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依旧存清香》鸡蛋不炒番茄

2、第二章

　　“以为自己失身了？”男人轻声细语。
　　牟落英抬头望见和富豪长得相似的男人立马从床上跳起来。
　　“你。”
　　男人明白她心里想着什么，于是朝后退了一步：“别怕。”
　　“你是庄齐华？”
　　“我是庄齐殷。”
　　“......”庄齐殷？牟落英有点晕头。
　　“我是庄齐华的双胞胎哥哥。”庄齐殷忍不住多介绍起自己，毕竟长着一张和别人差不多的脸总是觉得很不妥。
　　男人说他是庄齐华的哥哥她自然是相信的，因为庄齐殷沉稳平静的眼眸是庄齐华再怎么伪装也成不了的。
　　“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牟落英摸着床边坐下，始终戒备的心理丝毫不松懈。
　　“只是我不想别人占你便宜。”
　　“别人占我便宜？”
　　“一个女人在外面那样放肆地喝酒，除非是想被......”
　　“好了，别说了。谢谢你。”牟落英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她不想和与庄齐华有关的任何人有关系，就连这样说话也碍着她眼了。
　　“你难道不想去看望一下你姑姑？”庄齐殷没有打算追上去，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她想知道的。
　　牟落英停滞了，她僵硬地转过去面对庄齐殷：“她还活着？”
　　“其实他们没有必要骗你。”
　　本来燃起希望的火苗瞬间被熄灭得一干二净，她脸上的那双深泉流露着失望和痛苦，姑姑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看着牟落英这幅模样，庄齐殷的眉头微锁，从小到大他皱眉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是第几次了，第二次，第三次？
　　“今晚在这里住吧，明天我陪你去。”
　　牟落英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深更半夜，她答应了庄齐殷的请求。
　　第二天清晨，牟落英吃完庄齐殷亲自做的早餐后稍微准备好去墓园的东西，。她最爱的剑兰花，她最爱吃的青提。
　　这个墓园很简陋，白色绸缎和花圈只剩下残渣浊沫。
　　“你们庄家就连这个也要对她如此吝啬！”
　　牟落英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懑，她不能够理解一个男人得到一个女人就是这般不珍惜。既然只是玩玩，为什么在她奄奄一息时不放过她！太残忍了，这简直是太残忍了。牟落英红着眼眶，坐落在牟落叶的坟前饮泣吞声。
　　庄齐殷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站在牟落英旁边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他也不知道庄家为什么对一个女人如此心残，两年前才从国外回来的他对家里的情况茫无所知。
　　大概是悲伤够了，牟落英从地上撑起来，此时的情水已经拭干。
　　“你去哪？”庄齐殷总是被甩在后面，好歹给点好眼色作为回报也好。
　　“你别跟着我了。”
　　就这样，庄齐殷果真没再跟随牟落英，自顾自地开车离开了。
　　牟落英说到做到，她要报复庄齐华，她要夺回姑姑失去的所有。计划一步一步地进行着，看似都那么顺利。
　　庄齐华极尽贪婪地吃喝玩乐，公司欠债累累，处于负支出状态，其他股东毫不知晓。那么她牟落英就当是做件好事捅破庄齐华的篓子，以免他损人利己地遍地祸害他人。
　　牟落英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她认为这是在为民除害。庄齐华不仅偷工减税，在外面还交横霸道，不就凭着他手上的那几张破钱。
　　为了攻破庄齐华公司的密案，牟落英专门请教了上大学时认识的计算机师兄如何入侵网站。尽管她知道这样做是触犯法的，但是报复心冲破了她的道德底线。
　　她打开电脑开始了正常操作，一封□□邮件打断了她的进度。
　　来自海风不再见：
　　别做傻事儿。
　　是谁？除了她知道自己的意图外，还有谁会知道？
　　她停下了操作回复道：你是？
　　来自海风不再见：
　　你猜。
　　回复：庄齐殷？
　　牟落英脑海里闪过第一个人就是庄齐殷，因为除了他她再也想不到谁还会这么光明正大关注着自己。
　　来自海风不再见：
　　Bingo 别做傻事，我帮你。
　　回复：
　　你怎么帮我？
　　From海风不再见：
　　秘密。
　　庄齐殷知道自己一直在报复庄齐华，说明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他为了什么？牟落英关掉电脑，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庄齐殷，一个莫名其妙闯进自己世界的男人。
