的情绪。
“杜弋飞,杜弋飞,我要怎样做才能帮到你?”
趴在卧房的案几上,紫锦觉得很无力,也觉得自己很无能。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连事情发展成这样的原因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紫锦有了睡意,想着不能一直趴在桌上,跌跌撞撞的滚到榻上。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杜弋飞继续!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突然一道光束从窗外照进,正巧投在紫锦的脸上。疑惑地坐起身来,它透过黑夜的厚重,像是照进了紫锦心里。
光似乎变的远了,没有多想,紫锦向着光源追去了。她心里有一种想法,在那光源处,有人在等着自己。
一条一条的巷道阡陌纵横,入夜寂静,她只听得自己的脚步声盖过了她心脏的怦怦声。
终于,到了。
那是一间普通的宅邸,门口悬着两盏灯笼,透过那油纸的烛光变成了橙色。紫锦不觉得这一幕诡异,相反的,这种颜色的光让她莫名的很心安。
拉住门上铁质的门环正准备扣下,忽见门上的纹样。用手抚上,似曾相识。
轻轻叩响,没有应声的人,用上一点力气,门便缓缓的开了。
或许是门口烛光的影响,宅子里伸手不见五指,路过院子走到一间像是主堂的屋子。走进了紫锦才发现里面有极其微弱的光。这次她没有再敲门,果然和她想的一样,门是虚掩着的。
屋里的桌旁坐着一个男人,没有风过,烛火却摇晃着像是要熄灭。
借着那点光,紫锦只看得到那男人的大概轮廓,觉得很熟悉,就像刚才大门上的纹样,像是曾经日日相对过。
开口欲询问,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知道什么。
一股风吹过,蜡烛终于还是熄了。周遭变得黑暗,紫锦并不害怕,但她还是要离开了,有些不想面对那个男人,有种欠他一份情的错觉。
“阿浮,你又要离开了吗”男人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传出,充满了悲伤和紫锦说不出来的情绪。
“我不叫‘阿浮’,我叫紫锦。”听见那个人叫自己阿浮,紫锦不由得想起那个梦,就有一种要为自己辩白的冲动。“紫锦”这个名字是杜弋飞取的,一定不能叫错!
“紫……锦……”男人迪迪的重复了一边。烛火被重新点燃,明亮的光照映着男人俊秀面容。
嘴角上扬成一个让人暖心的弧度“紫锦姑娘,很高兴你能来,喝杯茶吗,我叫颜正司。”
犹豫着坐下,有婢女端着茶盏走上前。茶的清香萦绕在紫锦鼻尖,只是那婢女的动作僵硬,没有表情的脸如同没有心般。
颜正司瞟了一眼婢女,“她是没有灵魂的人。”
“没有灵魂?什么意思?”
“她的爱人病重,我有一个可以救她爱人的药方。但这药方需要她的灵魂作为药引,她同意了,于是我救了她爱人并按她的意思抹去她爱人关于她的记忆。”
“虽然没有了灵魂,但□□是活着的,我怜惜她,让她做我的婢女。”
紫锦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没有多说什么。但她觉得那个婢女做得不对,至少不应该除去她爱人的记忆,这一定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一个人降临到这世上然后离开,如果连最爱自己的人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存在过,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残忍的事,无论是谁都没有这样的权利。
她能感受到颜正司身上强大的灵力,消除别人的记忆应该是易如反掌的。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是普通的仙魔。
但无论他是怎样的大人物都和她无关了,那个婢女的故事让她很不想继续面对着他,亏欠感愈发浓重,让她想要逃离。
“谢谢您的茶,这么晚打扰,很抱歉。”紫锦起身,微微弯腰,准备离开。
“你要走了?”像是平常主客间的客套话,没有多余的挽留之意。
“是的,还有人在等我,告辞了。”对啊,杜弋飞还毫无防备的睡在客栈里,自己怎么能离开这么久。
“你不用着急,他已经来了。”
“什么?”
话音未落,厅堂的门被踹开,那人没有了紫锦离开时的疲惫,依然和以前无二的丰神俊朗。她明白,这只是表象。
“紫锦,我们回去了。”
“嗯!”
看到杜弋飞,紫锦欢快的跑到门口。
这一幕在颜正司看来,太!刺!眼!
“您似乎弱了很多啊,辰涴天神。哦,不,现在因该叫辰涴魔主。”
“不劳您烦心了,我很好。”杜弋飞不带丝毫感情,突然抓住站在身边紫锦的手。“你明白的,还有一处,届时我一定会物归原主。”他说完,拖着紫锦离开了。
看着两人渐渐被黑暗所吞噬,隐在烛光里颜正司看上去很脆弱。
“阿浮……”
一轻一重,两人的脚步声因为寂静而显得很突兀。
紫锦心里有不少的疑问。
杜弋飞曾经是天神吗?那个颜正司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叫自己‘阿浮’?而她最想知道的是,杜弋飞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物归原主?是指自己吗?要将自己给颜正司?太多太多的疑问堆积在紫锦胸口,压得她很难受。
想要知道事情的全部和他们对话的含义。但她不愿意麻烦杜弋飞,不想让他说他不想说的。
两者权衡之下,紫锦最终决定保持沉默,就像无数个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过去一样。
她没问,杜弋飞也没有打算做什么解释,就这样没有言语的回到客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一刻,紫锦轻叹一口气,不知道今后会是什么样子。
“杜弋飞,祝你有个好梦。”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猛地推开房门跑到杜弋飞的厢房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紫锦觉得浑身瘫软,慌得不知所措。
杜弋飞,你抛弃我了吗?
