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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叔侄三人终返乡 季母弥留诉忧思 ...

  •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这首返乡诗倒是很符合季彬叔侄三人现下之状,漫天的雪花带给诗人的是一个银装素裹的曼妙世界,对于行人,冻僵的手脚和愈发泥泞难行的道路怕才是冬天最好的体现。叔侄三人虽在马车上,不至于遍体寒凉,受风霜之苦,但也并不好受。路途从急,饭菜多寒凉,饮水冰肚肠。老爷季彬日前接到了家里的手信,便一直愁眉不展,只是频频地催着驾车小厮,快些快些,就怕流年偷过,时不我待。受伤的兄妹两人到底需小心些,共坐一辆马车,围着厚厚的毡子,倒也保暖。只是这气氛,到底有些尴尬。

      “喂?你思考完人生没?”青青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被子,转头对着墙角的某只说道。

      “没了,你别理我,我无法接受这个无理取闹无中生有无事生非的世界,我要静静!”阿钰持续输出低气压。

      “哟!静静,静静是谁?我咋不认识?”青青笑道。

      “无聊,哼!”阿钰不理青青。

      “罢罢罢,我的亲哥哥,你快回魂吧。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想想怎么办才是正事吧。”青青不再玩闹,严肃的说道。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你真的不爱我了吗?”阿钰委屈地说。

      “哎!我真是服了你了。当时就和你说了,我不太喜欢一直黏在一起的男友,生活不止有爱情,还有远方。你的不信任和猜疑才是破坏我们两个关系的关键,与其让两人痛苦,不如我来断掉,互相冷静一段时间,或许还能有希望。否则我怕连朋友都做不下去了。”说完青青装作一脸沧桑的样子揭开了马车的窗帘,深沉地望着远方。不过没一会儿,就被凌冽刺骨的东北风吹得满脸流泪,连忙关上,躲进车里面。“啊呀,真冷呀!果然不能装逼,装逼被风吹,真是冻死人!”青青继续一副不要脸的口气感叹到。

      阿钰认命地走到青青身旁,习以为常用双手暖着青青的脸,“真是欠了你的。”突然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我说的,我会改,你会等你,等你回头看到我的那天。”

      “可是这一世,我们是兄妹......”青青黯然说道,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一抹无奈。

      “那我便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我的玥玥回到属于我的世界。”阿钰仿佛变了一个人,说着看似诺言的话,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啊呀,真的是雪呀!我可是出生二十年都没有见过的神奇植物在哪里,不管身上有没有伤,我就是要下去好好耍两把,哈哈哈哈!”阿钰似乎又回到那个朝气蓬勃的中二模式,没心没肺地不顾外面护卫阿五小哥的阻拦,依旧下了车,在雪地里玩着雪,放肆大笑着。

      冷风吹起了轿帘,青青回头望去,雪地之景,宛若一画,谁家少年,鲜衣怒马,侧帽风流。雪花飘落少年身上,流淌成星河,点点光辉,又柔和了谁的梦。“谩爱胸前雪,其如头上霜。”青青叹道。

      紧赶慢赶,叔侄三人终于在启程后的第六日赶到了京城,匆匆向内城驶去。进了城,阿钰耐不住好奇,从窗子中瞧了一眼,市集繁华,行人匆匆,果真一幅古代都城景色。待到内城,行人渐少,道路两边皆是青砖府宅,望不到边,自有一番威严之气。路上轿撵众多,华冠丽服的小厮奴仆往来不绝,却也井然有序,称得起一声“好规矩”。

      又行了半日,到了一处宅院,正门上有一匾,写道“季府”二字,门前两个小狮子,倒也憨态可掬。门前数人簇拥着一位美貌妇人和一少年,女子身量合中,肤色凝脂,眼神温柔。少年身量不足,背却笔直,隐有风骨。叔侄三人急忙下车,老爷季彬忙望向二人叫到:“夫人、瑾儿。”“老爷”,“爹”,二人齐答道。

      季彬又引着青青阿钰认识两人,“这是你们伯母和大哥。”

      “拜见伯母,大哥。”青青阿钰忙学着路上阿五小哥所教的行礼方法拜会了伯母大哥,匆忙之中,礼数不周倒也无人置否。

      “母亲可好?”老爷季彬眼眶微红问道夫人李氏。

      “不好,得知老爷前去为救青青钰儿,病更重了。三日前便昏迷不醒,如今只怕就剩一口气只为见孙儿一面,钰儿青青,快随我去见你们祖母。万一迟了......”

