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冰河纪（末世）》关白附

5、第5章（重修）

　　兆青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按照康纳太太的留言把床上的被单叠好、掀起薄薄的床垫倚在一旁。他拿走铺着的纸壳和塑料布，除了一块块木板他没看到什么。
　　兆青灵台一动，他附身敲了敲那木板，他听到了敲击木板时带起轻微金属滑动摩擦的声音。他把床板一块一块地卸掉，看到了金条和各种金饰品。
　　兆青震惊得连眼泪都止住了，他看到了银行发售印着USA和年份的999金条，从十年前就开始存下，最近两年的居多。
　　理论上美联储的金条不对外发售，偶尔会因为各种促金活动而发放少量名额，每个人都只能定量购买。购买这种金条要留下的记录非常多，要本人信用极好才行。
　　兆青想象着康纳太太因为金条限量，而买金饰的样子。他不知道康纳太太去了多少次金店和银行，又多少次把这贵重的东西藏在小包里，再佝偻着身形坐公交车回到家中。
　　兆青根本不知康纳太太为了搜集这些金灿灿的财富费了多少心思，现此刻一切全部摊在他眼前。
　　金货上有张字条，兆青拿起忍不住读出声：“把它们藏起来，我的儿子，快！就现在，此刻！”
　　兆青从未问过康纳太太、关于康纳先生留下来的钱都用来干什么了。他完成学业后每个月的固定薪水一半给了康纳太太，家用也好、私用也罢他从不多问，他只留下一部分做必要的生活开支，电话费、交通费和交际费用之类的。
　　兆青有足够的外快来源，能支持自己想做的事。一部分的钱用来买书，偶尔换一款新的iPhone，存款大部分都用来买各种种子、小型动物和生活资料，用来扩充“小世界”。
　　兆青看到字条后猛得惊醒，他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拿出来个小型的手提箱把金货金饰都码了进去。他把信笺珍重地放好，藏在属于他一个人“小世界”的仓库中。
　　兆青必须去看看母亲留给他的其他东西，他没有收拾被翻起的床铺，快步跑上阁楼。
　　阁楼地面有一点点灰尘。
　　堆在一旁的箱中都是各种人工编织勾出来的毛线毯子，旁边也堆着不少波斯地毯。
　　康纳先生在的时候，每两周会换一次家里的地毯，将地毯拿到刚修剪好的草坪上冲洗、晾晒。康纳先生走后，这个活儿便归了兆青，也是一样两周换一次，晒干后再码在阁楼。
　　兆青打开阁楼柜子，里面有做好了塑封压缩至真空的羊绒被。兆青伸手比量着，压缩完还很这样厚证明是非常足料的羊绒被。
　　以前的西雅图一年偶尔会有几天下雪，一般落地就化了；而现在西雅图很冷，冬季总是下雪能存住会没掉脚踝的厚雪。
　　因为西雅图是沿海城市，早先没有集体的供暖设施。经了这两年的城市建设，大部分地方都通了暖气，唯有城市边缘还有少量用电暖器和壁炉的家庭。
　　尤其是今年，灾害频发。这一个多月以来，西雅图气温下降比往年都快，政府还没来得及集体供暖。因为寒冷天气需取暖而出现了频繁的火灾，雨水倒灌让流浪汉无家可归，极端事件增多，让每个人的生活都显得有些艰难。
　　兆青又去了地下室，那些康纳太太只为他一人准备的种子被分门别类地装好，又码在箱子中。各式各样的花草、各式各样的树植…
　　兆青将康纳太太留给他的一切收到自己的“小世界”中，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康纳太太的房间。这里原来是恩爱夫妻带着孩子住的温馨小宅；后来康纳太太一个人守着、盼着孩子回家；最后只剩下这个家里的孩子。
　　原来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让兆青失去任何亲人，因为亲人的爱还在他的身上，他拥有很多的回忆和满满的关照。
　　这座房子里有太多兆青生活过的痕迹。有康纳先生为他做的玩具、有康纳太太为他做的衣服。
　　康纳先生给了他一个房子，康纳太太为他填充了一个家。