走两步摔一步,跌跌撞撞地跑到伙计面前“小二!你有没有看见和我一起来住店的那个公子?”
小二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紫锦“你说的那位公子,不是好好的在大堂里坐着。”
她着小二指的方向看过去,杜弋飞面前搁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
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百味杂陈。
还好,还好你还在,还好你还没有抛弃我。
没有去打扰像是陷入深思的他,紫锦转身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细软,也顺便整理下心情。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会前往杜弋飞要去的最后一个地方。如果不能阻止,也要保护好灵力尽失的他。
山雨欲来风满楼。
紫锦在一旁看着忍受着巨大痛苦的杜弋飞,自己也心疼的快要哭出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尽管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滑落,但那控制着阵法走向的手没有丝毫的抖动。
杜弋飞,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样不惜一切?以灵力尽失的代价你想要得到什么?
终于,天地归于平静。一切都结束了。
接住瘫软在地上的杜弋飞,看着他与往昔无异的容颜,感受他体里那最后的灵力一点一点的散落。
“都结束了,杜弋飞,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要不,你先睡一觉?我会把你带回去的,你太累了。”紫锦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那么苍白无力。
她唯一可以的就是一直重复一句:“我会陪着你的……”
相较上次需要被紫锦拖回去,这次杜弋飞的状态已经好太多了,至少他还有力气说话。
“紫锦,谢谢你。”嗓音还是和初遇时一样的好听,但情形却完全不同了。、
“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你谢我做什么?”
“你帮了我很多,谢谢你,谢谢你……”声音越来越低不可闻,终究还是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看着他,紫锦更加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是妖,怎么会什么都做不了。
杜弋飞是被紫锦吵醒的,她尖锐的声音穿过房门刺进耳膜。
心中疑惑是什么事情让紫锦失态至此,像一个骂街的泼妇。
正与推门出去,又听得门外的人说:“没错,里面是杜弋飞不错。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渊源,只要没有得到他本人的许可,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我看你灵力强大,除非你杀了我,不然不可能。”
听得紫锦说得这样语气坚决,杜弋飞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这么拼命做什么?
将门打开,想结束这场闹剧,也见见那个执意要见自己的人。
对紫锦而言,她告诉自己一定保护好虚弱的杜弋飞,不能让任何可疑的人接近他,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但紫锦没有想到,从这一刻起,她就失去了从遇见杜弋飞起拥有的一切。
“弋飞!我回来了!谢谢你!”紫锦看着刚才那个气势凌人的美人突然红了眼眶,瞬间就有泪珠滚落下来。她承认,被吓到了。
跟随着美人的视线,缓缓回过头。
杜弋飞因为身体的原因还要扶着门框才能站稳,现在扶着的那只手指节泛白,就像在尽力压制要汹涌而出的情绪。与那个美人相同的,他眼眶泛红,晶莹的液体一直在那个区域里打转。
“桂言……欢迎回来。”声音沙哑的像一个垂暮老人,这句话仿佛是穿越千年而来。
“弋飞….”那个叫桂言的美人哭得更加凶猛,扑进杜弋飞的怀里。“谢谢你,谢谢你,我不会再离开了。”
没有犹豫的接住了她。杜弋飞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紫锦在一旁尴尬的站着,也看得真切。在安慰桂言的同时,那一直在杜弋飞眼里转圈的液体滚落出来消失在了她的发间。
这一幕让紫锦很可悲的发现,这两个人一定有一段不简单过去,她不可能插足。就这样,她看着那对紧紧相拥的璧人,或许是受气氛的感染,她的眼睛也有些酸酸的。
等到桂言平静下来,紫锦也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
“紫锦,这是桂言,是我的……妻子。”
简简单单一句话,几乎把紫锦拼命压制的悲伤全部激出来。
“妻子啊……”紫锦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个事实。她只知道自己若再不离开,泪水会忍不住的滚落出来,也可能会像一个泼妇一样冲上去扯住桂言的头发,大骂她为什么和她抢!
