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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坚强的双重含义——奥古斯塔 隆巴顿 ...

  •   【11】坚强的双重含义——奥古斯塔 隆巴顿
      【“没有谁是生来坚强的。我倒希望你永远也不会有像我这么坚强的一天。”】

      一九八四年的七月二十日只在我漫长的生命中留下惊鸿一瞥,便悄然逝去。我并不太清楚那天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自己喝了不少酒,头痛欲裂,大概是被爱德华像扛飞天扫帚那样给扛回去的。

      爱德华……我想起自己冲他嚷嚷的那些话,突然觉得愧疚……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适应了屋里强烈刺眼的阳光。我惊讶地看到满眼血丝、带着胡茬的爱德华正坐在病床前,目光呆滞地盯着床单上的一点,甚至都没有发现我醒过来了。我浑身无力,只得清了清嗓子,这才看到爱德华的眼睛恢复了平时十分之一的光彩。

      “你怎么了?”我皱着眉问他,试探性地问道,“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这一定是我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关于他工作的事情。可过了半天,他还是只静静看着我,不说话。我这次真的慌了。

      “看你的表情,你不会被开除了吧?”我小心翼翼地说,接着露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轻松笑容,“没事,我养你啊!”在那一刹那,我真的以为爱德华再也不用去魔法部上班了,而我们家的壁炉也终于不用再有什么不速之客了。我甚至都开始计划着也许我们可以出去度假,去温暖的海边享受海风与阳光。

      我事后想,也许是我说的那句“我养你啊!”将爱德华这只骄傲自大的狮子给戳醒了。

      “简,你以后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爱德华用老师管教学生或是上司教训下属的严肃口吻说道,“你知道你这次——”

      “我知道,不就是多喝了点酒吗——”我不甚在意地说,但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又把这只格兰芬多狮子给触怒了。

      “‘不就是多喝了点酒?’”他恼怒地重复着我的话,“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我瞪大眼睛,惊讶的表情几乎要掉到地上。

      “我还真的不知道……”我有气无力地说道。爱德华看着我无辜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一日,我和爱德华的儿子艾伦 威廉琼斯出世。他有一双和爱德华的父亲一样的湛蓝色眼睛。爱德华坚持要给他取一个“A”开头的名字。我无可奈何,只是同样坚决地用了威廉的名字作为小艾伦的间名。

      自从小艾伦出生,我的生活就完全被这个小家伙占据了。在最忙碌的时候,我甚至把留守在庄园里的家养小精灵菲拉都唤了过来。

      “简小姐终于想起菲拉了!”瘦弱的小精灵在我脚边哭天抹泪,“菲拉还以为简小姐抛弃菲拉了!”

      小艾伦听到如此尖锐的声音,也跟着大哭了起来。我无力地发现,自己已经被淹没在了婴儿和小精灵这两种以声音尖细和哭声震天而著名的物种的二重奏里。

      不过说句公道话,有了菲拉的帮助,我的工作量确实减少了很多。只不过我发现每次爱德华看到我支使菲拉去干活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点别扭。这次我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但还是打定主意等我不那么忙的时候就把菲拉重新派到庄园里去。

      一九八七年,爱德华接到了傲罗办公室副主任的正式任命,从此家里壁炉迎接不速之客的频率从每月一次变成了半月一次。三个月后,我忍无可忍地和他大吵了一架,在那之后他搬去办公室住了一个月才又重新搬回家。在此之前,我几乎做好了离婚的准备。

      一九八八年,我的药店开了第四家分店。我不再因为壁炉里是不是有闯入者而和他争吵,因为我开始变得和他一样忙碌。现在的住处与其说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家,倒不如说是艾伦和菲拉的家、我和爱德华的旅馆。

