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岱》余知

2、燕草如碧丝

　　岱歌看着红盖头，突然失去了当时一口答应爷爷与原家定亲的果断。她沉默了半晌，道：“是很不错，拿下去罢。”

　　云涛有些不情愿：“小姐，这么好看的红盖头，就这么拿下去，也太可惜了……”

　　雾晓微微转着眼睛看向岱歌，却只看到她沉静的面容。

　　岱歌让云涛展开红盖头，自己则用指尖细细摩挲着上面的刺绣。她端看许久，忽然把红绸一扬，盖在了头上。

　　云涛和雾晓先是一惊，而后惊喜地望向对方，只听她们的小姐道：“这样子，我就真的是新娘子了罢？”

　　云涛笑得格外灿烂：“很是，很是。美人配红妆，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了。”

　　雾晓看着岱歌在身前合拢的双手，有些担忧：“小姐，你怎么了？”

　　岱歌摇摇头，盖头四周的穗子随之舞动，“无事。”静了片刻，便抬手要摘下红盖头。

　　云涛眼疾手快地按住岱歌的手，“小姐不可！这红盖头需是夫婿亲自掀开，才符合规矩。”

　　岱歌没好气地说：“我的夫婿还在他的家里睡觉，叫他如何来掀开？”

　　云涛笑嘻嘻地摇头：“那我可不管。”

　　“你就闹罢！”岱歌不理她，本已摸到了红盖头，手却停下伸到半空，道：“说来也是，你们扶我走两步。”

　　两手明明被云涛和雾晓握着，岱歌却还是有些胆怯，吸了好几口气，她才望着眼前的茫茫红色小步地向前移动着。

　　一步、两步、三步……

　　她绕着成衣厅走了一个来回，却还是没有找回往常走路的感觉，两只手自始至终都紧紧攥着云涛和雾晓的手指，显然是十分紧张。云涛不想让岱歌如此紧绷，一转眼珠，道：“小姐，我们来玩‘老鹰捉白兔’好不好？”

　　这个游戏是儿时她们玩惯了的，岱歌不买账：“幼稚，而且我还盖着脸，不玩。”

　　云涛抱着她的手臂软声道：“哪能让你磕着碰着，我在前面跑，让雾晓在后面扶着你，还跟你说我的方位，只要你迈开步子你来捉我，好不好嘛小姐？”

　　她这样一说，岱歌立刻明白了她的好意，吊了吊云涛的胃口，她才慢吞吞地说道：“若不是咱们来的早，看你哪有时间来玩这个，我只提一个要求，若捉到了你，你得给我打几个络子，花样么，梅花柳叶连环随你，就是不许耍赖，”

　　云涛一口答应。

　　雾晓先把厅内所有摆设说了一遍，岱歌却不在意：“左右你扶着我，摔不着的，我现在就想要络子，云涛小白兔，你这就往前跑罢！”

　　云涛哈哈一笑，拔腿就跑。

　　岱歌心里有了目的，脚步便不自觉地放开，除了雾晓的指引，云涛的故意放水也让她丢了看不见路的顾忌。眼看着云涛的衣裙已有两三次从她手中溜走，岱歌愈挫愈勇，细细感受了下云涛的方位，竟要跑着去捉她。

　　雾晓一看岱歌松了她的袖子大步往前跑去，惊呼道：“小姐小心呀！”话音刚落，云涛“哎呦”一声，被岱歌抱了个满怀。

　　岱歌得意地挠着云涛的腰侧，“如何，愿赌服输？”

　　云涛求饶：“哎哟哟哟，小姐，手下留情……”谁知她嘴上服软，身子却狡猾地从岱歌的手中滑到一边的屏风后，探出半个脑袋笑道：“我这不是又逃出来了？”

　　岱歌从她说话的声音判断出了她的大致方位，哼了一声，“困兽犹斗！”

　　云涛正躲在屏风后偷笑，忽然迎面一阵风吹来，这才发现前方的门被风吹得大开，她抬步去关门，顺势看了一眼门外，不由得一愣。

　　“小姐……”云涛的话还未说完，岱歌已准确辨得她的位置，口中念着“手下败将”便扑了过去。

　　然而乐极生悲，岱歌因得意至极，忽视了屏风的底端凸起的一角，脚尖只觉一阵剧痛，身子便失了平衡向前倒去，她本能的伸出手要去扶雾晓，却想起雾晓早被她丢在了身后，此刻就算飞奔而来，也接不住她。

　　正待岱歌做好摔倒的准备时，一双手忽地兜住了她前倾的身躯，一个发力，竟把着她的腰将她带到了门边，那人右脚微抬，定在了门槛之上，背则顺势靠在了门上。

　　岱歌的心怦怦直跳，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攀上了来人的腰身，察觉两人身体分明的冲击，她立刻挣扎起来，想从那人怀里跳出来。

　　但那人竟使坏地不让她离开，手仍放在她的腰侧，紧紧箍着，似是缠在她身上一般。

　　岱歌气急，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男子的笑语，“投怀送抱么？”

　　岱歌的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