　　既然庄齐殷承诺要帮助自己，牟落英没有再继续任何动作。只为静待庄齐华传来的‘好消息’。
　　庄齐殷是庄齐华的亲哥哥，他会顾忌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理念吗？
　　这天她登录了□□，一封未读邮件存储在她的邮箱里。海风不再见的ID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眼前一亮二话不说点开了邮件。
　　来自海风不再见：
　　落英，答应过会帮你，我就一定会做到。只不过他是我的亲弟弟，我依旧不能说服自己将他亲手送进监狱。既然两面选择，那我就陪他一同进去。我查过，也就五六年的事情而已。
　　如果等我出来你不嫌弃，我们还能再做朋友吗？
　　牟落英‘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脑，边出门边穿着衣服。她紧张，都怪她一时鬼迷心窍一心想要报复。都怪她一时执着任性依靠别人，犯错的本就是她一个人，为什么要多牵扯一个人进来？
　　她疯狂地奔跑，她想要立马跑到庄齐殷的家里看看他是否还在。好久好久，她依旧还是没有跑到，她疲了，她累了。
　　一阵车喇叭声贯穿她的耳膜，一束车灯平静地照射在她的整个身体。庄齐殷从驾驶座开门而下，紧接着庄齐华还有第一天回来出现的那个女人也一同下了车。
　　他们齐刷刷地朝着牟落英走来，牟落英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他们走到离她一丈远的地方。
　　“落英。”庄齐殷伸手想要触碰她，她向后一跳：“离我远点。”
　　庄齐殷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却被她一掌推开。
　　“你们都是坏人！”
　　一辆货车呼啸而过，牟落英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庄齐殷连转手拉她都来不及。刹车声响彻天际，惊天动地。
　　“不要！”庄齐殷总是一层不变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他不敢相信，她的病症可以直勾勾害了她的命。
　　牟落英从小就患有臆想症，成天在脑子里编着各种各类的故事。父母在世，她发病时也就是想着自己在奇异美轮美奂的世界，至少她是快活的。自从她父母出来车祸离世，她亲自目睹着一切，因为她被紧紧压在母亲的躯体之下。之后她臆想症越发严重，总是想着有人想要伤害她。
　　庄齐华一直是以前的庄齐华，他始终温文儒雅，就像庄齐殷一样。他也始终爱着牟落英的姑姑牟落叶，至始至终没变过。
　　之所以牟落叶的家人反对把牟落英带回家住是因为牟落英每当患病就会狂摔家里的东西，甚至暴打牟落叶，牟落叶家人见不惯就一直劝说牟落叶帮牟落英在外租间房子一个人住，可是牟落叶心善怕牟落英一个人孤单害怕，更怕她做出对她自己不利的事。所以索性搬出去和牟落英一起住。
　　牟落叶嫁人时依旧把牟落英带在身边，庄齐华可以理解牟落叶的做法，她犯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于狂躁臆想症，庄家人很是不待见牟落英，只不过在私下讨论一下牟落英的病情恰巧被她听见了，之后她总是冷眼面对庄家人，庄家人想着她是病人，好多事情就随它而去。
　　那一次听见牟落叶房间里传来的哀嚎声，牟落英看到的那一幕当然也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哀嚎声是真的，只不过庄齐华手中拿的不是大长鞭，而是药膏，他正打算帮牟落叶擦拭刚之前被牟落英打出来的淤青。淤青着实疼人，牟落英一个没忍住叫出了声。
　　牟落英去大学报到要上火车时转过头去狠狠地盯着牟落叶，当时就把牟落叶给吓晕过去。
　　她四年后回到庄家开门见到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庄齐华的第二个女人，而是庄齐华和庄齐殷的姐姐庄齐娣。庄齐娣全程只告诉了她牟落叶已经病逝，换来的是莫名其妙被牟落英掐住脖子差点儿断了气儿，还好庄齐华来得及时，庄齐殷紧跟在庄齐华身后。
　　至于牟落叶的死，完全和庄齐华扯不上关系。牟落叶长年受到牟落英的恐吓惊扰，以及为她操碎了心，陈年累积心理压力得了忧郁症趁庄齐华和家人不注意从楼上坠落，本身不高的楼层由于脑朝下，抢救无果。
　　唯一真实出现在牟落英生活的就是她在大学带过的那四年时间，她优秀，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在那里不是普通人，而是别人眼中的才女，高高在上的女神存在。