      “是是是,青青钰儿,你们快随我前去。”说完老爷季彬忙拉着二人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进宅子里,夫人李氏和少爷季瑾也是紧随其后。身后行李自不用说,由小厮丫鬟们收拾。季府虽不大,该有的却不少,路过垂花门,穿过抄手游廊,便到了厅堂,厅后就是正房,也是季母所居之处。一进门,铺面而来的是一股药香的甘苦气味,给人温暖却留有苦涩。榻上躺着一银发老妇人,两眼紧闭,旁边的丫鬟皆跪在地下,默默以帕拭泪。

      “母亲,我回来了,青青、钰儿,我也带回来了。你睁眼看看孩儿,看看孙儿们呀。”老爷压抑了一路的悲伤在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拉着老妇人的手痛哭了起来。

      一路上大伯季彬给过青青很多印象,有问着自己冷暖饥渴时的慈祥,有述说自己与弟弟季枫儿时乐事时的畅然,有事无巨细躬身亲为打点吩咐下人时的威严谨慎,这样克制而知礼的大伯,在一个讲求“哀而不伤”中庸之道的文化中,第一次如此不加克制地表露自己的情感,大概一连串的打击终于压断这个骆驼,悲伤便喷涌而出了。

      倒是和青青在现代的祖母去世时的境况有些相似:那年老师带她去参加古琴的考级,古琴小众的很,唯有北京可以考。待到考完出来老师便立刻告诉她;奶奶病重了。那个年代,高铁依旧不普及,飞机也买不到票,青青一个人握着张绿皮火车票,两天一夜,从北京到武汉,硬生生地站回家了......生老病死,斯人已逝,青青到底对于奶奶的记忆模糊了许多,只记得年少奶奶喂得每一口饭里甜甜的滋味;奶奶讲的光怪陆离的乡村怪谈,吓得她撒娇一定要和奶奶睡;阳光下靠在奶奶的膝头,奶奶苍老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这便是记忆里偷来的幸福时光吧。青青终究没有赶上奶奶的最后一面,在火车站好不容易挤上了一辆回家的公交车,满心欢喜的以为来的及。从老师那里借来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是爸爸压抑的声音,奶奶还是去世了,就在刚刚......青青不知道奶奶有没有带着遗憾离去,只知道属于自己和奶奶的那份记忆现在怕只有自己一人背负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床头的老妇人的脸在青青眼里慢慢变得模糊,仿佛是记忆中的奶奶,遗憾深藏内心的青青哇得一声,哭的跑到床前,喊道“奶奶,奶奶,我是玥玥,我回来了,你看我一眼呀!”

      被青青表现吓了一跳的阿钰连忙也跑到床前,跪在青青身旁,紧紧依偎着青青,仿佛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青青。

      满室泪雨间,老妇人悠悠醒来,紧撑着眼睛微微张开,“钰儿,青青?”

      “是,我是青青,祖母。”青青哭着脸强忍泪意笑道。

      “祖母,我是阿钰。”季钰答道。

      “祖母......”老妇人艰难地换了一口气接着,“祖母能在有生之年再看你们一眼,便是死而无憾了,青青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笑着才好看......”

      老妇人又想起什么来的似的,无力转动头,眼珠子四处逡巡,像似找寻着什么似的,“枫儿,我的枫儿在哪里?”祖母找寻不到,眼睛死死盯着老爷季彬,半是渴望半是害怕地哽咽道。

      “枫弟,枫弟......边城出了战乱,他无法脱身,没有回来......”老爷季彬说完低下了头,没有人知道饱经风霜的头发下是一张怎样悲痛的脸。

      “罢,罢了,是我对不起枫儿,终究是我害了他,我的枫儿,最孝顺我的孩子......”老妇人像似想通了什么,闭了一下眼,仿佛就要睡过去了,却突然睁开了眼,紧紧拉着老爷季彬的手,嘱咐道:“小心端王赵启,立刻断了与梁王的关系,莫忘......切记......切记......”季母大概终于说完了自己心中记挂之话,毫无预兆地闭下了眼睛。

      “母亲”、“祖母”、“老太太”的凄切叫声笼罩着季府,季母病逝,享年六十三岁。

  • 作者有话要说:  怨女宝宝第一次写文哈,有不足滴,欢迎大家指教。怨女宝宝会加油,争取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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