但她没有任何立场这样做,她只是受恩于杜弋飞的一只小妖罢了,怎么有资格去妒忌?且不说谈论是否喜欢,就连唤他一声“弋飞”的资格都没有。
这段时间内被允许陪伴他左右,也不过是他的心善和自己运气好点的原因,怎么能想要奢求更多?可笑自己竟然想着要一直陪着他,原来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他不要自己的承诺,不需要自己。
“桂言姑娘,很高兴认识你,刚才误解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二人慢慢聊,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间了。”她说完就走,留下杜弋飞和桂言还在原地。
房门被合上的以刹那,紫锦压抑的泪水终于还是喷涌而出,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想让声音也跟着情绪泄漏了。
紫锦终于明白了,自己喜欢着杜弋飞啊,好喜欢好喜欢。
从第一次遇见起,从他教自己开口说话起,从两个人住在那个宅子起,从他容忍自己的间歇性不正常起。
可是到现在才知道,明白自己感情同时也看见了他之所深爱。
一切都晚了,其实紫锦也明白无论是什么时候,也无论是早是晚,只要喜欢上他就注定要以悲剧收场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喜欢你。”
另一个房间里,桂言也不着急“第一件事,我很感激你将我的灵魂修复好,但我不相信除了这样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你为什么就沦落到灵力散尽的地步?”
“其他的办法也有,但所需要的时间太长了,我不愿意等。”
“好吧,我姑且把你这样做理解成你对我爱的深沉。可我如果没有记错,这种聚魂的方法,我本人在这个过程应该会承受巨大的痛苦。但我却就这样复活过来,这种痛苦不能消失只能转移,且只能转移到施术者身上。而能办到这一点的,只有一种已经消失万年的药材——紫浮”
“啧啧,我的娘子真是聪明的和我一样。”
“少油嘴滑舌的,快把这一切解释清楚。”
“是”杜弋飞正经起来,事无巨细的将一切告知。
……
东边的天边泛白时,桂言已经了解了整件事情。
“所以,这样说来,那个被你勾引的小姑娘紫锦就是那株紫浮吗。”
“什么叫被我勾引啊,我明明一直都有保持距离,恪守己分的!”杜弋飞对桂言的用词不当表示出抗议。
“你没勾引,那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把她变回真身?”
“那是因为我听说,若紫浮能修成人形,那么它的各种功用都会达到最高,我还不是想着娘子你。”
“这样荒诞的话你也相信,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处理那个小姑娘对你的恋慕?”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桂言想到那个紫锦看着杜弋飞的眼神和那种维护的语气就觉得头疼。
“娘子不必担心,紫锦她可不仅仅是紫浮,她是世上唯一一株紫浮。”杜弋飞格外严肃,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
“她是唯一的紫浮这我当然知道,可是这怎么了?”
“那么娘子你还记得关于‘辰诰天神’的事吗?”
“你的意思是……她是那个阿浮?”
“是的,所以我会把她送到颜正司那里去,也算是将我欠他的还他了。”
“那就安排吧,她看你的眼神有些恐怖,我看着都害怕。”
“诶,娘子你这是吃醋吗?”桃花眼微微眯起,那里面是藏不住的笑意,“来来来,娘子给我亲一个!”说着这话的同时杜弋飞就扑向了桂言。
“滚远点,成熟些别像个孩子……喂!”说到一半的话被咽回去。
杜弋飞像个树袋熊一样伏在桂言颈间“言儿,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你还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言儿,我们一定一定不要再分别一次了!”杜弋飞声音低沉,带着已是不易察觉的哽咽。
了解他就像熟悉自己的桂言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一切都过去了,我回来了,我们以后都不会再分开了。”
一句话,是对过去的总结,对未来的期许,经历过重重磨难的两人之间的承诺。
刚刚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人马上就失恋的痛苦,让紫锦有些无法承受。但是更加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会被送走!