      一九八九年,我因为一封特殊的来信不得不和爱德华好好谈谈。此时我才猛然惊醒——我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我的丈夫坐下来好好地说过话了,我们甚至都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过早餐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一同在对角巷工作的日子。我想起来他隔三差五地找各种理由接近我,就是为了弄清楚我是不是在为神秘人做事;我想起他在情人节那天送了我一大束玫瑰却被我怒气冲冲地丢出药店;我想起我们坐在冰激凌店的那些温暖而不真实的午后;我想起他晚上带着满身伤痕闯入我的阁楼……蓦然回首,我惊讶地发现过去的我们竟然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说;而现在的我们,几乎成了名义上的夫妻,最熟悉的陌生人。

      三十三岁的我终于也到了开始疯狂地怀念过去的年纪。

      周二的早晨,我拿着阿尔吉隆巴顿的来信去了部里。现在的我甚至对于爱德华是否能在家认真地、不受打扰地听我说完一件事情完全没有把握。我看着机器吐出的银色徽章(简 琼斯,咨询事务),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我被人流裹挟着涌向入口,又十分费劲地挤出人流,走到“安全检查”的牌子下。孔雀蓝长袍的巫师拿着检测仪在我身上例行公事地扫了一圈,对我嘟囔道:“魔杖。”

      我掏出我的魔杖递给他,但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自己的魔杖。这让我稍稍挽回了些安全感。

      我的魔杖被扔进一个黄铜机器里,接着机器微微震动,飞快地吐出一张窄窄的羊皮纸。

      “十一英寸,黑胡桃木,杖芯是蛇的神经,用了二十二年。对吗?”他没精打采地问道。

      “谢谢。”我将魔杖从机器上拿了回来,习惯性地淡淡微笑。

      我重新回到魔法部职员上班的潮流之中。我被一群呵欠连天死气沉沉的魔法部雇员推搡着进入了一架升降梯。身旁的一名年轻女巫的头发被染成了鲜艳的粉红色,在一众故作严肃老成的职员中十分显眼,让我想起了艾伦喜欢吃的泡泡糖。

      随着楼层的不断上升,不断有巫师出去,盘旋在头顶的浅紫色纸飞机倒是有进有出。到了第三层(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几乎所有的巫师都走出去了。升降梯里只剩下了我和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年轻女巫。

      “今天的天气真是糟透了,不是吗?”她用一种极为轻快地语气对我说着。我看到她的头发微微皱眉。说实话,就算我还是名年轻姑娘,我也不会想到要把自己的头发染成这种颜色。我突然有点同情年轻女巫的父母了。

      “第二层,魔法法律执行司,包括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傲罗办公室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升降梯里机械冷漠的女声说道。金色栅栏门缓缓拉开,我跟在粉红色头发的后面,一路到了嘈杂的傲罗办公室,刚巧看到爱德华拿了一张长长的羊皮纸名单,念着上面的名字将候选者挨个叫进去。

      我极有耐心地站到了一个角落,仔细观察起爱德华。他今天穿了一身正式的黑色袍子,袖口的银质扣子微微反光。我注意到,他的脸颊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添了道新伤,不过对于他的成熟英俊并没有丝毫影响。他拿着羽毛笔的右手上有一道伤疤,这个我是知道的……

      爱德华念完最后一个人名,习惯性地向周围扫了一眼,这才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我。“简?”他疑惑不解地看向我,显得有点疲惫。

      “我有事找你,”我走上前去,感觉到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爱德华困惑地看着我。“琼斯,别忘了昨天的任务报告!”突然有这样的声音从里面的一个小隔间里传出来。他犹豫了一秒钟,转头冲着里面的人喊道:“我知道了!”

      “出了什么事?”他转过脸低头看我,看着我目光沉静,“亲爱的?”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叫道。

      “隆巴顿先生来信,邀请我们周六下午去黑湖码头。你知道,他是个很有声望的药剂师。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但是——”爱德华点头,用歉意的语气说道,“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一周都在进行新人的选拔。我真的走不开,实在抱歉。要是你早点和我说——”

      “我知道了,爱德华。我知道了,”我不想在这里给他难堪,但也不能将自己的怒气完全压下去,“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情的话,我会提前半年就和你预约的。”我微微讽刺道。

