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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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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发生后，他娘把那几个小倌给臭骂了一顿——她把儿子打乡下接来，不是为了让他在这里做这种行当的，谁知怎的就出了这样乌龙。但青楼向来是个吃人地方，哪怕是花魁，遇到这种事业是难免。
然而那一晚不是沈念辛可以轻易忘掉的......那种屈辱和快意的印记，就好像烙在他的灵魂深处一样，总是在他不经意的时候，让他恐惧、烦不胜烦。
暖阁里四季如春——地上凌乱地放着干花和饰品，空气里飘荡着挑逗的情香......一看便知不是正经地方。阿辛傻傻地跟着前面的哥哥们，不知他们要带他去哪儿。
“衣裳除了，看看‘成色’。”
阿辛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不安，但是他不敢反抗，任人从头打量到脚。
“瘦了点啊。”其中一个哥哥皱起眉头，“而且你不觉得他小了点吗？”
另一个拆散了他的发髻，任那一头青丝垂落下来，遮住了一身青白色的肌骨。然而那面容和挽娘竟有八分相似，纵然年幼，媚态天成。
“啧，不愧是花魁的儿子。”
“......不，你确定是这样吗？这孩子......”
“挽姐儿比我们知道规矩。他进了这馆，那就是这个意思了。两个孩子。咱这楼再大，也养不了闲人。出来做事是迟早的吧。”
“你说的是。”
不......什么意思？什么闲人？什么迟早？
阿辛害怕了，可是在乡下时候，他平日里从不敢在他人面前插话，此刻他除了颤抖，什么也做不了。香汤沐浴，胭脂上妆，身上缠满了凌乱的红绳，股间打着暧昧易解的绳结——在小倌馆中，这是处子初夜的意思。
他怕到根本不敢动弹，可是别人只以为他是温顺......还以为这都是他娘默许了的。他被关进点着奇异香气的隔间，默默蜷缩在角落里。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自己睡过去了，忽然有人粗暴地扯着他的手腕，不顾他的惊呼把他硬生生扯了过去——
“咦？谁在这里？”
......原来是个噩梦，恰巧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而已。现在的他是沈念辛，皇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皇子之一。与其他的皇亲贵胄向来不和，这等明媚春日，也宁可独自躲在山石后面小憩，不知怎的就做起了噩梦，又不知是是谁这么多事，竟生生把他从假山背后拖了出来，害他回想起当年惊心动魄的那一刻！
这人......当真是好生粗暴！大概是从寒冷的地方回来的罢，手背都皲裂了，掌心里厚厚一层茧子，意外地温暖......不，是烫手！
远远地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问道：
“邵安，你在和谁说话？”
邵安却没能回答，她傻傻地站在那儿，手中握着一截汗津津的皓腕，白的仿佛在发光。邵安所见的所有富贵东西加起来，都比不上那腻滑的质感，都带不来那突然的心悸。如美玉、如碎银，如边疆的月......眼前的美人似乎是受了无端的惊吓，犹如病容，然而这少年比她所能想到的最美的人，还要美上十倍。
“没什么，哥哥。”她好久才回话道，只是声音突然又变得轻柔起来，“只是......不知道哪儿突然飞出来一只可爱的小鸟。”
粗人，真是个粗人。沈念辛心里嫌弃，脸上却发烫。她是那样高大，还穿着磨损严重的战甲......似乎每一道衣褶里都藏着粗粝的黄沙，磨损的战甲里有说不尽的故事。麦色的脸庞年轻俊美，黑夜般的双瞳，盛满了滚烫的月光。似乎害怕被那热度灼伤一般，他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腕。
“放开.......！我是皇子......你怎可如此无礼！”
“啊，我弄痛你了吗？对不起......你怎么会在这里？等等，你身上全是冷汗！”
邵安像是完全没听懂他说什么一样，好像发了痴，一只手掏出帕子，居然拭上了他的脸。
“滚，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沈念辛又惊又怒，入宫几年了，少有人敢这样对他。可是现在他的身份忽然不灵了——没有了身份的庇护。他不过还是个差点在小倌馆里遭遇不幸的孩子。他的指甲划伤了邵安的手，终于惊醒了她。
“对不起。”她还是那样喃喃地说道，眼神炽热，但是脸上透着傻气，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居然碰我的脸......我、我要治你的罪！”
虽然这样说着，然而沈念辛底气不是很足。冒犯皇子该是什么罪呢？如果闹大了的话，这个罪名可能会......很重。不过对方似乎完全没有“眼前是一位皇子”的意识呢。
“那我向你赔罪吧。”良久，她叹了一口气，松了松战袍的领口，露出蜜色的脖颈和锁骨。也不知怎么了，明知道是无礼，可是沈念辛的视线就好像被黏在了上面一样......
原来那里有一枚紫色琉璃坠，色泽完美如同晶石。和那蜜色肌肤交相辉映，竟然艳丽至极。邵安摘下那吊坠，小心翼翼地放到他手心之中。
“这是西域的紫色琉璃......十分罕有，是我儿时玩伴所赠之物，一直以来寸步不离我身，如果殿下不嫌弃，可否抵末将非礼之罪......”