“紫锦,马车备上了,可以去了。”门外将一切都打点好的杜弋飞,想着颜正司和紫锦,心里有些感慨,希望他和她能好好的吧。
紫锦走到杜弋飞面前,还是像平时一样的笑着。但是那种勉强的情绪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诡异。她不是不想留在杜弋飞身边,但是杜弋飞亲口告诉自己要被送到颜正司那里去,她不想拒绝他,况且没有理由留在他和桂言身边的。
马车距离客栈越来越远,紫锦不准自己探出头往回看。她怕自己会哭,她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而给杜弋飞添麻烦。
就这样,马车还是到了宅邸,也就是她上次来到的地方。一切和紫锦深夜来访时没有区别,大门上悬着的灯笼,熟悉的纹样,熟悉的人。
忽然觉得,这里的主人是在等着自己的,他等的只是自己。
这样想着,紫锦突然就觉得心安了。不论怎样,杜弋飞将自己送来这里是有理由的吧,听他俩那晚的对话似乎是旧识。或许,可以从他那里了解什么。
一路畅通无阻,推开正堂的门。颜正司就坐在那个位置上,这次不是摇摇晃晃的烛光了,明亮的日光充斥着整个房间。
他笑得很好看,微微有些偏着头,看着推开门的紫锦。
紫锦又产生了那种这个人一直等着她的错觉。他就那样一直看着自己,就像是这个人的眼里和心里都只见得到她一人。
突然间有些感动,虽然知道那些很大可能性都只是错觉罢了。但她还是有想要落泪的冲动,像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到家就能肆无忌惮地哭出来。
颜正司发现紫锦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紫锦姑娘,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着吧。”语气温柔轻和。
“嗯?哦,好。”紫锦反应有些慢,挪着步子,坐到椅子上。
还是上次的侍女端上两盏茶来。
紫锦有些犹豫的看着那茶,不知道能不能喝。
看出了她的防备和警惕,颜正司有些哭笑不得。眼见气氛又要变得尴尬,他觉得好无奈。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既然你想知道却问不出口,那就由我来好了。
“我……我想知道杜弋飞和桂言的过去”
颜正司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欠揍模样。“这故事有点长,你要有耐心听。”
“嗯”
“桂言是魔这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她生来被人抛弃,独自长大,独自修炼。熬过了千万年岁月,承受了别人所不能承受的孤苦寂寞,直到灵力和法术都位于巅峰,睥睨群雄。她去挑战了当时在任的魔主,虽然重伤但也成功的登上了王座。”
“那一战她的损伤似乎和灵魂有关,导致灵力不仅没有精进,反而让她陷入了瓶颈。这件事本应该无人知晓,否则她性命堪忧。但就是这样,他在心里乱成一团的时候,遭遇了情同姐妹的贴身侍女的背叛。”“魔主身负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波又一波的暗杀接踵而至,各种各样的挑战书被送到魔主府上,堆满了一间屋子。”
“无论桂言怎样防范,总有能渗透进魔主府的势力。来人就算是以前的桂言也要全力以赴才能略胜一筹。以前就如此吃力,现在更是无法与他一战。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跑了。那个男人像是有内部情报一样,直接攻击她的灵魂脆弱之处,伤害值成倍的增长。”
“逃出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桂言终究晕在了杜弋飞在人界的宅地外,那个地方你也住过一段时间,应该有印象吧。”颜正司似是无意间提起,却在这样说着的同时认真观察紫锦的脸色。
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神色一直都淡淡的,就像是真的很用心在听一个故事。
端起茶杯小酌一口,清清嗓子继续说。
“那是杜弋飞还不是魔,是三大天神之一,辰涴天神的法力高强家喻户晓。桂言晕倒在他家门前,觉得自己的运气一定是负值。”“杜弋飞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她简单料理了她的伤口,对于这个被赶走的可怜魔主,他没有泛滥的同情心也不想打着正义的旗号加以处置。”
“就和所有话本子一样,两人产生恋情,彼此都不在乎魔和神之间立场的全然不同。”“杜弋飞找到我,让我治好了桂言灵魂上的创伤。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三大天神之一,辰诰天神,最擅长的是治疗和用毒。”
“我治好了桂言,她的伤痊愈,也夺回了魔主之位,和杜弋飞的感情也愈发深厚,本来这就该是圆圆满满的结局,但天界的家伙一致认为在桂言统治下的魔界过于团结,这样形成的力量让他们害怕,随便找了个由头便要讨伐桂言。这一战没有悬念的派出了灵力最高强的辰涴天神。”
“没有谁愿意与自己爱人在生死场上相对,两人商议后做了个简单的决定,私奔!”
“安定下来的第一个夜,桂言把最好的她托付给了杜弋飞,春宵一度,暖房红帐。桂言是魔主,她有守护魔族的责任,用这种最低级的方式降低杜弋飞警惕,独自一人去面对这场斗争。”“三大天神中一个不知踪迹,一个不善法术,还剩一个什么都不弱的辰棕天神,顾修何。”
