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飞》秋犀

60、第六十章

　　楼上竺颜的娇.吟声越来越大，将安陆离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有些烦躁地往头顶看了一眼，心想着从前竺颜对萧洛生虽然很直率，却绝没有这么放.浪的，若是萧洛生知道他喜欢的女人如今变成了这样，不知会怎么想。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安九岳从楼上下来了，竺颜身着一袭粉红色露胸长裙，依偎在他怀中。一楼的灯光有些暗，竺颜看了守在一旁的安陆离一眼，笑着问安九岳：“这就是皇上跟颜奴说过的那名羽林军护卫？”

　　安九岳点点头，想要跟安陆离介绍一下，却发现安陆离神情有些尴尬，于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竺颜的手道：“等着朕。”

　　安陆离跟在安九岳身后准备离开，一只手却忽然伸进了他掌中，他一愣，竺颜已收回了手，而他的掌心多了一张字条。

　　他不动声色地将字条收进袖中，跟着安九岳走出了绣楼。

　　…

　　傍晚，安陆离去到慈宁宫，将此事告诉了太后，太后接过那张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寿宴刺太后，帮我”。

　　所谓寿宴，指的是数日后太后的生辰晚宴。太后本不是爱铺张浪费的人，但这些年安九岳跟她之间的母子关系有些淡薄，所以她每年都会趁着生辰办一场晚宴，借此联络母子感情。

　　太后眉头一皱，问：“她什么意思？是让你刺杀哀家，还是说，她要自己进宫行刺，让你帮忙？”

　　安陆离摇摇头：“属下不知，她什么也没说。”

　　太后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哀家知道了，此事哀家会跟长亭说，让他注意防备，你不用多做什么。”

　　安陆离点点头，又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太后，您……知道月兮去了哪里吗？”

　　太后摇摇头：“她只让人稍信过来，说要出宫一段时日，具体去了哪里，哀家也不知道。自从皇帝再次将她宣进宫中，哀家便决定了，让她好好跟着皇帝，不必什么事都向哀家禀报。有她在皇帝身边，哀家很放心。”

　　安陆离见太后也不知道，心中更加担忧，却不敢在太后面前露了神色，只得应下，然后告辞离开。

　　…

　　第二日，凌若风正在府中书房处理公务，有小厮来报，羽林军安副统领求见。

　　凌若风一听是安陆离，心中有些诧异，却还是让小厮将他迎到前院东厅。安陆离再次来到凌府，心中越发思念凌月兮，却又不便直接询问小厮府上小姐去了哪里，只得由着小厮将自己带进府，亲自去问凌若风。

　　“安副统领，好久不见，身子可大好了？”凌若风进来，见到厅中面容清俊、英姿勃发的年轻人，倒也暗自赞叹了一回，他明知安陆离的身体一定已经恢复了，却还是要客套这么一句。

　　“多谢凌大人关心，陆离已经康复了。”安陆离行了个晚辈礼，“凌大人收留照料之恩，陆离没齿难忘。”

　　凌若风摆摆手笑道：“哪里，我也不过是领命罢了，安副统领是救驾的功臣，能在凌府养伤，也算是让凌某有幸为皇上、为朝廷尽一份薄力了。”

　　两人略略寒暄两句，安陆离忽然跪下了。

　　“安副统领这是何意？！”凌若风一惊。

　　安陆离端端正正跪着道：“想必凌大人也知道，陆离和凌小姐一样，都是听命于太后的。”

　　凌若风眯起眼，有些惊疑地看着他。

　　“关于陆离的过去，可能凌小姐也告诉过凌大人。与凌小姐不同，陆离是一名暗卫。”

　　“是，”凌若风点头，“我确实听月兮说起过，实不相瞒，凌家一直与太后的母家穆国公府交好，所以也一直在支持着太后。”

　　其实他支持太后并不是因为穆国公府，而是因为朝廷现今的形势，但这些话，他不能明着对安陆离说。

　　“陆离知道。”安陆离抬头，恳切地看着凌若风，“陆离对凌大人说这些，就是想让凌大人知道，陆离不会害凌小姐。凌小姐在宫中时，一直与陆离保持着联系，数日前，她稍信说她出宫了，却并没说她去了哪里，这几日又一直未见……”