　　兆青从未像今天这样哭到情绪崩溃，越是缺少、越是珍贵，越是等了很久、越是来之不易。他总认为自己不需要父母，他认为自己早在摸爬滚中学会了一切。
　　可兆青也最需要一对父母，让他知道人生来便不是孤零零的活在世上。现在他拥有过，真真切切地被属于父母那无私而真挚的爱浇灌过。
　　兆青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他以为爱是初春的细雨，结果爱是盛夏的暴风夹杂着水晶一样大的雨点儿，劈头盖脸浇了他一身。

　　兆青哭着哭着睡着了，醒过来时眼睛涩得厉害、睁了好几下才完全张开。他看到自己回到了自己卧室的床上，手里还抓着的康纳太太留下的信笺。
　　陈阳回来了。
　　兆青赶忙收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从“小世界”拽出来的信笺。他哭得太伤情，下床时腿打了个摆子才站稳。
　　兆青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凉水反复浇在脸上才彻底清醒。
　　兆青下楼去客厅时，刚好路过康纳太太的房间。那散落一地的编织品已经被陈阳重新归类、放在应该在的位置；床板被镶嵌好、床垫也归了位。
　　兆青倚在母亲房间的门框上，他望向床铺的方向笑了笑，在心里说谢谢母亲。
　　下楼时兆青脚步无比地轻快，直接卷起袖子走向着厨房。
　　兆青准备好好吃一顿照顾一下自己最近被忽略的胃，也应该对住进他家的“朋友”尽一尽地主之谊。
　　路过餐桌时，兆青看到自己的手机插着充电线，他按了下HOME键显示电已充满。
　　有两三个未接来电和几条信息。
　　兆青先回了几个电话，这才知道他的假期被他生生睡过去一天。距离他上次吃饭，已经是二十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兆青将自己归岗的时间和代课老师交流完毕，这才得了空看陈阳发过来的短信。
　　【今晚6点左右会带披萨回家，如果你醒了就先吃些水果等一会。如果你错过了，微波一下再吃。】
　　兆青看了一眼表，此时四点。他走到厨房看了一下冰箱里面的材料，之前存的时令蔬菜已经打蔫，冰冻的肉没受到任何影响。
　　兆青算了算陈阳回来的时间将菜单定下来，他用手机给陈阳回了一条短信，好似刚发出去电话便打了回来。
　　“喂，嗯，…我醒了。嗯，别买外带了，我在家里做一点，你那边都很顺利？…顺利就好，嗯好的。”兆青挂了电话又因这自然而然的对话有些不知所措，但生活总要向前走。
　　兆青从冰箱里面拿出一块牛肉放在微波炉里解冻，有些蔫的蔬菜正适合做炖菜。
　　兆青上辈子长时间一个人，他两辈子最大的兴趣就是看书、下厨。毫不自谦地说兆青的厨艺非常好，他是萝卜都能做出五个花样的人。
　　兆青洗了一些西红柿、胡萝卜、土豆和洋葱切成合适的菱形块。在国外没有适口辛甜的山东大葱，他已经习惯用香茅增香。
　　兆青用香茅把锅里的橄榄油煸香，又烧了一小锅开水，在西红柿顶端划了十字放在开水里滚了两圈拿出来浇凉水去皮，在手心上直接切成小块放进刚被煸香的油中，翻炒挤压成为番茄酱。
　　把切好的牛肉块放进刚烫过西红柿的水中焯出血水放在一边晾干，等待牛肉沥水的过程中他炒了个四季豆。
　　继续煸炒牛肉出油，放新鲜的花椒和八角，加水加番茄炖煮，再将土豆和胡萝卜扔进去小火炖煮。
　　手上得了空，兆青用青椒炒着猪里脊条，又拌了一些莎拉做凉菜。
　　兆青想着四个菜怎么也够两个人吃了。
　　兆青仔细回忆这几天和陈阳一起的生活，陈阳似乎没怎么吃过米饭。他寻思陈阳可能并不喜欢米饭，所以他蒸饭的同时切了几片法棍做主食。
　　一顿饭开始变得不中不西，好在吃什么主食对番茄牛肉都算对口。

　　弄了一个多小时。
　　兆青准备给出锅的番茄牛肉放洋葱提味时，他听到门开的声音，他回头看到陈阳已窜到客厅里。
　　陈阳的衣服上还滴着水渍，似乎是踢下鞋便冲进来了。
　　“呃…”
　　两个人面面相觑，忽然语塞。
　　“呃，我…就回来吃个饭，后半夜还得出去，我今年的执勤数不够。”陈阳说着尬笑起来，不知是因为自己过于‘负社会责任’，还是看着这样的兆青不习惯。
