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假面 （已重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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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大周的国都，天子脚下的繁华之地。
岳明远作为一门之主，理应是得尽量待在赋云门势力所在的恒州，免得局势不稳定。但是既然既然确实欠了屈幽一个人情，这也只好按照他的要求去金陵。
他其实不太相信屈幽真的是来金陵“省亲”的，但是也并不担心屈幽有什么其他的企图。大周其他的地方也许会对江湖人士比较宽容，但金陵不同，天子脚下，是容不得江湖势力造次的，更何况曲冥教的势力本身在中原地区就不是很壮大。
屈幽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也许只有到了金陵，他们才能知道了。
两人租了马车前去。为了路上走得舒服些，马车选的内部比较宽阔的那种，行进也并不很快。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屈幽就被晃得睡着了，岳明远忍着困意和晃动在看书。过了不知多少个时辰屈幽醒过来，天色都暗了，岳明远坐在阴影中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屈幽翻了个身起来，岳明远还是不动，低垂着双眸。屈幽伸了个懒腰，一边从水囊里喝水，一边用余光看着他。良久，岳明远终于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个人。
“你睡醒了？”
“我醒了好久了，”屈幽把放在他们之间的书和武器都扒拉到一边贴着他坐下，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倒是你发了好久的呆啊。有什么心事？”
“我？没什么心事。”
屈幽坐起来，支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
“呐，现在这里除了我们就没有别的人了。来说点机密的事情好不好？”
“......真的是机密会有人告诉自己的宿敌吗......”
“不是这种机密啦，”屈幽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说的是你自己的事。只有关于你的。比如说......”他想了一会儿，然后灵光一闪：
“这辈子，我绝对不要再因为练曲冥功练到走火入魔了，我也不想再跟什么人作对。还有，我一定要娶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媳妇。呐呐，该你了。”
“这种东西......”岳明远感觉自己脸黑了一半。
“岳盟主，作为一个双儿，你就不考虑一下......嫁人嘛？”
岳明远觉得指望屈幽提出一些着调的问题是世界上最愚蠢的想法，且不说他前世那些黑历史，就算没有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又如何？他冷笑一声：
“我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能公开，这种事对我来说有意义吗？”
“当、当然有意义啊！”这下是屈幽一脸认真了。虽然明知眼前的这个少年其实远不止十五岁，但是岳明远还是觉得......这个孩子气十足的神情，有点可爱。
“意义在于......呃，在于，会有一个人很高兴娶到了你！”屈幽感到脸上有点烫，而且不自觉地，看着马车的顶棚，而不敢去看岳明远的脸，“在于......也许，就会多出来一个孩子，他会很骄傲自己有一个这么出色的母亲！你说是吧？”
——这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屈幽想，于是感到自己的脸上似乎有所降温，鼓起勇气与岳明远对视着。
岳明远的嘴角是向上弯起的，但是他的眼睛里似乎并没有笑意。屈幽看了又看，弄不懂他在想什么，难道是，对于这种这么重要的问题，他的回答不够充分？
“呃......因为那个人他很高兴能够娶到你，”屈幽挠着头，绞尽脑汁想到，“所以他能好好地照顾你，他就会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当你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因为你对他如此重要，所以他会把你为他生下的孩子当成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护，因为这个孩子会把你跟他永远联系在一起。岳门主，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屈幽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想弄明白那张已经和自己敌对了许多年的脸上的表情是什么含义，但是却始终看不出悲喜。
“明远......”
“你说得很对。”末了，岳明远闭上眼，低声说道，“你说得......都很对。这都是很好的想法。只是......”
“只是什么？”屈幽急于听到接下来的话。
“只是没有意义。”岳明远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意义不明地冲他笑了笑。
屈幽很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你还知道什么是荒谬？林瑾然那家伙害你那么惨，至今还对那他抱有感情就不荒谬了？”
“我......”岳明远一听到这个问题就头疼，“我爱他又和他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一厢情愿是什么鬼？两情相悦难道不好吗？”
——两情相悦？
岳明远心想，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个仅仅是因为出生，就连自己的父母都会嫌弃的孩子，要怎么才能说服自己相信，家门之外还会有人能够真正地爱着他呢。爱说出来很简单，但是谁知道说出这样话的人心里的真实想法呢？
一厢情愿就不一样了——他早就习惯了一厢情愿。就像很多年前在黑暗里等着父母能够回头看看他，能够发现他是如此地出色......但终究只是他自己的愿望而已。他太熟悉一厢情愿了，熟悉到如果没有一个一厢情愿的对象，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连单方面的痴情都不存在了，爱一个人的能力也就彻底不在了。
“明明是一个双儿，人人不待见，但是居然能在武林大会上夺魁，还成为了武林盟的盟主，难道就不荒谬了？岳明远，荒谬的事情你干多了。”
“这不一样。”
你懂什么？
说服自己，自己可以成为武林盟主，和说服自己能够相信一个人的爱，根本是不一样的事。后者中，自己是被动的地位。
“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听你说话，”岳明远轻声说道，“这个话题就打住吧。谈下去没什么意义......不管怎样，总是不注意别人说话确实不太好。”
其实在前世也没有什么人有多余的话说给他听。
——屈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容易走神和一个嫁不出去的双儿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其实......没有。他只是想找个理由，问岳明远这个问题而已。
普通人家的幸福，对于他们来说是难得的，在他们得到这样权势的那一刻，他们就必须承受权势带给他们的责任和重量......但是，总不是连一丝可能都没有的吧！如果真的幸运遇到一个可以和深爱之人共度一生的机会，难道不去抓住吗？
只不过屈幽眼中的这个一丝可能，在岳明远那里好像是彻底不存在的。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屈幽很不甘心：
“我......”
“我们到客栈了。”
岳明远平静地打断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假面 （已重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