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低绿枝》蔷薇蔓蔓

50、回去的原因

　　万大叔当然是如实回答，然后亲自去状元村找秦家人，顺便把人接进城。
　　唐家他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在京城是大户人家，秦家人这是要发达了，万大叔心想，先趁机留个好印象，结个善缘。
　　除了闵氏，所有人都认为把秦家人接到唐家轻而易举，可秦家人自己却不这样想。
　　“现在怎么办？”宽敞的饭桌旁，秦家人全部大眼瞪小眼，茫然的消化刚才万叔带来的消息。
　　唐家要把他们接去帝都？听对方意思，对方觉得他们志在必得。
　　更更重要的一点，接谁？是所有人还是某些人？
　　当时那么干脆甩一千两买断关系，为什么现在又要让他们回去？这其中的原因不得不查。
　　可惜他们问万叔，万叔也不清楚，不能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你们怎么看，我们是回去还是不回去？”回去明显是一条捷径，唐家家世显贵，随便从牙齿里漏点出来也比他们现在强。
　　要是放在刚流放那会儿，秦家人肯定说什么也不会回去，不会去接受别人的施舍。
　　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明白一个道理：人要学会变通，傲气有时候一文不值。
　　“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要问清楚唐家为什么突然来接我们去帝都，接回去准备如何安排咱们，是接全家人还是某些人，这些问清楚了，决定自然而然就出来了”，秦桑一考虑的很全面。
　　虽然她觉得最后大概率不会回去。
　　但是秦南和小辈们考虑的不一样，眼看着枝枝到了说亲事的年纪，唐家是外家，对孩子们还是用心的，回去了怎么也比在乡下找的人家好。
　　秦家姐妹包括秦淮一对外家以及亲娘的感官都不太好，唐若芸和秦南感情不好，只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对孩子们从不上心，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至于和外家嘛，他们和外家的联系就是唐若芸呀，唐若芸不管孩子，不把孩子带到唐家去亲近，自然而然感情不深，以前就只当普通亲戚的处着。
　　更别说现在娘亲和阿爹和离，他们跟着阿爹，和唐若芸的关系早已经用一千两买断。
　　所以孩子们一致认为不回去比较好。
　　“阿爹，我知道你担心我的亲事，可是你想，我们要是去了阿娘家，能有什么地位，拿什么做倚仗，那些条件好的人家又不是傻子，有谁会愿意娶我这么一个没有助力的妻子回去，除非……”
　　“除非身患隐疾，实在找不到人了！”秦桑一快言快语把阿姐未说出口的话接上。
　　“靠山山倒，靠水水断，我们自己家不行，靠谁都没用，谁能保证能让我们靠一辈子呢？”
　　“而且我们现在的日子多自由，为什么要回去接受条条框框的生活？”
　　三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成功的把秦南的顾虑抛之脑后，觉得不回去依靠唐家好像更好。
　　自家的亲爹哦，就是好说话，说难听点就是好糊弄，回去当然是千好万好，背靠唐家，再怎么也比现在强一些，就现在这样，不知道他们得再努力奋斗多少年才能稍微摸到上层社会的边缘？
　　可是想也想得到，如果让他们回唐家，势必要和阿爹分开，没有谁会养着和离了的前夫君，况且让阿爹被前夫人养着，多丢人呐！
　　不仅阿爹抬不起头，他们同样脸上无光。
　　所以三个小的私下里已经商量好，还是和阿爹生活在一起，拒绝回唐家。
　　当然，拒绝的理由要委婉，姿态要放低一点，俗话说，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万一以后需要回去求唐家收留呢？
　　可是怎样才能委婉的拒绝呢？唐家来人认为他们一定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连反驳的话都没有给他们机会说出口。
　　直接就是少爷姑娘们跟我们来，连东西都不让收拾。
　　乡底下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如到了唐家再添。
　　因为想着要拒绝，所以秦家人什么都没有带，架着自家的马车进了城，他们还想着，回来的时候可以顺便买些油盐之类的生活用品，肉和骨头也可以添一点。
　　这一切在来接人的仆从看来，果然是乡下人穷酸又没有见识，有点好处就迫不及待的贴上去，急切的连行李都不收拾。
　　眼中不由自主的有了轻视，一路上说话也是高高在上的语气。
　　他们以为乡巴佬进城，肯定要多拉着他们打听府里消息，已经做好收油水的准备，如果被问起，还要适当渲染一下，让他们认为唐家豪门大院，就算是看大门的，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除了车夫，随行的还有一个丫鬟和嬷嬷，幸好马车够大，才能坐下这么多人。
