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请你指教》十八少女病

30、第三十章

　　余笙站她面前，黑色的刘海被风吹起来，轻轻巧巧的覆在眼睛上，像代表着偃旗息鼓的黑色战旗。

　　余笙看着奚言的脸，又微微移开了视线。

　　“他们可能还没走远，我送你到家吧，”余笙把刘海轻轻拨开，语气略微不自在，“反正就在附近。”

　　我送你到家，和我送你到家吧，前者多了不容置喙的味道，奚言没开口说好，但也没拒绝他。

　　夜风有些凉，奚言穿的又少，一阵风过来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往下掉，奚言一眼就瞄上了余笙的薄外套。

　　她咳了一声，原地站住了，“晚上好冷啊。”

　　前面的人毫无反应，过了好久才嗯了一声，低的像幻听。

　　奚言不愿意轻言放弃，意有所指的开口，“毕竟我还穿着短袖呢。”

　　依她看来，在这句话说完，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会知道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结果奚言只等来冷冰冰的几个字，“你活该。”

　　奚言：“…………”

　　真是无情！

　　又一阵风过去，奚言没忍住缩了一下胳膊。

　　南方城市本来就四季温差很大，更别说是换季时节，早晚差个将近十几度甚至二十度是常有的事情。

　　奚言在心里暗暗的后悔，早知道走的时候就把校服拿上了，虽然丑，好歹这种时候还能有个挡风的作用。

　　身后的动静好像变得微弱了，一直叽叽喳喳的奚言也蓦地安静下来，余笙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见到她缩着脖子双手抱臂的怕冷样子。

　　她本来在女生里就是偏瘦的体型，脖子细且长，一缩起来显得尤为可怜，像一只雪地里的瘦弱鹭鸶。

　　余笙朝下又看了看，奚言的一双腿也露在外面，她的短裙为了显得腿长还非常心机的往上改长了几厘米，好看是好看，但是在御寒方面，没有任何作用。

　　奚言小心翼翼的抱成一团，刚跟在余笙后面走了两步，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迎面盖在她脸上。

　　头被整个盖住一瞬间没有了视觉，奚言刚想骂人，忽然意识到这是余笙的外套。

　　有着温暖体温的，驼色的，还带着浅薄的洗衣粉味道的外套。

　　余笙的声音紧跟着盖在她脸上的外套一起传过来，“我也不是很冷，给你吧。”

　　奚言赶紧把头上的衣服扯下来披在身上，外套不厚，这个季节穿刚刚好，就是对于奚言来说稍微大了一些。

　　外套的下摆刚好能盖住她大腿的位置，袖子也松松的拖出来一长截，只露出奚言的半个指尖。

　　其实还挺符合今年流行的宽松风格。

　　怎么办，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朝外溢，怎么塞都塞不回去。

　　余笙闷声开口，“怎么不走了？”

　　被打断思绪的奚言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转移话题，“你家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味道怎么和超市卖的不太一样。”

　　余笙并不会关注家里洗衣液的牌子，但是林婧是那种什么类型都会尽力用最好的类型，洗衣液这种消耗品也会在旅游的时候不辞辛劳的从国外背回来，毕竟是自己辛苦拎回来的，所以牌子他稍微有点印象。

　　“The Laundress。”

　　余笙最后一个音节落地，奚言脑子里想的却是学霸不愧是学霸，英文发音都这么好听。

　　两人又安静下来，然而这一次打破平静的却是余笙。

　　“你以后，”他停顿了一下，像在踌躇该怎么开口，“不要再和那种人混在一起了。”

　　奚言抬起头，皱眉，“那种人？哪种人？”

　　“就是刚才那群人，”余笙的眉头也皱起来，“你知道你被他们抓住之后的后果吗？”

　　“我当然知道，”奚言刚刚缩起来的脖子忽然挺直，“我当然知道后果。”

　　“那你还去招惹他们？”余笙的音调微微有些提高，但很快又降了下去，“那种人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身上外套忽然变得扎手，奚言松开捏着衣角的手，“你说的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也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之一。”

　　余笙没说话，奚言自嘲的笑笑，“你们好学生是不是很看不起我们这种人？不学无术，每天不是睡觉就是逃学，成绩差的一塌糊涂，和你们这种精英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余笙沉默的看她，眼底有晦暗不明的浮光。

　　奚言能明白他沉默的意思。

　　他的沉默代表默认，只是他一直以来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开口应答。

　　站在高处的人不轻易批判比自己站的低的人，这关乎教养问题，然而不出声不代表他们心里就不会这么认为。

　　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划在圈子里，总认为圈子外的圈子，里面都没有什么好东西。

　　一路沉默，直到把奚言送到了楼下，余笙才轻轻的说出口，“我没认为你是那种人。”

　　奚言按感应灯的手顿了一下。

　　余笙继续说，“我没认为你是那种人，但是如果你认为自己是那种人，我也没有办法。”

　　余笙说完没看奚言的反应，转身朝自己家方向走过去。

　　虽然住在一个小区，但是每栋楼之间的距离不算小，余笙到家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客厅的灯是暗着的，林婧晚上临时有事出门，很晚才会回家，所以即使这么晚回来也没有人管他，余笙按亮了客厅的灯，弯着腰换了鞋子，刚绕过沙发走到楼梯，才发现何清欢坐在沙发上一直望着他。

　　余笙停下脚步，“你怎么来了？”何清欢即使知道他家大门的密码，也一般都是挑林婧在的时候才来，这一次却不是。

　　何清欢举举手里的本子，“我有道题不会，想问问你。”

　　“嗯，”余笙点点头向前走，“上楼说吧。”

　　何清欢猛然站起来，“余笙，你刚才去哪里了？”

　　质问的口吻让余笙停下脚步，站在第二级台阶上。

　　“去买了点东西。”

　　“是吗？”何清欢轻轻的笑了，“那我问你，你买的东西呢？”

　　“何清欢，”余笙居高临下的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何清欢抬头看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容貌，看着看着眼底却慢慢的红了，“你是不是喜欢上奚言了？”

　　“没有。”

　　“放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听到那些人说的是不是指奚言，你是不是刚才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