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明唐]缚火》阿落

2、【二】浩气营地

　　陆司渺这人，是个十足的恶人。不说吃喝嫖赌占尽，又是个嗜杀如命之人。但这是恶人谷，若你不是大奸大恶，兴许还枉被称一句恶人。所以陆司渺很是讨那些老大们的喜欢。他脑中没有战略部署，没有进退之术，指挥说哪里有人头，他弯刀手起刀落，血都不会流出来。
　　但凡杀人，他从不问缘由。这是身为一个杀手的简单。

　　但是那日之后，他第一次问自己，为何不在那处手刃了那小唐门。他从不曾是个犹豫之人。

　　第二日他飞抵昆仑，鬼使神差地隐身去了浩气营地。说是刺探军情，却在三三两两准备粮草的浩气人中有意无意找寻，但是他并未找到。

　　后来这件事他便忘记了。
　　直到三个月后。已经进入寒冬，极北之地的昆仑常年银装素裹，在寒冬之中天气更加显得仿佛吃人的猛兽。如果身上有一处没有包得严实，风便会灌进来。
　　不过，习武之人，区区严寒，不足畏惧。恶人谷中还是有人在大冷天袒露胸肌，好比小疯子莫雨，好比陆司渺。
　　陆司渺一早就跑去昆仑杀人了。冬天一箱一箱的物资要从昆仑运往恶人谷，也有物资一车车运往浩气的营地，在来往的道路之中，风雪交加，极容易就被敌对的人盯上，再也回不去了。
　　他深知这一点，对于昆仑的熟悉已经无谓天气和视野，穿着白色的衣服和飞雪融为一体去抢劫那些艰难前行的镖车。
　　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一个镖车旁看见那个唐门少年。
　　少年披着斗篷，兜帽盖住了大半张脸。身上已经沾满了飞雪，他用手挡住扑面而来的风。陆司渺跃到他身后，他似乎已经察觉，回头之时，陆司渺的弯刀已经划开他的斗篷，兜帽之下的马尾忽而散落出来。
　　少年的眼里有惊恐和不安，他倒退了两步，从身后迅速抽出千机匣。陆司渺愣了一下，少年已经不知所踪。
　　啧。陆司渺舔了舔嘴唇，他应是还在原地，蓄势待发的追命，他已经听见千机匣架好的声音。他默算时间，忽而钻入地中。少年身形出现，他从地面跳出，恰好在背面碰见少年惊恐抬头时候飞扬起的马尾。
　　极清新的味道。夹着半湿拂过他的鼻尖。陆司渺的手架在他的肩头，脸却不自觉往前靠了一些。他的鼻尖便碰见了少年的耳廓。感觉少年的呼吸停滞了一下。陆司渺凑到少年的耳边，浅笑道：“哟，又见面了。“
　　“我们见，过吗？“少年微微侧过脸。
　　陆司渺：“随便说说。”
　　“……”

　　虽然少年不动声色，陆司渺却能感觉到他的害怕。陆司渺坐到货物之上，居高临下望着少年。少年重新披上斗篷，身形微微战栗。他把千机匣收好放于腰后，垂眼道：“学艺不精，丢了唐门和浩气的脸，东西你拿去，至于我要杀要剐随意你。”
　　陆司渺勾勾嘴唇，弯刀尖端挑弄着货物上的麻绳，轻笑道：“耗子都有志气。但有志气，又做不成老子。“
　　少年忽而冷笑一声看他：“恶人又都是胆小鼠辈，专干下三滥之事。”
　　陆司渺一把掐住他的下巴，眼中戾气浓郁，嘴角仍然含笑：“这么恨恶人，是被恶人干死了亲爹啊？”
　　少年浑身一震，仿佛是触到逆鳞一般从背后端起千机匣，让陆司渺也愣了一下。少年双眼睁大，一脚踢翻旁边的物资车，端起千机匣一发夺命。陆司渺身形闪动，从他背后一把夺过武器。
　　少年的头狠狠撞到车的横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