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恶制恶》初逢不识君

10、笔仙（五）

　　闻人音发出一声闷哼，她能清晰的闻到自己身体被火焰灼烤出了肉香。她目光微冷，手心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她挥动匕首，刺在抱住自己小腿的那个鬼上。

　　“啊！”鬼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她捂住自己的脖子不断的在地上打着滚。周身的火焰渐渐熄灭，两缕青烟飘过，地上只剩下一团白灰。

　　剩下那鬼虎视眈眈的盯着闻人音，她对那把长匕首有些忌惮。

　　匕首是闻人音特地到屠宰场去租借的，这把刀杀了很多年的猪，杀猪师傅也是从自家长辈手上接过的杀猪刀，自然是舍不得卖，闻人音花钱租了两天。她拎着手里的刀，看着火鬼就像是待宰了肥猪。

　　火鬼不断向别墅退着，道：“阿音，我们有事好好说，别这样。”

　　她突然间跃起，抱住闻人音，滚进火海之中。

　　闻人音接连几刀刺进活鬼的背心，道：“真是没用啊，居然被一个活人整的这样狼狈。”

　　“你闭嘴，我就算死也会拉上你的。”

　　“你早就死了”火舌早就攀上了闻人音的尸体，剧烈的灼热感让她止不住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闻人音极尽克制，贝齿死死的要住嘴唇，血腥味渐渐在嘴里蔓延。

　　她倒在血海之中，手里紧紧握住一把匕首。

　　闻人音艰难的睁开眼睛，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身上缠满了绷带，视线内一片模糊。

　　“你醒了啊？”赵瑞惊喜的看着她，想触碰却又飞快的收回了手，道：“医生说你只是被烧伤了，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

　　闻人音张口却发现嗓子只能发出简单无意义的单音节，就像是曾经住在隔壁村的靠补鞋为生的哑巴。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的感觉并不好受，即使闻人音不是一个话多的人。那场几乎要照亮山头的大火给她身体带来的并不只是是简单的烧伤而已。她的眼睛看东西就像是隔了一层。烟雾蒙蒙，就像她从未从那场火灾中逃离出来。

　　她的眼睛医生检查过，大约是那场火灾在她心里留下的创伤后遗症。对这个结论闻人音倒也没反驳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给那个医生打上了庸医的标签。

　　天气已经转凉，闻人音烧伤的皮肤已经开始结疤，每天有外出望风的时间，她戴着一个帽子，脸上的绷带依旧没有取下来。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个薄毯。

　　院子里的树叶已经开始枯黄，一片树叶落在了她的腿上，闻人音捡起树叶，捏在掌心道：“不用上课吗？”

　　“我请了假！”赵瑞缓慢的推着轮椅，盯着少女头顶土灰色的帽子，一场火灾她皮肤烧伤程度到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帽子下面的头皮也仅仅只有两三块地方从新长了头发。少女已经能发出简单的音节，能够和他进行简单交流。

　　两人坐在院子里，他们经常这样坐上一天，谁也不开口说上那么一句话，暮霭沉沉，像极了他身边的这个女孩子，带着老人独有的腐朽的味道。

　　这种落差感常常让他忘记椅子上这个人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应该和他一起坐在大学教室里面的。

　　“我请了假！”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好奇？”那件事之后赵瑞从来没有开口问过她一句。

　　“是我太笨了。”如果他能聪明点，早些想到这些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猜到是她们的？”

　　“我之前有见过别墅里面请过来的笔仙。”闻人音嘴角想勾起一抹笑容却碰到了伤口，她道：“是一个爱恶作剧的女鬼，并不太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她甚至会觉得那个女鬼有点怂，也是在见到女鬼之后闻人音对张凌灵的死产生了怀疑。

　　当她下楼的时候张凌灵的尸体已经消失，张凌灵的死闻人音首先怀疑的便是何韵，紧接着何韵也出现事故，闻人音也差点死在那里。

　　楼道上出现的手明晃晃的告诉了闻人音这里的鬼不止一个，当时的闻人音进入了一个误区，即使见到鬼她也不相信有鬼，这是一种矛盾的状态，同样也限制了她的思维。

　　直到后来，她才设想，假如真的有鬼，那么张凌灵死后会不会变成鬼？那么她变成鬼第一个要报复的是谁？

　　这个设想一旦成立，一切的疑点都迎刃而解。

　　那张草纸纸上只写了寥寥几字——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所以……，”赵瑞结巴道：“所以，是何韵在充电器做了手脚电死了张凌灵，怕我们发现藏起了尸体。又被变成厉鬼的张凌灵报复。”

　　赵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个平日形影不离的人会这样算计着要了对方的性命，最后还联合在一起想要了他们三个的命。

　　“请笔仙游戏也是她提议的，或许那时候她就已经想好将一切都推给那只鬼怪了。”

