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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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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小男孩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专心致志地玩着手上的建筑模型。房间里放着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的华尔兹,小男孩时不时随着音乐动动脚趾。
妈妈打开小男孩的房门,看到小男孩头上耸起来的一簇呆毛,不禁笑了出来。
“宝贝,还在玩模型啊?今天要去游乐园,忘记了吗?”
君佑抬起头,一点都没有流露出期待的样子,但他迅速去衣柜找衣服的样子已经暴露了一切。
约好的生日游乐园之旅,君佑一点也没有期待很久。
君佑从小就很乖,很少哭闹,因为早产身体并不是很好。父母的千万宠爱也并没有让他养成骄纵的性格。
君佑的父母都是研究员,工作很忙,但两人相爱多年,感情始终如一,对君佑更是千依百顺,只是碍于工作,无法每天陪伴在君佑身边。这次的生日游乐园之旅,是去年君佑妈妈出差无法赶回来时的许诺。
君佑迅速穿好衣服,是一套可爱的小西装,他还自己找出小领结打上,照着镜子压了压脑袋上的呆毛。君佑爸爸被懂事的君佑萌的心都软了,抱起来猛亲了一口,被君佑的小肉爪嫌弃地推开。
“爸爸的胡子好扎!”
挣开凶猛的父爱,君佑甩开小短腿蹬蹬蹬地向跑向门口,回头望着还没换衣服的父母两人,眼睛亮亮的,全身细胞都在叫着“快点快点”。君佑父母两人相视一笑,迅速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
在游乐园逛了一下午,君佑还意犹未尽。他一只手拉着妈妈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一只氢气球,还想要接着玩。但别说他自己,就连父母两个成年人都筋疲力尽了,作为研究院的技术宅,两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坐着搞研究,君佑妈妈靠在长椅上,挠着君佑的肚皮,“老实等着,爸爸去给你买棉花糖了,不是早就想吃了吗?”
君佑听到棉花糖,眼睛一亮,忙不迭点点头安分下来。
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人。
旋转木马还在疯狂转着,里面的小孩随着旋转木马的起伏发出阵阵欢呼声。
旁边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孩靠着墙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着。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好像看不到他一样,快步走过他身边。
只有他周围好像一切都是静止的,他穿着单薄的旧T恤,静静地坐着。
君佑还没有看到他的脸,就觉得心里一阵抽疼,秀气的小眉毛扭了起来。他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心疼。
他盯着这个人看了好久,直到妈妈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君佑很少说话,也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君佑妈妈看了墙角的小孩一眼,心中叹气,猜测恐怕是哪个人贩子组织打伤了小孩强迫他去乞讨。
男孩虽然坐在墙角,断了一只腿,但面前并没有乞讨用的东西。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却莫名有种不卑不亢的气势。如果不是脏兮兮的衣服和过长的头发,说是书香门第也许都有人相信。
君佑妈妈放轻声音,摸了摸君佑的脑袋,“是不是觉得那个小哥哥很可怜?我们去给他买点东西吃好不好?”
君佑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嗯嗯!”
他从长椅上跳下来,抓着妈妈的手就要去买东西,正巧碰到买棉花糖回来的爸爸,边哒哒哒跑过去,跳起来抢过棉花糖,然后向墙角的男孩跑去。
“这孩子!”爸爸吃了一惊,疑惑地看着走过来的妈妈。
“小君佑又发善心了,我们可真是生了个小菩萨。棉花糖也不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你去再给他买个汉堡吧,我去陪着君佑。”
君佑爸爸只好无奈一笑,又原路回去买汉堡了。
君佑跑到男孩面前,却又不知如何接近他,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君佑仿佛有种动物的直觉,知道在面对受伤的动物时,要慢慢接近才不会惊到它。
过了一会儿,男孩终于抬起头,对上了君佑的眼睛。
他那双眼睛太冷,君佑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拉着氢气球的手一松,橙色的氢气球渐渐飞远了。
男孩脸上也有很多伤口,脖子上有明显绳索勒过的痕迹。一条断掉的腿被他用破了洞的裤子盖好。
君佑妈妈看到了抬起头的男孩,心里暗暗吃惊。她走到君佑跟前,蹲下平视着男孩。
“你不要害怕,阿姨能给你拍张照吗?发在网上也许你家人能看到……”
男孩嘲讽地哧了一声,用破布般的围巾把自己的脸遮住,挣扎着起身想要换个地方。他刚站起来,君佑就跑过去扶住了他。他想要挣开,无奈自己受了伤,又太久没有吃饭,实在没力气。
君佑白白软软的手碰到他的胳膊,那是一种从来没有的触感,好像刚出生的幼崽,让他不太忍得下心甩开。
“小哥哥……”君佑的声音响起,男孩见无法摆脱,索性重新坐下,露出一截小腿,皮肤上有很多青紫的伤口。
君佑看到他浑身的伤,眼睛都红了,轻轻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地又靠近了一点。好像猫崽一样,试图挤在一起取暖。
君佑把手中的棉花糖递过来,“小哥哥,吃东西。”
男孩虽然允许了他的靠近,可是对这种吃不饱的东西并不领情。他手一挥打掉了棉花糖。
君佑并没有气馁,又脱下自己的小西装外套,想要给男孩披上,可是他的衣服太小,男孩挣扎着想要躲开,却猛地咳嗽起来,终于撑不过去,眼前一阵黑暗。
君佑手足无措地拎着自己弄脏的小西装外套,眼泪花花地地看着走过来的妈妈。
妈妈无奈地看了眼刚买东西回来的爸爸,爸爸略一思索,便下了决定,一边抱起男孩一边说,“我们先把他带回家去,我给警察局的王处打个电话,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君佑妈妈担心地点了点头,心道也不知这孩子还有没有别的亲戚或者重要的东西被人扣着,她担心盲目的好心反而坏了事。
君佑爸爸把永泽平躺着放在车后座上,君佑坐在一旁。因为怕压到男孩,君佑靠边坐着,屁股只坐了一半。
过了一会儿,君佑伸出手想去揉开男孩紧皱的眉头,却被男孩一把攥住,他猛地睁开发红的眼睛,却还没有清醒一秒钟就又晕过去了,只有一只手还紧紧地箍着君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