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鸟觉》四杯酒

84、第 84 章

　　翌日。
　　李梵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被褥整洁干净。
　　昨个儿我不是宿在外边了吗？
　　——李梵想到。
　　“醒了？”忽有一道声音传来，李梵定睛一看，原是尤不尤坐在桌子傍边正要笑不笑的打量着他。
　　“我……怎么回来的？”李梵活动活动自己酸涩的肩膀，问道。
　　“我把你弄回来的呀。”尤不尤给自己沏了一杯顶尖的都均毛尖，霎时间茶香四溢，整间屋子都是一股子好闻的清香，“好家伙，你看着瘦，可实在是不轻。差点弄不回来你。”
　　李梵哈哈笑了起来，说了句谢谢，便出去打水洗漱了。
　　李梵刚一走，尤不尤的脸色就变了，他手里捏着一颗黑色的小圆粒，大拇指和食指一碾，便化为黑红色的齑粉，迎风而灭。

　　李梵很久未见颜半墓，再见也不知道说什么。颜少侠对他的不爽十米开外的人畜都感觉得到。最后的沉默还是颜半墓打破的:“昨天能耐啊，喝醉了还来出走这一套。”
　　李梵面对颜半墓这番冷嘲热讽应对自如:“不敢不敢，我就酒后出去吹吹风散散心。酒后郁结嘛，颜少侠行走江湖多年，应该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吧。大多都是生活并不顺遂的。”去年武林大会的时候，他最后差不多也摸清了颜半墓的脾性，牙是尖的，嘴却不利，要么你得顺着他，要么就得气势上压过他。他目前还没有那么大的气势，只能靠怼怼对付一下颜半墓。
　　颜半墓笑了一下，用口型比了句什么，挑了挑眉毛，逍遥转身。
　　李梵咬牙切齿起来:“颜——半——墓——！”
　　不远处传来颜半墓肆意的笑声。

　　午饭时间，三人围坐一桌吃饭，尤不尤夹在两个人中间差点被乱飞风眼刀劈成傻逼。
　　饭还未罢，就有一个衣着破烂的青年男子跨门进来:“各位！今日未时一刻请至城南城隍庙，丐帮弟兄有要事相商！还望诸位都给几分薄面，赏个脸！”他说完，便又风一般地走了。
　　“城南城隍庙吗？”李梵喃喃道。
　　“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商议了，再拖他们就留不住人了。”尤不尤道。
　　“你们在这儿呆了多久？”
　　“小半旬吧。”尤不尤道，“问题是丐帮现在并没有拿出任何证据来，大家都很难办。”
　　“不是有事实吗？边陲地区连续失踪了多少人。”
　　“是如此，但……”尤不尤摇了摇头，“江湖上现在盘根错落的太多，暗地里有说不清的利益勾结。现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体系的时间太久了。”颜半墓插句话来，“总得洗牌。”
　　尤不尤:“哪那么容易？有些门派根系太稳，轻易撼动不了。”
　　“只是轻易无法撼动，并不是彻底没有办法。”颜半墓皱了皱眉头，“我师父都说了，再这么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让人一锅端了我们这个所谓的大通江湖。”
　　尤不尤没再说话。

　　刚到未时，城隍庙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人，丐帮几个长老看起来已经到了很久，个个都是耷拉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其中，李梵还看见了京城丐帮的领头婆婆。
　　到场的人几乎都是吊儿郎当的，一点也无商讨武林大事的紧迫感。
　　未时一刻，大部分人才到场，还有少部分的人没有来。丐帮的一伙儿商量一会儿决定再等上一刻钟的时间，未时两刻正式开始。
　　仔细看来，到场的几乎全是年轻后生，皆是初出江湖之辈。颜半墓冲李梵挑挑眉，明显在说——你看吧，这就是现在的江湖，青黄不接，后续无力。
　　李梵抿了抿嘴，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悲戚之感——现在的大通如同被蛀虫吃空了内里的木头，外忧内患，只要再吹上一阵妖风，就要轰然倒塌。
　　未时两刻，还有人未到，但丐帮的人已经开始了:“今日把大家聚到一起，是请大家共同想想办法。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当然，咱们这可是一群诸葛亮！”他这话说完，大家都很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不过说实在的，今天是我丐帮的弟兄失踪，明天就又说不准是哪家遭殃。我们丐帮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最大的消息窝点，江湖耳目，如果我们被掏空击破，诸位！你们也岌岌可危啊！大家好好想想，绝不是我老汉在这里危言耸听！如果所有人都不把这当成一回事那敌人完全有可能趁虚而入！……”这番讲演十分激动人心，李梵都感觉自己要被煽动起来了。可他转眼一看，几乎没几个人和他一样露出激动认可之色。
　　“奇怪吗？”尤不尤看着丐帮的讲演人，对身旁的李梵说道，“这江湖已经好几十年不曾动荡了。在场的，都是没有经历过的。你现在再怎么信誓旦旦告诉他们暗处有敌人，他们也会感觉你在骗人。可怕吧，对危险毫不自知，但偏偏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