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迁徙计划》秋银月

4、我的性格

　　按照无数星级文的套路来讲，什么原汁原味地球美食，应该都会让吃惯了压缩食品和营养液的星际人民感动的五体投地继而跪下唱征服。
　　不过，这一点在时匙身上没有任何体现。
　　时匙面对于峰父母做的饭菜，礼貌性赞叹一番后，就开始迅速而安静的吃饭。期间不发一言，让诸位本土居民都很尴尬。
　　于峰妈妈小心翼翼的问：“姑娘，做的合口味不？”
　　天朝嘛，什么事都是在餐桌上谈的，如果客人一言不发，这不就冷场了吗？
　　时匙快速咀嚼两下，把饭咽干净了，这才语调平稳的回答：“很好。”
　　“那……在你们那边，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吗？”
　　这才是正题。大家对另一个位面充满好奇，都恨不得跟警察查户口本一样把时匙老底都扒干净，只不过碍于对方属于位面友人，不能丢本位面的脸——这就跟你在外国人面前总会显得矜持一点一样，无外乎那种“我代表了整个国家/位面在和别国/别位面交流，丢的是整个国家/位面的脸”的心理。
　　时匙点头，继续嚼饭。
　　“在星际也能吃到原汁原味的地球美食？”于欣——于峰的二妹大吃一惊。
　　“有化学添加剂。”时匙干脆就把碗筷放下了。
　　——的确现在还有苏丹红明胶炼乳这酸那复合剂等一系列恨不得凑齐化学元素周期表的添加剂呢，更何况未来星际时代。
　　于峰妈妈看着时匙放碗筷的举动，关心的问：“不多吃一点了？”
　　于峰在一旁悄悄拉自己妈妈的袖子。他希望妈妈能收敛一点多余的关心。面前的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者，不需要嘘寒问暖。他实在害怕妈妈被时匙伤到。
　　“干嘛！”于峰妈妈反而不满意的瞪了于峰一眼，大声嚷嚷起来了。然后于峰妈妈继续关切的看着时匙。“再吃点啊？”
　　得了，这是不识好人心啊。于峰心想，算了算了，妈妈完全没意识到时匙的可怕，自己只好多关照一点了。
　　时匙把一切看在眼里。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把时匙看作危险人物。时匙虽然有点寡言少语，但对于不是敌人的人，涵养极高，自制力极高，容忍度极高，简直堪称“三好公民”。想想也是，能被系统称为“新手难度的客人”，决不会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暴力女。
　　“我没饱，不过我还是先回答问题吧。食不言寝不语。”时匙语调平稳的说道，并特意放慢语速。她这么说话，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我能看出您们对我很好奇。事先说明，我长期在军中，说话向来简练直接，不会那种优雅婉转的问候，如果您们认为有时候我过于做作、或者觉得我在讽刺，那么请不必生闷气，直接指出了便好了，我会耐心解释的。诸君和在下来自不同的位面，拥有不同的生活经历和观念，有误会很正常，请不要因此戒备在下。“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时匙声音变得严肃，语调也不由自主的带了点官腔，把自称都从“我”变回了“在下”。
　　她这么开诚公布，到让众人感到不好意思了。有人就有这种魅力，坦坦荡荡，叫人忍不住感觉自己的心思太过阴暗了。
　　很快，于兰开口：“你们星际是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吗？”于兰是于峰的三妹，她和于欣是双胞胎，才15岁，正是花一样的年华，天真活泼。于峰很宠爱他的两个妹妹——放心，是很正常的宠爱，于峰虽然博爱，但不禽/兽。
　　“没这方面规定。不过我个人从不边吃饭边说话。”时匙快速回答。
　　“为啥？”青操着一口夹杂着东北口音和北京话儿音的普通话，问。
　　“因为……”时匙扶了一下眼镜，语速突然变得更快了：“假设一个普通人平均每1s嚼2下，一根压缩棒（星际专用军粮，吃一根三天不饿）需咀嚼80下，如不说话，只需40s就吃完，加上撕开包装、咬、吞咽等动作，也绝不会超过2min。但军中平均吃饭时间为5min，和我算出的数据不等，皆因吃饭有人说话的缘故。假设吃饭时只说最标准的问候语，即"Hello"/“Hi”和“How are you"/“I'm fine, thank you."（星际通用语为英语，就是英语语法改了点），一共4句话，只发12个音，约20s 可说完。可社会学表明，我们的问候语后一定会跟一些其他寒暄，如谈论天气、衣着、新闻、或者某个人。这些粗略估算至少1min。而且边说话边吃饭会把吃饭效率降低至1s嚼1下或1s嚼0.5下，这就是平均吃饭5min的来源。只吃压缩棒的军中还如此，由此可看出平民吃饭时间说话的习惯会浪费多少时间……”时匙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发现他们都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于是意犹未尽的结束了她的演讲：“我长话短说。总之，这些不必要的寒暄和闲话浪费了许多时间。时间是每个人最宝贵的资源，没有之一！我现在已经75岁，我可以自豪的说，在75年中，我没有浪费哪怕10分钟。”
　　时匙的语速本来就很快，让本土居民都感觉“受不了”。但这回他们可算见识了什么叫“机关枪般的语速”。时匙说话快，咬字还及其清晰，一个个字感觉像砸在人耳朵里一样，恨不得砸出一串回音来。
　　“说实话，我……没听懂。”于欣表示懵圈。
　　“……你们星际人都这么有时间观念？”青吐槽。
　　时匙一板一眼的回答：“不是，只不过我有点强迫症。”
　　“……能看出来。”黄吐槽。她看看时匙那一丝不苟的衣角领口，真心觉得强迫症没救了。这么多扣子，要扣多长时间啊？这也算极大的时间浪费吧？
　　“扣子是饰物，可以通过光脑一键系好。”时匙看出黄在想什么。
　　紫发问：“因为你很有时间观念，所以异能是时间凝固吗？”紫对劫持她的那个异能记忆犹新。
　　“不是时间凝固。我的异能只是把敌人的时间放慢，而我的时间流速相对加快而已。”时匙尽量找简单的词汇回答：“其实这一招主要用于加快我自身的速度。时间流速快慢和空间变换有关系。”
　　“哦……那种设定啊。”黄吐槽：“因为自己动用异能的话寿命会比别人短，所以格外珍惜生命吗？”
　　时匙表示真搞不懂古人在想什么。
　　“我只是格外珍惜时间而已。”时匙叹气，扶了一下眼镜。
　　于峰妈妈去厨房盛饭去了。于峰紧跟其后。