　　几人故作高冷姿态，绷一张严肃的脸，假装看窗外风景，并且时不时流露出不屑的模样。
　　可惜他们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秦桑一几人不仅没有找他们搭话问唐府的情况，还兴致勃勃的讨论，城里哪家的米面更便宜优惠。
　　趁着这次全家一起进城，是不是可以一起去万福楼尝尝那里的招牌醉鹅，还有陈记的蜜饯点心也该买一些回去屯着。
　　“这里的路真差，马车上颠来倒去一点也不舒服，来来回回都是些没形状的树，连风景都没得看！”丫鬟素云大约是年轻沉不住气，瞅见秦家人一直没行动，自顾自的开始演戏了。
　　“你呀！年轻小姑娘没吃过苦，从小长在侯府，见惯了侯府的精致富贵，当然看不上这些子野山野水，我没进入侯府之前，也是长在乡下，现在看见山山水水，还觉得亲切呢！”
　　随行的张嬷嬷很愿意配合素云，但是又不敢做的太明显，假装怀念从前，实际告诉秦家，唐家富贵，连长在唐家的丫鬟都是锦衣玉食的长大，更别说主子们过的是何等富贵安逸的生活？
　　“说的也是，我爹娘是侯府的老人，我从小在侯府里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素云一边说话一边拿眼角觑秦家人。
　　她也懂得不能太明显，他们几个始终是侯府的下人，如果到时候他们回唐家了，就是他们的主子，当然不能得罪狠了。
　　“所以呀，出来见识见识还是好的，也好让你知道，世界上的风景不止侯府一种，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景呢！”张嬷嬷笑的很慈爱。
　　素云和张嬷嬷一唱一和了许久，秦家人终于注意到她们了，秦桑一就不明白了，这俩人怎么当仆人当出优越感来了？
　　终日看别人眼色，完全没有自由，碰上主人不宽厚的，一不小心就是一顿挨骂或者板子，所以他们有什么骄傲的？
　　可能各人有各人的追求吧，不强求不强求。
　　秦家人交换眼色之后达成一致。
　　“来来来，阿哥你刚才说万福楼的醉鹅好吃，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背着我们去吃独食了？”秦桑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完全不受影响的打趣她哥。
　　“你以为呢？”秦淮一觉得自己在妹妹心里的形象一点都不高大，他是吃独食的人吗？
　　“还不是经常听别人提起，你阿哥我，要是真的吃了，会没有你们的份吗？”秦淮一真的觉得自己冤枉，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把自家姐妹放心上的。
　　听自家阿哥的话，秦桑一有一丢丢内疚，阿哥真的是非常好的哥哥了，平时在外面高冷的很，回到家却任由姐妹欺负，还觉得身为男孩子，就是要让着姐姐妹妹。
　　秦桑一都为自己以后的嫂子感到幸福。
　　没有收到预料之中的好处，也没有向乡巴佬展示自己的优越感，来接人的仆从们莫名有种憋屈感。
　　其实他们是欺生，回到府里，处处夹着尾巴做人，这会儿以为秦桑一他们真的只是没背景的穷亲戚，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才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但凡他们在唐府地位高一点就会知道，这几人以前也过着高门大户的日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见识过的乡巴佬。
　　可惜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由于没有把人接到而受到处罚。
　　进了城，大家商量着先去给唐家人回复，再去吃万福楼的醉鹅，最后去添置生活用品。
　　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事情，没想到迟迟不能定下来。
　　为了显示对秦家兄妹的重视，唐家这次来接他们的人是唐二舅，就是好心提供几晚应急住宿的唐二舅。
　　唐二舅来之前也是胸有成竹，以为不过几句话就能让侄儿侄女们感恩戴德，轻松完成任务。
　　双方都没有想到的结果，出乎意料，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谈下去。
　　“不是，你们居然不想回帝都？难道想一辈子，哦不，世世代代都窝在乡下吗？”唐若松明显不明白，侄儿侄女们是脑袋出问题了吧？
　　“二舅舅，方便说一下为什么来接我们？”秦桑一直接问了最疑惑的问题，“别说我娘想我们了，那是最不可能的答案”。
　　“你们娘亲毕竟是你们娘亲，你们离开之后她的一直很想你们，每天闷闷不乐，愁眉不展”，虽然唐若松知道自家妹妹并没有多想念，但话还是要这么说嘛！