“当杜弋飞察觉到桂言意图并赶过去时,看到的是让他日夜疼痛的一幕。”“桂言安然接受了顾修何致命的一击,她没有防御和抵抗,安顺且没有遗憾但还是忍不住的想看到杜弋飞,觉得很对不起他。”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生所爱慢慢魂飞魄散的杜弋飞,将他证明身份的玉佩捏碎,接替在原来位置上的,是魔主象征的一把短刀。”“他由神堕魔,神界的人对此无可奈何,他的法力是三界最高,没有能制服的办法,但他们相信他不会做出什么危害苍生的事。”“的确,杜弋飞没有做任何事,更没有向顾修何寻仇。召集了剩余的妖魔,按照桂言遗留的制度进行管理打点,待一切安定下来便开始四处寻找能聚拢魂魄的方法。”
“尽管如此,成效却只能忽略不计,最后没有其他办法,他找到了我,我告诉他一种聚魂的方法,相对应的他帮我恢复了一段我遗失的记忆……”声音突然低不可闻,颜正司有意回避了一些事。
“我告诉他的织补魂魄的方法要求被聚魂的人能承受巨大的痛苦并且有强烈的求生意识。聚一个人的魂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想要桂言复活,杜弋飞作为聚魂人会被一步一步蚕食掉所有灵力。”
“虽然不舍得让桂言受这样的苦痛,但这是唯一的方法。在一切计划实施前,他找到了一株对他有极大帮助的药材,紫浮。这种药材能将被聚魂人受的痛苦转到聚魂人身上,当然圣药紫浮的作用不止这一点,但对杜弋飞来说,只有这点才让他觉得有意义。”长吁一口气,看着似乎已经明白一切的紫锦,笑笑,组织好语言。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你就是那株紫浮。后面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经历过的,我就不再赘述了。”
紫锦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颜正司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其他的。“一会有侍女带你去你的房间,既然他把你交给我,你就住下吧。”起身离开,步履匆忙。
从和杜弋飞相遇起的一切都一点一滴都浮现出来,教自己认识这个世界,教自己一些简单的法术自保。
而自己在知道这一切时,竟然还可笑的为自己是一株能对他有帮助的药材而开心。的确,这世上除了桂言就没有谁对他而言是重要的。如果自己不是紫浮,那也不会遇见他,也不会……
那么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他。
好像突然间就能明白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桂言时就格外的敌视她,是因为能在她身上感受到和自己一样的情感。
好喜欢他,怎么办。
“紫锦姑娘,我照主人之意带您去您的房间。”
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紫锦只是站起身,木讷讷的向门口走着。她想睡一觉,现在的她除了颜正司这儿也无处可去,她是妖,可以慢慢遗忘。
紫锦的反应和颜正司所预料的有些不同,他本以为遇到这种事的姑娘,不是
沉默不语日渐消沉,就是又哭又闹发泄情绪。
但她还是整日没心没肺的笑,偶而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看上去很正常。但毕竟是难过的,也看得出每天精神不好常常发呆,显得有些呆滞。
她有在好好的调整自己的心情,这点她很清楚。
杜弋飞和桂言却面对着更大的磨难。
上一任魔主桂言完好归来的事在上界引起了一场轰动,他们都还没有忘记上次大战的事。辰涴天神堕魔的代价他们不能再次承受。所以,在那群觉得自己高贵无比的神的眼里,桂言不容存在!
战书被寄到魔主府。对象是桂言,对方是辰棕天神,顾修何。
不会再逃避,桂言和杜弋飞决定迎战。
这些天他进行了一个短暂闭关,稍微恢复了一点灵力。
杜弋飞还作为辰涴天神时,和顾修何交情是不浅的,但如今不同,无论为了什么,这一战一定会发生。
当日,或许是两人多年的默契使然,战场上两方均没有士卒。三人对立着,眼里的神色互相都看得明白。
“我从没想过我们会站在今天这种对立面上。”顾修何觉得很难过,以前颜正司还没有发生那件事时,他们还能笑着看着天地间的一切。
颜正司也是,杜弋飞也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情字。就这么轻易地让他们放弃了自己拥有的一切,灵力也好,阵法也好。那些收集和修炼了千年的东西怎么会如此的不重要?他不明白。
战斗还是开始了,杜弋飞看出了顾修何有意的放水,心里自是无比感激,他的灵力只恢复了一点,这一点在同为天神的顾修何眼里,根本不够看。
双方均无战意,事情本该这样结束,却总是有太多的意外。
他们所处的这里地势开阔,无论彼方己方都不能埋伏人手,历来被选为战争之地。杜弋飞只是在一旁站着,他现在的灵力无法介入桂言和顾修何的战斗。
虽然是敷衍,但也像模像样。
三个人都没想到也没注意到,顾修何身后不远处出现的人影。周遭灵力外涌,应该是个刚成仙的小兵。不需要掩盖气息也不会被发现,因为实在太弱。
同样灵力不高的杜弋飞看到那小兵是感受到了神弓的强大波动。那曾是他的兵器之一,有一定的熟悉感。
现在杜弋飞无心和以前的搭档叙叙旧,,也没有心思去思考为什么一个小兵能把只有天神才能使用的神弓拉到满弦。他眼里所见的是一支已经瞄准桂言眉心蓄势待发的箭。
这样的画面太惊悚,杜弋飞仿佛看到百年前桂言在他面前魂飞魄散。
没有时间感伤和提醒,那支箭已经射出。那个小仙则在箭离弦的那一刻迅速衰老化作白骨。
用双腿奔跑肯定赶不上,瞬间移动是谕神之上才能使用的法术,他现在连谕仙都不及,想要使用这法术,只能将刚恢复的灵力舍弃了。
尖锐的破空之声也引起了桂言和顾修何的注意。桂言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极快的速度和神箭给身为魔的她的威压让她动弹不得,这样的情况下,桂言觉得不能不认命了。
痛感没有预想的强烈,她却感受到温热的血瞬间浸湿了一整件衣衫,这不是自己的血!