　　“你们星际时代是不是都开始说中文啊？”于欣问，“真希望我能到星际时代，我就不用学英文了。”
　　“不是。联邦通用语是英文，只不过较于你们的英语来讲，语法会奇怪。“时匙回答：”且我们要学外星语，至少两种。”
　　时匙其实不会中文。中文在星际时代已经变成一种可有可无的文字，碍于“文化传承”、“民族精华”等理由才保留下来。时匙现在能和诸位本土居民无缝交流，也要归功于系统的翻译器。
　　“外星语？你们遇见外星人了？你们会和外星人打仗吗？”蓝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她顺便擦掉于兰嘴角的米粒，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
　　“目前遇见五种地外文明。”时匙说，“我刚穿越过来时正和其中一种战斗。”她银灰色的眼睛突然变得黯淡。“也不知位面能否重塑，我的战友还安好否。”她抿起薄唇，克制一下担忧的情绪，不说话了。
　　气氛有点凝重。

　　厨房。“妈，您不要瞎操心了。”于峰随手布下一个空间屏障，以防外人窥探。
　　于峰母亲可不太服气了：“我那是让她感受一下家的温暖，让她也知道，有人疼是什么样的。你那个二妻子橙不就是这样吗？橙从小被当作杀人机器训练大，从没遇见过真心爱护她的人。后来我爱护她关心她，把一颗铁石心肠都捂热了。她这才死心塌地的给你当了妻子——那还不是她贪恋家的感觉吗？”
　　于峰大惊失色：“妈！您可别像上次对绿那样生米煮成熟饭，把时匙这个暴力女也给我收/入/后/宫啊！”
　　“怎么了怎么了？我家儿子配谁配不上？”于峰妈妈不乐意了。“那姑娘太死板，我可不会让她做我媳妇——你别急啊，我就开个玩笑——我只是像让时匙感受一把有父母的感觉。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养出那种强迫症的闺女，她那碗筷摆的跟尺子量过一样，真受不了。”

　　“时匙，你们那里是不是男女平等了？那生孩子怎么办？”教科书式的贤妻良母蓝表示疑惑。
　　职场御姐赤开始抱怨：“是啊，女人一生孩子，工作全完蛋！”
　　“说真的，赤，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在家呆着呢？多轻松啊？”蓝第N次对赤发出这类建议。
　　赤只是哼一声，表示自己不想谈这个话题。
　　“说真的，你们那里是不是像小说描写的一样，都是基因配对，人们都没什么亲缘关系了？”于父很关心这个问题。老人嘛，很注重亲缘关系。
　　时匙严肃的回答：“男人……也可以生孩子啊。”
　　“啊啊啊？？！！”

　　厨房。
　　盛饭的于母手一抖，碗差点掉了。
　　“这姑娘，不会是男人生的吧？”
　　于母喃喃道。

　　“你你你……你是谁生的？男的女的？”紫大叫。
　　“我为基因配对的‘人造婴儿’。”时匙快速说：“我其实生于太空，在宇宙舰船上被人工合成的。其实许多人不想再亲自生子，因为过于麻烦。当然，也有许多人希望自己生子，其中有男有女——这就如同小孩在换牙期，父母决定去医院拔牙，或让孩子忍痛自己换牙一般。”时匙回答极为轻描淡写，她实在认为这不算什么大事。
　　“天……天下大同啊！腐女的天堂！”青双手捧心，脸上浮现可疑红晕。
　　“……收敛点。”性格比较正经的橙戳了一下青。
　　“那……你们会像小说里一样的，生活严肃，没什么娱乐，全民皆兵？”身为杀手的橙问。
　　时匙摇头，银灰色发丝轻飘：“本人是个无趣的人，但本位面的人们娱乐繁多。不要误会。至于是否全民皆兵——说来好笑，虽然本人是个军人，但我却无时无刻渴望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