　　无论有没有笔仙的出现，张凌灵一定会死在别墅之中。

　　不知道应该夸何韵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居然真的请到了笔仙。

　　闻人音垂眸沉默，有些人活着的时候是恶人，死的时候依旧是恶鬼，可见人的恶与生死无关。

　　同寝室面和心不合的两人互相害死了彼此之后依旧能怀着害人之心亲密无间的合作着。

　　闻人音出院的时候身体上的伤疤已经掉的差不多了，眼睛被赵瑞半强迫的看了心理医生，依旧毫无色。

　　闻人音带着口罩，进寝室收拾东西，她表皮伤害面积过大，需要多次植皮手术。

　　“你没事了吗？” 覃海梅看着她欲言又止道：“你是要去看赵瑞吗？”

　　“看他？”

　　“是啊。”覃海梅看着她，道：“平时没看出来，我还以为赵瑞喜欢张凌灵，没想到最后会奋不顾身的救你。”

　　闻人音站在墓碑边，那是新立下的墓碑，上面的少年带着一副眼镜，对着镜头笑的有些腼腆。

　　“送他去别墅的出租车司机师傅说他从火场出来的时候浑身都被火焰包围，成了火人。”

　　“他出来之后就将你放在地上，用土给你灭火。”

　　“听人说他身上的火被扑灭之后都被烤成了黑炭了。”

　　闻人音耳边不断的回荡着覃海梅的话。她敬佩那些舍己为人的英雄，可她自己永远都做不到舍己为人。她甚至不明白那一刻赵瑞脑海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来了？”赵瑞站在她的身边，看着自己的墓碑他心里出奇的平静。道：“我知道你一旦出院这事就瞒不住你了。”

　　“你……”闻人音张口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是。”他开口道：“不要有压力，那时候什么都没想，只想着救人而已。”

　　相较于之前，赵瑞的身体就像液态一样透明，他深深的看着闻人音像似要将人牢牢映在心里，他自嘲一笑道：“我要下去了，我做人的时候窝囊做不了坏人，即使做了鬼也依旧做不了坏鬼。”

　　死时没有怨念的人即使做了鬼也是一只没有多大本事的鬼，就连一只停留在阳间都做不到，他道：“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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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音睁开眼，睡眠仓检查到仓内的人醒来自动打开，众人赶紧围了上来，道：“怎么样？你还好吗？”

　　她伸出手，手里躺着一片透明的薄片，形状就像是鱼鳞，里面流动着彩色的光。

　　闻人音心情有些低落，实验室内的狂欢与她好像格格不入，霍家为她安排了心理医生，她除了刚出休息仓其余的时候都待在休息室。

　　她好像欠了人一个很大的人情却没有办法还清了。

　　医生走出催眠室，霍家两兄弟焦急的等在门口，道：“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心情有些低落而已！”

　　闻人音整整的低落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她再次从霍家别墅醒来的时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就待在这里不好吗？你要什么我们都会尽量的满足你。”霍斐心下有些焦急，这是唯一从月里面能带出东西的人，他怕这人突然的撂挑子。

　　“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这不是我的全部！”

　　今天不是周末，合租房里面只有主卧的那个女孩子在家，她穿着凉爽的睡衣看着闻人音有些微愣，道：“你这几天哪里去了？”

　　“公司加班，就顺便住在公司了。”

　　“啧，万恶的资本主义啊，对劳动人民的剥削简直毫无底线。”她从冰箱拿出一瓶冻酸奶，道：“对了马上要交下一个季的房租了，你要是想继续租的话这两天有空就把房租交给我吧！”

　　“嗯，我等会转账给你。”五百万的奖金在闻人音醒来当天就已经到账了，她现在账户的钱也足够她在二环全额购买一套房子，她这人说懒吧她自己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不染纤尘，说她不懒吧她能因为搬家麻烦而一直窝在这个地方。

　　NNC新品案子已经交给了她，即使是因为利益对方才将这个案子交给她，闻人音依旧要好好将东西做出来。

　　她这个职业一旦忙起来就不分昼夜。闻人音将电脑推到一边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闻人音扑倒在床上准备睡到下午起来吃个晚饭。

　　应许是霍家的注射液有安眠调理的作用，闻人音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中午闻人音就被电话的铃声吵醒了，她在床上摸索着手机直接挂了电话。

　　‘砰，砰，砰’

　　“闻人音，你朋友来找你了，正坐在客厅的。”

　　睡眠受到打扰，闻人音一脸暴躁的从床上起来，她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走到客厅。

　　主卧住的那个女孩还坐在客厅里，她将果盘往前推了推，道：“帅哥吃水果啊，别客气。”

　　“谢谢！”霍斐用叉子叉了一块苹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屋里，他道：“你们和阿音住在一起多久了？”

　　“大半年了吧！”

　　“她这人特别难相处吧！”他语气中带着熟稔，放佛和对方谈论的不是才相识不久的人。

　　那种感觉很怪，就像是远道而来的父母面对儿女的朋友，开头语总是“她没给你们打麻烦吧！”

　　闻人音坐在小沙发上，双眼放空还没缓过神来。

　　“挺好相处的，她就是话不多而已。”也不爱笑。女孩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平安从沙发上站起来，蹲在闻人音的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她道：“我们要出去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