      “半年用不着,你提前两周和我说我就能安排的开。”爱德华诚恳地说,似乎没有听到我话中的讽刺。我看着他认真的目光,突然笑起来。

      “好,很好,好极了。爱德华,我下次一定会提前两周和你预约的,”我已经被他的诚恳折磨得心力憔悴,“我周六自己去。现在没事了。那么,你回去工作吧。”

      “你和艾伦,还有菲拉——你们都还好吧?”他突然问道。

      “一切都很好。你该回去工作了,”我用坚定不移的口吻说,“我也该去忙我的事了。再见了,爱德华。”

      于是在那个下着微雨的周六,我独自前往了黑湖码头。远处的霍格沃茨城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空气中有下雨天独有的潮湿味道——身为一名药剂师,我总是对味道很敏感。

      在这次称得上是圆满的小型聚会上,我见到了很多意料之中的人——身材臃肿的、已经退休的斯拉霍格恩教授亲切地和我打着招呼,我微笑着感谢他推荐到我店里来的贝蒂艾博(这名姑娘对草药十分在行,上周及时地发现了掺在熊葱里的秋水仙);体格消瘦的达摩克利斯贝尔比端着酒杯在和旁人讨论是否能发明一种帮助狼人在满月时减轻痛苦的药剂,而对方已经露出了对这个话题的厌倦;一大把年纪还精神矍铄的阿尔吉隆巴顿先生正在湖边端着一杯饮料和一旁一个年老女巫聊天,那名老女巫的帽子上装饰着一只秃鹫标本。

      我找准目标,端着酒杯走过去,在半道碰上了我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西弗勒斯斯内普刚刚摆脱贝尔比的滔滔不绝,而后者不得不去寻找下一个可能对他的药剂感兴趣的人。

      上一次见到斯内普是在艾琳的葬礼上,距离今日已然过去了四五年的光景。我说服斯内普,将艾琳埋在了家族墓地,就在离威廉不远的地方。斯内普的再次出现提醒了我对艾琳的最后许诺。

      ——我已心无怨恨。

      “琼斯夫人。”

      “斯内普教授。”

      我们互相点头致意,擦肩而过,就像这场聚会上两个随意碰到的陌生人,似乎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终于已经被岁月冲刷得只剩下浅浅痕迹来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我走到湖边。老女巫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我的耳朵。

      “……很明显没有他爸爸的才气。弗兰克在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出魔法能力了,可纳威——”她突兀地停下,很明显是发现了周围有了外人。而这场谈话的内容并不适合让外人听到。

      那名突然闯入这场谈话的外人就是我。可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老女巫连同她对面的阿尔吉隆巴顿先生都一齐看向了我。我进退两难。

      “简 琼斯,你知道的,”阿尔吉很意外地将我介绍给了那名老女巫,又转头和蔼地看着我,“这位是奥古斯塔 隆巴顿,弗兰克的母亲。”

      阿尔吉隆巴顿特别的介绍方式似乎奠定了我们接下来谈话的主题。我当然知道弗兰克 隆巴顿。他和他的妻子艾丽斯隆巴顿在战争结束后不久被神秘人的手下折磨疯了。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我犹豫着走上前,为自己的身份而苦恼尴尬。

      简 琼斯,傲罗的妻子;简 普林斯,食死徒的妹妹。我并不能像安多米达那样理直气壮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我没有被家族除名,我没有选择立场,我甚至还继承了家族的一大笔遗产至今生活优渥安逸。和很多人比起来,我无疑是幸运的,但这也更加凸显出了我的懦弱。

      我犹豫不安地走上前,像等待宣判的犯人。

      隆巴顿夫人用她那高傲的目光审视着我。我将眼睛从她的绿色长袍、虫蛀的狐皮,一直移到了她装饰着秃鹫的帽子尖。

      “你一定是普林斯家的那个姑娘,”隆巴顿夫人伸出一只鹰爪般干枯的手递给我,“我以前听弗兰克提起过你——他和爱德华是很好的朋友!”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沉甸甸的。我从没听爱德华提起过弗兰克 隆巴顿,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我突然意识到,我几乎对爱德华的世界一无所知,而爱德华几乎也对我的世界一无所知。

