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长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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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那天我破罐子破摔，仿佛喝了酒一样无畏，但事后想起了，却总是面上一热，实在想像猫一样一头钻进箱子里。不过，也有比我更尴尬的。王也之后几天，虽然没躲着，但是每次见着我都眼神飘忽，无处安放。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我记忆中的少年，总是带着慵懒，而褐色的眸中却藏着一股子执着与坚定，仿佛一头踱步在草原上的雄狮。
离开那天，我在路上遇到了李祯道长，他似乎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见到我后，我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揶揄之色，想必他也听说了我在武当门口干的糗事——我还为此写了我生平最长的道歉信。我假装什么都没有似的打了招呼，却止不住面上燥热。幸好，李祯道长没有为难我，只是最后，他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我听，吟道：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我不甚理解，只是默默记下这个插曲。
王也自然是来送我的，不过我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最后相拥，作为告别。
我转身离去，感受到背后的视线，我想要回头，却又怕已经模糊的双眼看不清那人儿，终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我再也感受不到那令人眷恋的视线时，我才发现，武当山上的景色，我似乎从未真正欣赏过。这条路上有旅游规划所需的人为干预，但那些树木却保留了野性，或直直冲天，如盘古顶天立地，或曲曲绕绕，像醉汉东倒西歪，各有特色，也各有禅意。心，意外地平静下来，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舍弃了什么。
那以后不久，我研究生毕业，选择回到北京。老爸身体还算硬朗，有点高血压，但不严重。当他得知我不走了之后，日渐混浊的眼中噙了泪。“好，好。”这么说着，拉着我的手，不住地用手掌轻抚。
我看着他与记忆中不太一样的面庞，一言不发，只是心中阵阵刺痛。
我不久便在北京安定下来，工作虽然与我所学有所偏差，但毕竟沾边，辛苦，却乐在其中。攒下点钱后，我对老爸说我想买套大一点的房，但他拒绝了。
“攒着吧，以后还有用。”他说。
我知道他在指我婚嫁的事情。
为了让老爸心安，钱还是攒下了。但我还在私下里看着房子，毕竟，住一个宽敞些的房子，一直都是老爸的梦想。
我没有与王也断了联系，只是偶尔会有几个月联系不上。我起初也吓了一跳，正盘算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李安妹妹联系了我，她说，不用担心，张楚岚和王也认识，人平安，就是遇到了些事情，不方便联系。我心有不甘，亦尚有不安，却终究还是暂且放下了那份担忧。所幸，几个月后，还能联系上。我们几乎避而不谈失联那几月的事。
一年了，我以为我已经渐渐放下了那个少年，但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后，我才发现，那份喜欢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只是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内敛，以至于我自己都有些看不清了。
我见到王也时，他神色凝重。我看着他眼下的乌青，默默吞下了那些任性的话语，挑着拣着一些不会加重负担的话。
“最近小心一点，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告别前，王也叮嘱我，“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我看着他满脸的歉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露出了微笑。
“别见外嘛，我不会有事的，我家旁边有警署，还记得吗？倒是你，肯定受了不少苦吧，之后记得好好休息啊。”我没有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知道那大约是我无法涉足的领域。有时候，哪怕再担心，只能看着。
后来，这番风波过去了，我才得以见到神经不再紧绷的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穿着便服的他，多了些烟火气，似乎不再是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梦中蝶。
他请我吃了火锅，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被武当除名了。
“
没事，除名而已，又不是拉黑，想回去还能回去。”
我这样告诉他。
他轻笑着给我夹了块毛肚，不语，但神情很是轻松。
火锅店里气氛正热，麻辣的香气一阵阵扑到鼻尖，偶尔能听清隔壁桌唠的家常。
“哟！郑姐！”
我回头，之间一个扎着短辫的男生正挥着手走过来，旁边还带着一个穿着不相称的宽大衣服的女孩，长得很精致，神情却有些呆滞。
我从余光中看到王也抖了抖身子，嘴里开始念叨着什么——应该认识，我想。
当男生走近之后，我才想起男生的名字——张楚岚。我与他和女孩打了招呼，对面的王也一脸胃疼的模样。识相的我很快就离开了。
我刚迈出没几步，就听见张楚岚用我完全可以听到的声音说：“老王，你行啊，郑姐是不是你那个？”
我羞愤地快速走了几步，接着便听见了身后两人不太收敛的笑声。
那之后不久，王也便又离开了，这次他没有告诉我行程，我也就没法送他，但他给我发了短信：
［等我安定下来，就来找你。］
我默默截了屏，心中不禁畅想起以后的事情。那时候，或许我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吃，但是那个记忆中衣袂飘飘的少年依然会在某个碧空如洗的晴天，或是细雨蒙蒙的日子，缓缓来到我面前。
我等得起吗？
我等得起。
他是我年少的欢喜，是我梦中之光。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长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