　　“你想问我，月兮去了哪里？”凌若风明白了，他实在没想到，安陆离居然会这么担心凌月兮，不过几日未见，就焦虑成这个样子。

　　难道他们？

　　安陆离见他一脸疑惑，叩首道：“求凌大人告知，月兮到底去了何处，否则陆离……实在担心得很。”

　　凌若风的心中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竟就这样让人给惦记上了，哪怕他知道，凌月兮心心念念的也正是这安护卫，可是……

　　他这做爹的，心中醋意还是越来越浓。

　　他强行压下酸意，用平静地目光打量了安陆离一番，终是叹了口气道：“你关心月兮，我哪会不知道？可是，我也不知她去了哪。”

　　安陆离一惊，几乎是不相信：“您是她的父亲，她连您都没有说么？”

　　凌若风摇摇头：“没有说，但是我猜，她不在京中。”

　　安陆离怔怔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对啊，她离开了这样久，他其实早就猜到她可能出了京城，却还是想着要来凌府问问，哪怕会被她的父母觉得他很莽撞，他都想得到一个回答。

　　为何？

　　他是不是，已经想她想得不知所措了……

　　凌若风见安陆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莫名心软了几分，他明明是这样玉树临风、英武果决的男子，却因着凌月兮变得柔情而脆弱，看来他是真的爱她的。

　　女儿的一番用心，没有被辜负。

　　…

　　第二天，凌月兮和沈南奚在洪安县内暗访了大半日，夕阳西下时，两人在一家路边的小铺前坐下，点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一边吃一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这么小的县城，人们也是每日忙忙碌碌的。”凌月兮吸了一口面条，感叹地看着收摊准备回家的人们。

　　“那当然，”沈南奚一脸理所当然，“不管在哪里，人们总是要生活的。”

　　凌月兮低下头想了想，道：“沈南奚，咱们走了大半天，竟一点儿线索也没发现，你不觉得奇怪么？”

　　沈南奚看了她一眼，点头道：“确实奇怪，咱们昨日跟着那说书的，一会儿就找到了邱栾，再跟着邱栾，一会儿就找到了宋大家。东厂的行事风格向来都是这样，胆大妄为而又破绽百出，可在杀宋大这件事上，却让人找不到漏洞，真是奇怪。”

　　凌月兮沉默了，沈南奚所说的，正是她心中所疑惑的。

　　“你在想什么？”沈南奚问。

　　凌月兮抬起头：“我在想，吃完面我们再去一趟宋大的家，这个时候，东厂的人应该不在。”

　　沈南奚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去就去。”

　　凌月兮不禁感慨，连沈南奚这样不着调的人，到了这样的处境，也变得沉稳了。

　　夜色降临，凌月兮和沈南奚悄悄潜进了宋大家中，他们所料不错，东厂的人并不在。宋大的家几乎已变为一片废墟，凌月兮他们想着，四处搜寻一下也许会有新发现，然而，两人打着火折子翻腾了半个时辰，都未有任何发现。

　　凌月兮累得不行，索性坐在了地上，沈南奚走到她面前，她抬头，见他满脸沮丧、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沈南奚佯装恼怒。

　　“要是让皇上见到你这副样子，再大的不满也都能消了。”

　　“他还有不满？！”沈南奚怒从心起，“他一声令下，我就得来这么远的地方，他只担心他自己的安危和名声，根本没想过，我来这里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我也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孩子呀！为什么我就非得受这样的罪？！”

　　凌月兮翻了个白眼：“这就是君与臣的分别。你若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孩子，恐怕还要受更大的罪，要听命于人，要冲锋陷阵，要做牛做马。你就知足吧，好歹现在我还陪着你呢。”

　　沈南奚眉头一动。

　　是，她陪着他。

　　他们两人一起，来了这么远的地方。两人一起策马赶路，一起并肩而行，一起吃饭，一起查案。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有这个荣幸了吧。

　　他这样想着，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凌月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忽然，她目光一闪，吹息了火折道：“有人来了！”

　　沈南奚尚未来得及反应，凌月兮一急，凑到他跟前替他吹灭了火折，那热热的、带着她呼吸的空气就这样扑在了他脸上，他心中一颤，凌月兮已拉着他躲到角落里，紧紧抓着他的手，身怕他又发出什么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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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喵～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