　　“哦，好，你稍微等会儿，马上开饭。”兆青说完捋着菜刀背，将上面的洋葱滑进番茄牛肉中。
　　等一下？陈阳哪儿来的钥匙？兆青突然想到这一点，又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陈阳都住了快一个礼拜，自己会不会太后知后觉了，真是服了自己。
　　陈阳：“我帮你，我能做什么？”他挽着制服衬衣的袖子。
　　兆青余光看到陈阳身上还挂着枪支。
　　兆青在心里笑说：陈阳那烹饪水平把菜切成有序的块状都费劲。
　　“你还是先把枪放一边吧，”兆青说着错身把凉菜端到餐桌。
　　陈阳想想也是，把枪保险栓好带着枪套直接一扔，全然堆在玄关的制服上。
　　兆青顺着看到玄关地上那一堆青黑的防水布料，他说：“把衣服挂起来…”
　　陈阳：“没事都湿了，一会儿还得穿，不折腾，我帮你把牛肉盛出来…喂，好香啊。”
　　兆青拿了一个竹制的小垫子放在桌上，说：“不用盛，端锅过来就好。”
　　陈阳领会把锅直接坐在竹垫上。
　　两个人一桌坐下谁也不知说什么，静了至少一两分钟。
　　没有言语，但兆青躲不开陈阳直勾勾的眼神，他硬着头皮说：“吃饭吧，”
　　陈阳咧嘴一笑冷硬的面庞显得有些傻，连带着因为食物烫热的嘶嘶哈哈和间断的赞美声飘在餐桌的上空。
　　兆青本想说哪有那么好吃，又见陈阳一口接一口吃得急。他觉得这种说法太过熟稔，也就只是笑笑并未搭腔。
　　陈阳吃着面包，眼神却一直往兆青的碗里飘。
　　兆青问：“你…喜欢米饭？”
　　“没所谓，这也行。”陈阳回得极快，让面包碎呛了咳嗽了声，喝了两口水才压下去。
　　兆青他刚好蒸了两碗，走回厨房拿布巾垫着从锅里面端出来，陈阳见兆青的动作迎上来接。
　　“小心烫…”兆青说着两个人的手指微微碰在一起，碗换了手指才分开。
　　陈阳：“你够吃吗？”
　　“嗯，我也可以吃点面包。你…快吃吧。你不是说，你一会儿还要出去。”兆青说完抿了抿嘴，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和陈阳有如此多的对话。
　　陈阳追兆青所有人都知道，但无非止于陈阳是像望夫石一般的等着兆青上下班，说难听点儿就是陈阳只知道尾随。
　　若不是陈阳一身警服，多来几次兆青都得报警。
　　陈阳对这世界上能遇到的所有人都说：一定会把兆青追到自己身边。他还未得到爱人就先划了领地，不让其他人进入。
　　但一遇到兆青，陈阳又觉得不能太莽撞，话也跟着少了。他自己都很惊讶，没想到这一次竟能忍耐这么久。
　　陈阳会在下雨天给兆青送伞、送咖啡，会开车装作偶遇试图载兆青一程，当然一直被兆青礼貌地拒绝了。
　　最近两个月西雅图治安一直不好，陈阳干脆拎着警帽大明大晃地跟着兆青，直到后者进家门后再消失在夜色中。
　　陈阳会特意到兆青家周围晨跑，两个人一前一后。他请了兆青喝了几次水，没多久就看到兆青自带了水杯。
　　兆青不会说拒绝的话，但会私下做更多准备固守着自己想要的距离。
　　偶尔陈阳和体制外的家人联系、说起兆青的事时，两个狗崽子总是会拿他打趣。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有对待兆青时会这样，也许越是珍贵、越会谨小慎微地对待。他就像是站在背光里的人，看着在阳光中微笑的脸有一种想要又想远远看着的心态。
　　现在陈阳终于等到了最好的良机，找到属于兆青的破绽撬开这个缝隙进入了兆青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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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首发：2018-01-05 17:3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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