有些不敢睁开眼去面对,眼前是笑着的杜弋飞,面色苍白的甚于刚见时为救自己耗光灵力的他。像一个将死之人。
“言儿,你还是受伤了,对不起。”杜弋飞努力想要扯出一个让桂言不会担心的表情,心里的酸楚和□□的疼痛让他无力多做什么。
瞬间移动的代价是他不多的灵力,挡下神箭能用上的只有□□,没有灵力便与凡人无异,所以尽管他挡在桂言身前但那支箭依然穿透他伤了桂言。
渐渐的反应过来,她感受到杜弋飞灵魂逐渐消散,自己却无能为力,心像是撕裂般的疼。
“不能这样啊,我们不是说好的不再分开吗?不是说好的以后一直一直在一起吗?杜弋飞!你是骗子!”
大滴大滴的泪水砸在杜弋飞脸上,他不知道怎样安慰桂言,这样的痛苦他经历过一次,如果可以他不想和她分开也不想她承受这样的死别。
伸手拂去桂言的泪,“等我彻底魂飞魄散时,你就离开吧。去找颜正司,让他消除你关于我的记忆,然后,忘了我。”
“我不会去的,我一定能找到救回你的方法,无论代价是什么。”
杜弋飞笑着摇摇头,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任何可以救活的办法了。用他修补桂言灵魂的办法也不行,只因为他曾是修补者。
他知道说出让桂言忘记自己的话很残忍很自私,但他更不愿意桂言一直挂恋着自己。
意识愈发的模糊了,耳边传来桂言压抑的哭声。
他想起了初见时,她身受重伤的倒在宅子门口,觉得门前死了人太不吉利,便吩咐下人处理。原意是想让人把她抬走,随便哪里都好,不料却被下人搬进了宅邸还请来大夫疗伤。
他还记得桂言曾经很不屑地说:“天神又如何?和魔有什么区别吗?”
和桂言发生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在眼前,最后一张画面是自己抱着桂言,在烛光下说出在不分离的誓言。
言儿,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从重伤到死亡说来也不过一瞬的事,桂言只能看着杜弋飞的身体变得透明,然后四散而裂,无数亮晶晶的碎片漂浮在空中,桂言下意识地要用手去抓住它们,却发现那些碎片里都有画面。每个画面都是她的笑颜,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些日子里她的笑。
终于,一直被压抑的哭声不再受控制,凄厉的声音在这历史悠久的战场上久久回荡。
肝肠寸断。
住在附近的魔只道是谁又失去了心中的挚爱,这样的事太正常,他们住在这里,早已见怪不怪。
顾修何一直在一边看着,对于杜弋飞,他帮不上忙。只是觉得太对不起那两人,明明是可以幸福美满的就这样生活下去,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些老家伙会有这样的后招。他目睹了杜弋飞魂飞魄散的过程,只是难受无比。现下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安抚好桂言并将她送到颜正司那里去,保证她的安全。
但桂言狂暴状态让他实在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殉情。或许是顾修何担心的目光太过明显,桂言整理了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顾修何,想着要勉强笑一下,不能让别人担心,但却怎么也做不出那个表情。把拧成一团的五官舒展开,这已经是她能做到极限了
“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还要想办法救他。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也会好好的,带着他那份好好的活下去。我的我的命是他救的,魂是他修补的,我不会糟蹋。”
听到她这样说,顾修何微微放心了,“我送你去颜正司那里吧,他医术好,你也可以问问他有没有办法聚杜弋飞的魂。”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还是早些回去吧,那些老家伙还需要你去牵制。”桂言现在才感受到伤口火辣辣的疼。
顾修何想想觉得桂言说的有道理,看桂言无甚大碍便告辞离开。
桂言站在这空旷的土地,只剩下她一人,鼻子一酸就又有泪要涌出来。拍拍自己,想着自己一定要救活杜弋飞,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便往颜宅去了。
住在颜宅这边没有听到风声的紫锦每天只在乎怎样将一株珍稀的花弄死或者怎样向池子里那些高智商的鱼投毒。
没有困在对杜弋飞的情感里,渐渐笑得多了,觉得就这样过下去也无所谓。直到,桂言出现。
“我说啊,既然是我在养你们,你们就得把我喂的食物都吃下去!”
池子里的鱼扫了一眼桂言手里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球状物体,无视她的话,摇着尾巴,游走了。
看着自己的威胁没有任何的作用,紫锦气得想要跳进池子把那几只狂妄的鱼抓出来煮汤喝。当她正挽着袖子脱掉鞋子时,余光瞄到的人影把她吓了个着实。
偏头定睛一看,来者是桂言,浑身是血,一半是杜弋飞的,一半是她的。
“啊,桂言?你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出什么事了吗?”紫锦看着桂言这样,还是只身前来,不知道杜弋飞怎么样了。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颜正司也从屋子里出来了,看到桂言狼狈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个大概,叹口气,“紫锦你先回房间里去,桂言和我进来说。”
“真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紫锦愤愤的抱怨,却也往房间的方向走去。看着她走远,颜正司才带着桂言进了正堂。
紫锦偷偷看着颜正司和桂言进到屋里,屏住呼吸轻轻挪到门口,准备听墙角。
屋内桂言把发生的一切都详细的说明了,也表明了来意,她说着这些事,期间几次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
三个人,一个讲故事,另外两个听故事的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从伊始便泣不成声。
“所以,颜正司我求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无论代价是什么,灵力也好,什么都好,有没有能救他的办法。”
“没有办法的,对于魂飞魄散的神,只有聚魂这一个办法,而对于法作为一个聚魂人,在选择这样做时就会被诅咒,若有一天魂飞魄散,不能接受任何人的聚魂。”
桂言听完颜正司的话,如坠冰窟“那,他是真正意义以上的魂飞魄散了,再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是吗?”