      我们只是对彼此的过去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就像透过被磨花的玻璃窗看向窗外。你能看到所有的景物,但同时,你也看不清所有的细节。

      我握住她干枯的手,勉强笑笑。

      在这时,一个年轻的侍者在阿尔吉耳旁飞快地说了句什么,他露出歉意的表情,跟随着侍者离开。我尴尬地端着酒杯,看着隆巴顿夫人头上的秃鹫,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她爪下的猎物……

      看来我一紧张就胡思乱想的毛病直到今天也没有变。

      “隆巴顿夫人,很高兴见到您,”我说,“对于您儿子和儿媳的事,我感到很遗憾。”我中规中矩地说着客气的话。

      “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孩子,”隆巴顿夫人对我抬起她高贵的下巴,“他们为了更美好的世界牺牲了自己的理智与健康——我为他们感到骄傲!”

      听她说完这句话,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我突然想到了威廉,我想起了他亲手写在信纸边缘的那句话——“我再度感到我曾经拥有的火焰”。

      “我的哥哥……威廉普林斯。他为了同样的事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我的声音逐渐低下去,“但我从来没有像您一样对别的什么人说我为他感到骄傲——因为他曾经是一名食死徒。”我羞愧地说。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一方面,我以讥讽的面孔面对那些对所有斯莱特林都有偏见的人;另一方面,我却不敢在众人面前为自己的哥哥正名,就因为他曾经是一名食死徒。我花了八年的时间终于看到了这一点,而隆巴顿夫人一眼就看到了。

      “如果你自己都不能说为他感到骄傲,那又能指望别人说什么?”隆巴顿夫人突然将自己的声音放柔,让我一时间有点不适应,“威廉普林斯……是啊,我听说过,很勇敢。在那样的情况下为魔法部提供情报……”

      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滚过我的鼻腔。接着,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双眼湿润,声音哽咽。

      “您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您认为他很勇敢,他值得受人尊敬?”我有点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孩子!难道你的亲人为此付出生命就是让你在这里以他为耻的吗?”她的语气变得严厉尖锐,帽子上的秃鹫骇人地抖了抖。

      “您不介意他曾经是神秘人的手下吗——您的儿子和儿媳——”我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止住话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奥古斯塔 隆巴顿斩钉截铁地说,重音落在了“你”而不是“骄傲”上,“至于我们怎么想、怎么说,那是我们的事。”

      片刻的静默。

      “你用不着太在意别人怎么说。孩子,你太敏感了,”她严厉的目光顺着鼻尖瞅向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那些闲言碎语就像这变化多端的天气一样。永远也别让它影响你的判断!”

      我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记得很久以前,在一九七五年入秋的对角巷,十九岁的女孩子可以早晨一边端着自己喜爱的花草茶暖手,一边对着厚厚的药典坚定地说着她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十几年过去了,我也在不知不觉间丢弃了自己的坚定。旁人的目光不断腐蚀着我的心,正如绿色的锈迹慢慢爬上铜像光洁的表面。

      “谢谢您,”我由衷地说,“我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和您一样坚强。”

      “没有谁是生来坚强的。我倒希望你永远也不会有像我这么坚强的一天。”

      我会意一笑,坦然地面对着隆巴顿夫人审视般的目光。

      我们的谈话没有继续下去。就在我们谈话的空当,码头另一侧发出了很大的动静,似乎是有“扑通”的落水声。我扭头看到几名成年巫师合力将一名小男孩从湖里捞了出来。那名小男孩蜷缩在一堆毯子里,浑身发抖,圆圆的脸十分苍白。

      “梅林!”我身旁的隆巴顿夫人低声惊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老人家已经以幻影移形的速度出现在了码头的另一侧。

      我后来听说,落水的小男孩是隆巴顿夫人的孙子纳威。我一直以为是一次意外,直到很多年后我才听说了那日的真相。说来也是个很可笑的理由。阿尔吉隆巴顿先生为了迫使纳威展露出魔法能力将他从码头上扔了下去。很遗憾,他并没有看到他想要的结果。但值得庆幸的是,纳威 隆巴顿确实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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