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长安姑苏

10、第 10 章

　　“我到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宋寻站在住院部大楼下给安安发消息，他仔细看看时间，才8点多。这个时候，安安还没醒，他带着呼吸器，小脸埋在白色的枕头里，显得格外单薄。
　　“是不是在做胸透？”宋寻站在楼下，虽然穿着便衣，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惹得一些来探病的人侧目。
　　在忙？或者在做检查？宋寻在脑子里面把可能的原因都过了一遍。在第六次低头看手机之后，宋寻终于决定躲到楼里，现在的早晨，风已经有些割人。
　　8点50，安安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视线里，单调的白色中有一个藏蓝色的人影，安安又眨了眨眼。
　　“昨晚那么早的熄灯就寝哨，怎么还睡到这么晚啊，小懒虫？”宋寻好脾气地开着玩笑，他训新兵蛋子的时候，都是直接掀被子一脚把他们踹下床的。绿色的呼吸器里一阵一阵地糊上水汽，安安的嘴动了动，宋寻没听清安安说了什么。只见他的左手想往上抬，宋寻连忙贴到他的呼吸器旁。
　　“我能帮忙吗？”宋寻认真道，他的脸离安安的颈部很近，他能看到安安的气管在轻微起伏。
　　“宋先生，我来吧。”保姆阿姨回来，手里拿着刚洗干净的杯子和温热的毛巾。
　　于是宋寻目睹了安安起床，原来他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差得多。刚醒来的安安浑身都没力气，靠阿姨的帮助才能勉强依靠在枕头上，宋寻这才第一次看见安安的右手，准确来说是右腕。那段细瘦的手腕搭在被子上，从病号服袖子里伸出短短的一截，末端是一条淡淡的一字疤痕，就像一条铰链，把他的右手生生锁在里面。
　　“早啊。”安安把目光投向宋寻，声音虚浮而无力。他以为宋寻会在半中午的时候来，没想到宋寻会来的这么早。宋寻此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常年的军旅生涯把他心上的柔软都磨得起了茧子，他遇到的人、遇到的情感上的事，可都是能拿来硬碰硬的。唯独安安，像个一碰就碎的玻璃人儿，宋寻有些手足无措，生怕说话声音大一些也会伤到这个脆弱的小家伙。
　　“感觉你精神比昨天好多了。”宋寻搜罗了笑意堆叠在脸上，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安安也没力气躲，刚刚撤下呼吸器，他的呼吸还没调整好，只得眯着眼调整呼吸的频率。
　　“你昨天又没看到我，你怎么感觉？”安安笑着，轻轻揶揄道。他也听出来宋寻在没话找话。
　　“我们可是作战部队，感觉很准的。”宋寻的嘴角坏坏地勾了起来。

　　阿姨帮安安洗完脸，出去淘毛巾了。一会儿，医生敲敲门，推进来一张医院的轮椅。
　　“16床，该做胸透了。”
　　安安用左手掀开被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腕正被宋寻看了个一干二净，急忙用左手拉拉袖子，把手腕缩回袖子里。宋寻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儿可疑地红了起来，忍不住想笑。他自己的轮椅被收在一旁，而医院的轮椅无论稳定性和高度安安都不习惯，他右肘撑着身子，左手撑在轮椅上，半天也没挪下来。这位值班医生也没想到病人本身就有截瘫，一时间也愣了愣。
　　“啊，谢谢。”医患两人都面面相觑的时候，宋寻把安安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安安本身被宋寻一抱，体位的改变影响了他的血压，再加上医院的轮椅没有腰垫和侧垫，安安晕晕乎乎地就往一边歪倒，宋寻急忙扶住他的肩膀，晕晕乎乎的时候，安安也没忘记跟宋寻道谢。宋寻还没来得及问安安是什么情况，医生就推着安安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