“是这样,你如果觉得痛苦,我可以帮你修改记忆。”
“不需要这样,叨扰您了。”桂言起身欲离开,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终于她的伤势在她没有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目标时,爆发了。
她再醒来已经时,伤口已经包扎好。只觉得身心都疲惫不堪,好想就这样什么也不记得的一直一直沉睡下去。但她不能这样,她的一切都是杜弋飞换来的,她必须更精彩快乐的活下去。可是,也只是话是这么说。
“杜弋飞啊,没有你,我怎么才能活下去?”
紫锦把桂言房里传出的细微抽泣听的真切,拳头紧握,她刚刚听到关于杜弋飞的消息时,心里难过的觉得会活不下去,但想想桂言都那么努力。心中便暗暗有了决定。
这是作为药材紫浮才知道的。
当它们成长起来,有了固定的人的形态,如果产生了感情就会得到紫浮们以灵魂烙印世代相传的祖训。
上面所述的内容不过是紫浮这味药材的各种用处,大多是曾经被使用过所以在神魔两界均有记载,算不得什么秘密。但对紫锦,她看见了让她欣喜若狂的文字。
上书:
“浮化为人形之瞳魂,对于使浮生情之人,一目中魂可救未咽气者,双目之魂可活死人肉白骨。”
紫锦确定自己的感情是喜欢着杜弋飞的,那么自己的眼魂因该可以救他。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会失明,这样做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希望自己能救活他,然后和桂言能就这样好好的走下去,那两人经历过太多的风雨了。
做完这件事,她想要失去自己关于杜弋飞的记忆,为了在自己也为了那两人,没有谁希望自己的爱人被别人惦记着。而紫锦也不是非他不可。
住在颜正司这里或者一个人住,过平淡的日子。
对以后的事有了安排,对将要发生的事也就不感到害怕了。她给桂言和颜正司留了信纸说杜弋飞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她想要出去散散心。
谁都没有说什么,桂言是不甚在意,她连自己的心情都没整理好,又怎么去安慰别人。颜正司自然是放任紫锦的,但心中始终有些不安,直觉会发生什么事。
天气好的有些讽刺,这个杀戮之地,竟然没有被怨气的黑云笼罩。反倒是亮闪闪的星子在天上挂着,没有月亮。
虽然不害怕,但紫锦还是难过,她不是那么的善良大方,她也不希望自己喜欢着的人和别的人在一起幸福快乐。
但无论怎样,救杜弋飞这件事没有商量讨论的余地,一定要成功,不管是出于对他的情感还是以报答作为借口,都只此一次了,以后互不相欠。
参照着祖训的方法,古老到千年未使用的言语以破碎的音节的形式从紫锦口里吐出。
金色的字体扭曲的停留在空中,这夜里灿烂的星河作为背景,明明是盛大恢弘的场面,紫锦却觉得悲凉。想起颜正司总说自己傻,现在想来也没有说错,自己喜欢的人会和别人红尘作伴。真是,不会有比自己更蠢的妖了吧。
没多久,金色的字体开始有重影,天上的星子也没有刚才明亮了。紫锦知道这是眼睛里的魂开始溢出了,没有做什么来延缓它们离开的速度,模糊中,他看见了杜弋飞出现在金字中间。
心中暗道,祖训诚不欺我!
终于,世界还是陷入了黑暗。她想她必须离开了,桂言一定会感受到杜弋飞的气息而前来查看,她得离开。这样想着,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瘫软下去,她好累。对于一个灵力微弱的小妖来说,做这么多实在是太勉强了。
果然就如同紫锦所料,桂言几乎是在杜弋飞复活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同样感受到的还有颜正司和顾修何。
三人都向那里赶了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也无论是真是假,万一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杜弋飞在一个像蛋一样的乳白色结界里,神魂聚在。
不远处是双眸闭合表情安详的紫锦。
“紫锦!”颜正司将紫锦抱起,他没有心思去管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复活的杜弋飞,反正一定和紫锦有关。凡事都有代价,不知道为救杜弋飞,作为紫浮的紫锦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至于那个人就让他在空中待着吧,一会自然会有人来带走。
头昏脑胀,这是紫锦醒来后第一感觉。
不习惯黑暗,这是自己醒来后最不高兴的一点。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直觉是在颜宅自己的房间里,姑且试一试吧。“颜正司!颜正司!”刚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紫锦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傻紫锦,你醒了呀,除了眼睛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声音,是颜正司不错。
“我没事,我很好。”
“没事就好,你也太傻了。”
紫锦听出了深深的嫌弃,虽然看不到,但她可以想象颜正司在说这话时一定在摇头。
“颜正司”
“嗯,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你会不会收留我?”