　　庄齐殷没见过口述中的牟落英，从她转身离开庄家大门时他就一直跟随着牟落英，他怕她出事。不要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关注着牟落英的一举一动，甚至包括她在自己公司做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了如指掌，只是他都由着她做一些九牛一毛的事，并不妨碍他正常的工作。
　　他在工作闲余之际总是会查一些关于治疗臆想症的法子。臆想症是一种过度关注自己一种病症，如果让病者将注意力逐渐分散在他人身上可能会有所帮助，所以他赌了一把，他想利用自己去挑战在牟落英心中的地位，却万万没料到这一赌输掉的是牟落英的命。
　　庄齐殷亲手操办牟落英的葬礼，人来得不多，三三两两。庄齐殷内心的自责始终充斥着他的意识，他后悔，但是又有何有？
　　牟落英手机里的自拍做成的遗像，她微笑的模样原来是那个样子的。庄齐殷才想起从见到牟落英开始就没见过她露笑过，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万分痛苦的。如果，他是说如果牟落英没有患有臆想症，那么她该是多么引人注目的女孩。
　　听庄齐华说起牟落英大学四年的生活充满着欢声笑语，大概是离开了这座伤了她童心的城市能够让她敞开胸怀去接受他人。如果不是得知牟落叶的离世她的臆想症应该是可以痊愈的，只不过回来受到如此之大刺激，初病再犯，而且她越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夺命也是在情理之中。
　　听完庄齐华的解说，庄齐殷还是没能从害死牟落英的阴影里缓和过来。他好几次连续好多天独自一个人跑到牟落英坟前陪伴她，给她讲一些隐藏在自己内心的秘密故事。
　　“在两年前，我回来了。终于见到弟媳，她生得很漂亮，和齐华十分相配。但是齐华告诉我他的夫人得了抑郁症，我当时就很惊讶年纪轻轻患什么抑郁症。当齐华告诉原因时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你。我想帮助你，臆想症可以根治的。结果......结果是我太自以为是。”
　　庄齐殷点燃一支烟，烟雾笼罩在他的脸庞，他在朦胧之中好像看见牟落英冲他微微一笑。他挥走挡在眼前的烟雾，瞬间牟落英的影像消失不见了。
　　“你当然不在了。我亲眼目睹的。”他从地上撑起来，拍干净粘在裤子上的灰土。
　　牟落英固然不在了，但她坟前的笑容依旧长年累月地陪伴着庄齐殷。每逢一段日子庄齐殷有事无事都会朝这块地儿跑，就为了和牟落英说上几句心里话。
　　而每当庄齐殷在她坟前说话时，她坟前那棵笔挺的小树总是会随风摇动着树叶发出‘唦唦’的响声，如同牟落英在与庄齐殷正面对话。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牟落英是不是幻想在美妙幸福的世界，那么她是快乐的。她活着与不活着，该痛苦的那个人又是谁？
　　庄齐殷最爱想的就是以上那个问题，他尝试着为自己开脱，但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答案很明显，她活着了，她痛苦，她离开了，他苟活。苟活，他在第一次听到臆想症的时候就已经关注着牟落英，而真正地见到她时觉得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生得好看，让他为之悸动。
　　每当工作闲暇之余，庄齐殷不再搜索着臆想症的根治方法。而是去到她曾经真真快乐过的大学里。他手捧一本英语阅读书坐在牟落英最爱坐的那片草坪中，阳光穿透叶与叶之间的缝隙跳动在书上的每一个字符。庄齐殷幻想着牟落英和同学们在操场上的欢声笑语，她参加体育活的的努力奋进。
　　他遇到过她的大学老师。
　　“她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努力上进。”
　　老师把他领到办公室将她曾经的证件照递给他，他礼貌地接在手里。她的微笑让他沉沦，他好后悔自己没有早早地出现在她的世界。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不会再那么自作主张。
　　直到四十岁，大概是过了差不多十年时间，庄齐殷依旧没有谈婚论嫁。他的生意越来越兴隆，权利越来越庞大，可他依旧会抽着一支烟，独自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牟落英的坟前喃喃自语。他不想让她在海的那头孤苦无依，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有时间就可以陪伴着她。所以牟落英的坟前一直都不寂寞，因为有庄齐殷永久的存在。
　　其实庄齐殷守着的不是那份愧疚，而是那埋葬在心海的那片痴心。是谁说的海风不再见，他拿出手机把它永远地改成了海风依旧残留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