......紫色琉璃，在一些说法里，是“情\\欲”之意。从前沈念辛不以为意，看着邵安亲自将它自颈上摘下，才知是然是不然。就是不知道她这“儿时玩伴”对眼前人是几个意思，眼前人对自己又是几个意思。那极美丽澄澈的琉璃坠放在自己手中仿佛是融化的岩浆似的，沈念辛惊慌之中便掷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脏东西，我才不要你的！”
他这一摔，倒是摔回了邵安的理智。邵安心说美色当前真好比猪油蒙心，她忘了，这东西岂止是儿时玩伴所赠之物，而且还是他的遗物，匆忙将那吊坠拾起，幸而这一路没有铺上石板，吊坠安然无恙。她将拿那吊坠戴回去，匆忙谢罪。
然而见那琉璃再次隐于她衣衫之下，无从得见，沈念辛忽然间便呼吸急促起来，心头尽是焦虑。
“给我。”他鬼使神差地说道，执拗地朝她伸手。
邵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知道长得好看的人为何都一个样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她整理一下衣领，不以为意。沈念辛更急了，脱口而出：
“你若不给，我当真要治你的罪了！冒犯皇族，你以为只你一个人有罪么？你还有个哥哥呢！”
其实他还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朝中哪一家，但想来，一定是将门之后。看着邵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和怅然若失，他竟顿生出一丝快意，于是他大大方方伸出手去。
“我......末将方才说过，这是昔年玩伴所赠之物，而且殿下也说了不要的......”
“你不给，我就自己抢了！”
邵安一咬牙，便把坠子给了他。心说自己可真够白痴的，怎么偏偏惹上了这么一位主儿。只知他美，不知他身份高贵，喜怒无常。是自己有错在先，但是对方也欺人太甚。只是自己被邵将军收养，等于寄人篱下，总不能给恩人带来这些不必要的麻烦。没法子，只能交出自己一直以来最心爱的贴身之物，只好当被狗咬了一口了。
沈念辛把敲诈来的赃物往自己胸前一戴，想到自己反将一军，顿时得意非凡。
邵安垂头丧气地走了，但是沈念辛知道，她迟早还会回来的。回来看看自己有没有珍惜那紫晶吊坠......还有他这个人本身。
“你不会忘了我的。因为你在我身上花了大价钱，但是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这是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站在隔间的门口，对着那个懊恼的男人说的。那人花了许多银子把他拍下，但就在最后一步之前，被挽娘还有他弟弟制止，到手的鸭子飞了。而且已经做到这程度，按规矩只能退三成的银两，令他恼怒不已。但规矩就是这样了。
少年拖着撕碎的衣物，站在屏风后面。懵懵懂懂，凌乱不堪，却偏偏风情万种。他忽然不再害怕了，好像就在一夕之间，他也不再是从前的他了。于是他笑着对那人这样说道。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说。
......很多年后想起来，他不由得苦笑。虽然在当皇帝上毫无天赋，但是当表子居然无师自通。
沈念辛是被热醒的。大夏天的屋子里生了炭盆，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外面哗啦啦地下着大雨，皇后和她的伙伴们在走廊上，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东西。他冷笑一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居然是个梦中梦。
......
邵安的会开到一半，就因为皇上忽然醒过来，而被迫散场了，本来邵安准备了一整套分析准备因材施教，现在话全憋在肚子里。
“......皇上，外面冷，臣妾扶您进去。”邵安一边劝阻着，一边疯狂使眼色让几个宫女先退下。
她现在正处于一种极度悲痛的状态中。大概是吃了教训吧，沈念辛并不是像一开始那样衣着单薄出现的......正相反，他穿得太厚实了，厚实到直接裹着被子出来了，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炸春卷。
——住手！放开本宫的小被几！你把它弄湿了！
阿辛病容犹在，细软的黑发亦是睡得有些散乱，但并没有病到神志不清。甚至，因为邵安相当粗暴的干预，仅仅睡了几个时辰，他的病就已经隐隐有了好转的迹象。沈念辛一点都不想承认......皇后总是正确的那一个，实在是恼人至极。
沈年煜那家伙说什么，皇后性格强势，却十分心细，如果故意到了她宫中，却对她不理不睬.......那么多半会引起她的注意，使她百思不得其解。
沈念辛说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后宫争宠的手段呢，还是段位极低那种。然而沈年煜一本正经，极其认真地保证，他可是妇女之友，这么做绝对没问题的。
“对了对了，如果臣没有记错，皇后娘娘喜欢照顾别人，尤其不允许别人欺负她宫中的人......如此看来，如果娘娘当真看重陛下，陛下故意穿得单薄些，一定会被娘娘好好‘照顾’......”
——呵呵，果然是好好照顾了呢。这也是小皇叔意料之中的吗？沈念辛一想到这里不知道是该来气，还是该怎么的，只得极不满地“哼”了一声。
“皇后这茶不错，给朕也来上一杯吧。”
邵安没法子，只能拿了杯子开始倒茶，但是等茶倒好了，转头一看，发现皇上已经旁若无人喝上了她自己没喝完那杯。加满了蜂蜜的那杯。
喝就喝吧，为什么还要舔杯沿！邵安看得背后发毛，然后忽然想起来，阿辛确实是喜欢吃甜的东西。
“皇后是对朕有什么意见吗？”
明知故问！
“没，皇上还要一杯吗？”
沈念辛若无其事地递上了杯子，看得邵安很想揍他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双方其实都很欲【淡定】
皇后当年也是吃过瘪的！不过从头到尾都是个强受（？？？）
哦对了，其实阿辛是长得小，实际年龄是比看起来和大家以为的要大，看过另一篇文的亲可能知道，他进宫时报上去的是他弟弟的年龄（......）所以当年翻的并不是一辆童车！不是！
【求生欲极强】
又要表现出他性格到底为什么这样，又要写得不乏味，又不能太露骨......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