“噗!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你都在我这里白吃白喝这么久了,怎么现在才问我会不会收留你?”
“颜正司,你听我说,我会用紫浮特殊的方法来删改我的记忆,结果应该会忘记所有人。我希望你能收留我,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帮你做杂活,”紫锦的眼睛因为失魂而变成灰白色,看上去显得很无助。
“可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如果你忘记了所有,我可以从头教你。所以你就没有后顾之忧的做吧。”
“谢谢。”颜正司的情感紫锦是能够体会到的,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很感激他。
以后还有那么长,未来,谁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十年后。
“颜大叔!你干嘛要阻止我喂鱼!阻止我喂鱼就算了,你还不让我浇花!我再也不理你了,哼!”
颜宅的庭院里除了紫锦就无法存活任何的生命,偏偏她自己对这件事毫无自觉,直到颜正司勒令她不准踏进庭院一步。可紫锦又怎么会是乖乖听话的主。
所以桂言和杜弋飞进到颜宅看到的就是,灰头土脸的缩小版紫锦正追着一株仙界最近流行的食人花满屋子乱跑。
察觉到有人来访,颜正司出来迎客的时候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努力压制住怒火。一手抓住哇哇乱叫的食人花,一手拎起不明所以的紫锦。扔进柴房,别上门。
他似乎明白当初紫锦为什么那么郑重的征求他的意见。删改记忆后,果然就像她自己所说,她忘记了所有人。
如果仅仅是失去记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紫锦直接变回了一株植物,刚开始一个月身为植物的她只有微弱的意识,后来可以化作人形了。极度顽劣的性子也显现出来,调皮捣蛋的简直让人不能忍。但是好在善良。
最让颜正司惊喜的是,紫锦的双眼可以视物!
还好,经历了这么多。他的阿浮,虽然现在叫紫锦,还是回来了。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桂言略有些担忧地看着颜正司。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毕竟日久生情还是可靠的。或许等什么时候都稳定下来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她吧。”颜正司听见外面紫锦的笑声清脆,觉得现在这样最好不过。
他和她都有无尽的岁月,他可以等。
当晚,小萝莉紫锦和平时一样抱着自己的软枕举着烛台,钻进了颜正司的房间。
“颜大叔,我睡不着,你讲个睡前故事听吧。”
“你要听什么?”颜正司想着今天白天的事也没有睡意。
“随便吧”
“嗯……从前有个女孩她因为整天戴着红帽子而得名……”
“我不听这个,我要听新鲜故事!”
不是你让我随便讲?面对紫锦的无理取闹,颜正司只能暗地里腹诽然后忍了。要是惹到这个小祖宗,她一定能把天给掀翻。
稍稍沉吟,颜正司开始讲一个故事。
“有一个男子,他最喜欢收藏一些稀世珍宝。有一天,他听见传闻,一种叫做紫浮已经绝迹的药材再现了。那个男人自然不会放弃这样好的药材,他也加入了这场争夺。凭借着不弱的灵力和技巧,他抢到了紫浮。虽然抢到了,但他没有能隐藏这谁都会垂涎三尺的药材的能力。”
“总还是有好的地方,男子的灵力足够让他抵挡大部分争抢者。后来,紫浮化形,男子就像养孩子一样养着这株药材。”
“时间长了,男子和紫浮间情愫暗生。”
“紫浮的存在已经不是一个秘密,当时的魔主恰好身受重伤,便来向男子讨紫浮治病。男子自然是回绝,然后他们就遭到了追杀,大部分的情况都能应付过去。但来者的灵力愈发高强且人数众多。寡不敌众,在一次逃亡中,男子受了重伤,紫浮始终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男子。”
“一株药材那里明白那么多人情世故,她抹去了男子关于自己的回忆,然后向外界放出紫浮无主的消息。她将所有人引进她制造的陷阱,一网打尽,然后将自己困在一个木屋里,陷入沉睡,醒来后,又孤独百年。”
颜正司的语调没有起伏,紫锦却听的很入迷。
“然后呢?那个男子怎么样了?”
“然后啊,发生了很多事,男子和别人做了交易恢复了记忆。紫浮被别人从木屋里带了出来,却不记得男子了。她喜欢上了别人,好在,那个男子还是等着她的。”
紫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吧,故事很精彩。晚安,颜大叔。”
看着紫锦肉乎乎的小脸,颜正司忍不住捏了下,嘴角的笑意显而易见。
“晚安,紫锦,我的阿浮。”
一篇BG,写了很久了,文笔有点渣,但我还是很喜欢。
放在这里,看着玩吧。
爱你们,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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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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